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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伙计,有文化,也很有头脑,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呢?”话锋一转,“你又折腾人家了吧?我可听说你派人去敲诈过他,让他给你几万块钱。”我苦笑一声:“这个你也信?如果我真那么干了,警察怎么不抓我?没影的事儿。”孙队神态暧昧地瞥了我一眼:“呵呵,这个我不好下结论,反正大家都这么传过,金成哲我也见过他,他比陈广胜来得还早,好象是判了不少,敲诈勒索,跟你现在是一样的罪名。”我心中有数了,小广绝对找过孙队,但是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摇摇头说:“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孙队突然提这个干什么?”孙队正色道:“我们这些管教干部必须掌握每一个‘学员’的历史以及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你跟陈广胜曾经有过矛盾,我们必须了解一下。”
什么了解一下,我不是膘子,我会看不出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探我的口风呢。
我装做懂了的样子,挺了挺胸脯:“孙队放心,事情都过去了,我在劳改队是不会跟他发生冲突的。”
孙队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杨远,你很聪明,哈哈,知道陈广胜现在在哪个大队服刑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能说我知道,那样他就更加重视这事儿了:“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孙队嘿嘿了两声:“拉倒吧,你会不想知道?如果陈广胜真的误会了你,你会等闲视之?”
“孙队,我理解你们管教干部的心情,可是你也得理解我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的不希望再跟他接触了。”
“杨远,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害你,你别把我的意思领会错了。”
“那好,你就明跟我说吧,你是什么意思?”
“呵,刚才你说你不希望跟他接触了,这话有毛病,”孙队又眯上了眼睛,“你一直没放下这件事情。”
“什么意思?”我感觉这事儿挺神秘的,莫非是小广跟他谈了不少,连我打听他的事儿都知道了?
孙队把眼睛眯得更紧了,看上去像是两根黑线:“你在外面就没闲着,你一直在打听是谁在陷害你……”我明白了,肯定是小广对他说过我找董启祥打听他的事情,我打断孙队道:“是啊,我能不打听吗?我根本就没指使别人去敲诈他,他一直误会我,甚至在法庭上他都一口咬定是我派人敲诈他的,我不傻,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背这个黑锅?刚才你不是也说了吗?有人在陷害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陷害我的这个人一定是李俊海,他的目的是让我跟小广火拼,他从中渔利,金成哲一定是他东北那帮人里面的一个,说不定金成哲得了他不少好处。我记得李俊海从他姐姐那里拿到了三万块钱的卖房款,这个钱李俊海一定是给了金成哲不少,因为那一阵李俊海基本没有什么钱了,不然他也不会下作到办那次低档次的敲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还被劳教了。孙队摇了摇头:“是不是陷害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不能再接触陈广胜了,你们俩的误会太深,搞不好会出麻烦的,他的脾气我也知道,跟你不相上下,唉……你们呀,都什么年纪了还不知道控制自己一下?”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了,这是不想让我下队,怕我去前车间劳改会去找小广,干脆就顺着他来吧,反正我有胡四这边,到时候胡四会帮我安排下队的。
“孙队,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你说即便是我不去找陈广胜,也难说他来不来找我呀。”
“所以,经过我们的研究,你就留在入监队服刑,因为你的刑期短,再有一年多你就可以回家了。”
“好啊,我喜欢在孙队这样的好领导手下干活,”我献媚地一笑,“孙队,干好了能给我减几个月吧?”
“你这么短的刑期一般不会减刑,表现得好可以提前释放,好好干吧,在哪里也有亮丽的天空。”
还他妈亮丽的天空呢,怎么跟做诗一样?我怎么就看不到亮丽的天空呢?我的眼前全都是黑色。不过他说的可以提前释放这句话倒让我舒坦了不少,我迫切地需要早一天回家,早一天让我爹放心,早一天把李俊海扒了皮,早一天汇入自由的人流。可能没有进过监狱的人不会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就像一只羊面对一坨屎永远也不会感兴趣一样,可是换了一条狗,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孙队见我不说话,清了清嗓子,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好改造吧。”我知道这场谈话又要结束了,心里竟然有些恋恋不舍:“孙队,跟你说话真长学问,刚才你说亮丽的天空的时候,我感觉心胸开阔极了,这句话就跟诗歌一样富有哲理。”孙队淡然一笑:“还诗歌呢,我有那个本事就不干这个了,呵。”
“我听说陈广胜很有学问,经常吟诗做画什么的,你跟他肯定有共同语言。”我试探道。
“那可不,吟诗我倒不知道,这小子画了一手好画,尤其是人物肖像,简直他妈的……咳,反正画得好。”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画不画了?”我继续深入。
“还画,他很勤奋,说等他出去要成立一个广告公司,干文明活儿,挣文明钱,当个儒商呢。”
“他行,有魄力。”我听出来了,小广肯定跟孙队经常接触,有可能是孙队去找他,因为他不可能那么自由。
孙队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就这样吧,回去跟庞建军交接一下,吃了午饭就开始你的新工作。”
干这一行我知道,跟值班差不多,点点人数啦,维持维持秩序啦,轻松又有派,跟个队长也差不了多少。
我把马扎折起来放好,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孙队,入监队还是那个规定,不让接见?”
孙队摇了摇头:“可以接见了,来之前队上已经挨家通知了,快的今天下午就接见了。”
回到监舍,大家正盘腿坐在大通铺上学习,我嚷了一嗓子:“休息啦!”猴子嗷地一声欢呼起来:“杨领导真是我们的好领导,大家鼓掌啊!”大家看来都头疼学习这码事儿,哗地躺了一片。撸子拉我坐到床脚,问我:“孙队找你了?”我点了点头:“找了,他说吃了午饭就让我去值班室‘上班’。”撸子的表情怏怏的:“呵呵,都是急性子啊,蝴蝶,我来跟你说说这里的情况。”撸子说,这个走廊上一共有一百来个新犯人,值班的连你三个人,那两个是外地的,有一个挺猛的,是个拦路抢劫犯,叫袁文彪,另一个外号叫喇嘛,很老实。这个袁文彪外号叫大彪,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你要是能压得住他,他比孙子都好使,如果压不住他能让他给活活气死。我问,你能不能压住他?撸子说,我还行吧,总归我是组长他是组员,有些事情他还是得听我的,不过这小子很毛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很难缠,有时候还跟他上不得火,得“摸弄”着他来,他的体格也很结实,反正我是打不过他。我笑了:“这个好办,听我的我就好好用他,不听就让他滚蛋,哪来的去哪里。”撸子说,如果真那样还好了呢,他跟大队上的一个队长关系不错,连狄队都拿他没辙。我问撸子,他在哪里?我去见见他。撸子说,你来的时候他和喇嘛一起去了前厂的严管队,是去送一个犯人的,这个犯人被他欺负草鸡了,早晨吃饭的时候跟他动了手,被他打了还不说,人也被严管了。这小子这么有道行?我可得仔细着点儿,别阴沟里翻船,我点了点头:“多谢撸子提醒,我知道了,我防备他点儿就是了。”
刚把铺盖搬到值班室,我正跟撸子站在门口抽烟,一个野猪叫唤似的声音就在楼道上响了起来:“撸子,下来接接我,操他妈太沉啦!”撸子扫了我一眼:“大彪回来了,一起去看看。”我跟在撸子后面拐出了走廊,刚抬腿迈到楼梯上,一个长得像驴似的汉子就擦着汗上来了:“撸子,怎么还不下来?呦,下来了,快,帮我把水抬上去,他妈的老拐严管了,水还得我帮他拉。”撸子笑了笑:“大彪,你连老拐的劲都没有?人家可都是一个人搬上来的。”大彪匆匆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下楼:“闲着你干什么?”撸子边下楼边说:“喇嘛呢,让他帮你嘛。”大彪气哼哼地说:“还他妈喇嘛呢,窜稀去了!一到干活他就来了毛病,一会儿我再收拾他。”在二楼的楼梯口上放着一个热水桶,大彪站在桶旁边摔汗:“我真他妈佩服老拐,你说他干巴巴的哪来那么大的劲儿?一天三趟这么扛,真他妈不容易,”看了我一眼,“你是谁?谁让你下来的?”撸子拍了拍我的胳膊:“他叫杨远,政府刚安排他接替我的位置,我去了新收组当组长了,呵呵,再也不受你的气了。”大彪疑惑地盯着我:“真的?不能吧?”我点了点头:“真的。”大彪一下子变了脸,刚才的大大咧咧变成了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站得笔直:“兄弟不知道,杨师傅别介意,嘿嘿,真不好意思。”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这是一个标准的两面派,撸子说的一点儿不假,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看来我还真得防备着他点儿呢。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李俊海,这小子的德行有些李俊海的意思……我矜持地一笑:“没什么。”
捅上有两个把手,撸子和大彪一边一个,忽忽地抬了上去,刚一松手,大彪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打水啦!”
走廊上哗地挤满了人,大彪把眼一瞪:“都他妈别出来,各组派一个人来打,妈的跟一帮牲口差不多。”
撸子歪头冲我笑了笑,那意思是你看见了吧?就这德行。
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太坏了,听他的语言和举止这哪里是个犯人?政府也没有这样说话的。
大家挨着号打水,大彪就急匆匆地冲下了楼。撸子拉了我一把:“这小子一定是去了队部,心理不平衡了,不信你过来看。”我跟着撸子走到了西面的窗户旁边,不大一会儿,大彪就冲出了楼道,径直往队部跑去,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