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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再赞助庄哥两部车。”凤三隔着桌子跟庄子杰握了一下手。
齐老道对凤三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OK,我暂时就说这些。”
庄子杰好象是个结巴,说话很不连贯:“我得先,先谢谢,齐老,齐老弟……”
齐老道横起一根手指,来回摆动两下:“别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孙朝阳站了起来,顺手按齐老道坐下,然后绕出座位,来回溜达,“人呢,在社会上行走,必须讲究一个义字。以前我年轻,有些事情处理得不是那么妥当,今天我四十岁了,也该给自己下个结论了。我呢,混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所谓四十不惑,我的理解就是,人到了四十岁上就应该明白自己是个卖什么果木的了。你们大家也应该跟我学着点儿,少干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不然到了我这把年纪容易后悔,最操蛋的是,玩得太下作了还不一定能活过四十岁呢,各位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好了,言归正传吧,”孙朝阳突然扭回身子,把两只手搭在齐老道的肩膀上,“有些人还在执迷不悟,到处指手画脚,以为自己是港上第一名了,这个人是谁呢?大家应该很清楚。我暂时不说,我只说他干了些什么,请大家帮我想想办法,看看应该怎么处置这种人……有个人想要从我的嘴巴里面抠食吃,而且明目张胆,是谁呢?”
是谁?是我和胡四!我的心开始发热,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稳稳立在那里的财神。我不能让他继续煽动了,我要马上立起自己的威风来,不管前面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必须在第一时间抢占主动,不然顶在我脑袋上的将是他们的枪。我冲孙朝阳笑了笑:“朝阳哥,你也太罗嗦了吧?说出来,大家开他的批判会。”说着,我就慢腾腾地站起来,想要往财神边上靠。
“坐下!”强子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斧子,没等我站起来,他一步跨到财神那里,手起斧落,碎片四溅,我的猎枪赫然到了他的手上,“蝴蝶,告诉我,这是你的枪吧?”说完,单手举着猎枪朝我走过来,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我几乎能听见强子的手指在猎枪扳机上蹭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众人的呼吸似乎也停止了,只有冷风小蛇般穿透窗缝钻进来的嘶嘶声。
我看见对面的齐老道斜眼盯着我,跃跃欲试,手指掰得咔咔响。
我突然发现,如果在这里开枪,外面听见的几率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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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把我打懵了,我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速度急转直下,连个过渡都没有。除了虎视眈眈的齐老道和楞在一旁的孙朝阳,大家都在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杯,似乎是在研究茶叶的制作方法。我像一根钉子突然被人钉在地上一样,傻楞着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乌黑的猎枪像被一面放大镜慢慢映着,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眼枯井,直直地顶上了我的眉心。不知道是谁的烟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雷鸣般的鸣响。此刻,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我觉得天国离我只在一步之遥,开枪吧,开枪吧,我闭上眼睛,在心里慢慢数着,一,二,三,四……你怎么不开枪?来吧,打死我吧。
“说话呀,是不是你带来的枪?”强子的声音很苍白,像石子一块一块的往地下丢。
我看见了我爹,他站在寒风里,把手做成喇叭状,大声喊我,大远,大远,快回家,要过年啦。我看见我弟弟站在我爹的身边,舞动双手,咿咿呀呀地冲我嚷嚷,他好象在说,哥哥,哥哥,快回家,外面冷,咱们家里生了火炉子……那一刻,我突然清醒过来,我不能就这样等死!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把头往旁边一闪,左手一扭强子拿枪的手腕,右拳猛击在他的下巴上,强子轰然倒地的同时,猎枪已经到了我的手上,我一步跨到孙朝阳的身边,把枪直接顶在了他的额头上:“都别动!”
“呵呵,”孙朝阳把双手举过头顶,冷眼看着我,“年轻人,又冲动了不是?”
“蝴蝶……”胡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孙朝阳的旁边,欲言又止。
“走开,你别管。”我横一眼胡四,咬着牙,把枪又往前顶了顶。
胡四急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冲我挤眼。我蓦地有点发傻,难道我错了?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强子右手提着那把斧头,左手摩挲着裂了一个大口子的下巴,目光散乱,他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见我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胡四推开我顶在孙朝阳额头上的枪管,长舒了一口气:“兄弟,你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发毛了?回去坐着,朝阳哥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不知道什么说完不说完,我只知道有人拿枪顶着我。”我瞄了强子一眼。
“咳,”强子好象很受委屈的样子,耷拉着眼皮说,“我问问你都不行?”
“强子你也是,想玩个造型也得看看对手不是?”胡四调侃道。
“少他妈废话,”齐老道啪地一拍桌子,“再毛楞,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我的火气又上来了,刚要把枪抬一下,胡四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好,好,好好好,”孙朝阳把双手在眼前推了推,“算了,我这两个兄弟不错,”他不管我了,慢慢走到齐老道的身后,“我接着说,刚才说到有个人想从我的嘴巴里抠食吃,是谁呢?”猛地一拍齐老道的肩膀,“是他,是这个叫齐老道的人。”
齐老道仿佛不相信他听到的话,猛地回过头来:“朝阳,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的眼睛就变直了,直得像是从里面蹦出了两根棍子。我赫然看见,齐老道的右手没有了。强子倒提着齐老道苍白的右手,轻轻抖动了两下,砰地丢在桌子中央,雪白的桌布被滚动着的手染得像开了几朵鲜艳的梅花。齐老道把缺了手掌的胳膊猛地戳在肚子上,声嘶力竭地吼道:“天大的误会!朝阳哥,赶紧送我去医院!”边说边探过身子来够他的右手。
孙朝阳早已经把那只手用一块绣花手绢包起来,揣进了裤兜:“别去医院了,这只手归我了,我要用它来提醒那些胆敢从我的嘴巴里抠食吃的人,让他们时刻记着,伸出来的手,想要缩回去没那么容易。蝴蝶,可以把你的枪借我用一下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胡四就把枪抢过去,递给了孙朝阳:“这本来就是送给朝阳哥的礼物。”
孙朝阳拽下脖子上的纱巾,悠然地抖了两下,边擦枪边笑:“我知道,你们是我的好兄弟。”
说完,把枪丢给强子:“兄弟你来,我怕见血。”
随着两声沉闷的枪响,齐老道直接瘫在了地上,膝盖以下血肉模糊。
强子把枪还给我:“里面还有三发子弹,你想处置谁,随便。”
我想也没想,冲天花板搂了三下机子,站在硝烟里笑道:“这是给朝阳哥拜寿的礼炮。”
齐老道躺在地上,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天花板散落下来的墙皮掉了他一脑袋,他再也没有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强子扯下桌布给他包住双腿,招呼外面站着的几个“服务员”进来,小声说:“送他去医院。”
搬齐老道往外走的时候,孙朝阳拍拍齐老道扭曲不堪的脸:“别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
凤三走过来,一只手握着孙朝阳的手,一只手拍拍孙朝阳的胳膊:“朝阳,你是我的好兄弟。”
孙朝阳淡然一笑:“没办法,这个人民愤太大了,三哥,咱们还是好朋友。”
庄子杰和周天明呆得像两只刚被抓进笼子里的兔子,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大家各回座位闷坐了一阵,孙朝阳问我:“蝴蝶,这把枪真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我笑得很天真:“什么话嘛,不送给你,我带它来干什么?打鸟?”
“兄弟,以后咱们的任务艰巨了,”回家的路上,胡四长叹一声,“不是我说丧气话,咱们基本不是孙朝阳的个儿,这个家伙太油了,为了对付咱哥们儿,他舍弃了齐老道,直接跟凤三和那两个老家伙联手了……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跟咱们明着来吗?狗咬‘马虎’(狼)两下怕啊,他担心万一失手,自己变成一个去了皮的鸡巴,他想慢慢拆散咱哥儿几个,然后分而制之啊。本来他处理齐老道应该背着人干,为什么喊上咱哥儿俩?杀鸡儆猴你知道吗?他想威胁咱们,让咱们适可而止。我听他的?操,还是那句话,不把姓孙的砸趴下,没咱哥们儿的出头之日!紧锅猪头慢锅肉,慢慢来吧,谁跟钱有仇,谁他妈膘子。”
林武早已喝成了一滩烂泥,歪在车座上一个劲地咂巴嘴:“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胡四沉默了一阵,接着说:“孙朝阳很不讲究,把财神砸碎了,他不想活了?”
我忍不住笑了:“财神算什么?他的请贴上都写着,今天是他的诞辰呢。”
~第二十三章 无法面对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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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说到这里,突然把脸转向墙壁,嘿嘿地笑:“好玩儿啊,像做梦一样。”
我的心还在跳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一时无话可说。
走廊上不知道是谁在唱歌,歌声像一根细线,慢悠悠地往耳朵里钻。
长河流着岁月,
秋风扫落叶,
听大雁悲鸣,
又是一年过。
我思念远方的亲人,
妈妈在盼儿回家,
不知何时才能回家里……
杨远慢慢把身子直起来,侧耳静听,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是想起了他死去的父亲和弟弟,他的脑子里一定幻化出这样的场景:肃杀的秋风掠过原野,他的父亲用自行车带着他和弟弟,轻飘飘地穿行在荒凉的乡村土路上,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下雪一样地扑面而来,风把落在他们身上的蒲公英一次一次地吹向远方,吹向看不见的天边。或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