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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里一带炮火闪闪。
战后得知,原计划轿岩山方向和官岱里方向两个师同时攻击,但指挥部考虑轿
岩山敌人工事太过坚固,遂集中所有炮火轰击轿岩山,直至两个多小时后,才把炮
火转到官岱里方向。其实,如果两个方向同时进攻,由官岱里突破插到轿岩山侧后,
容易动摇敌人,反而可以加快攻下轿岩山。
后半夜两点多钟,蔺有亮接到师长命令,说三团将最后一个营也拿上去了,打
得很苦,要求一团三营由东峰西侧进攻,策应三团。
接到命令后,蔺有亮要通三营指挥部电话,命令三营先派出八连,迂迥到东峰
西侧,向轿岩山发起攻击;其余两个连随时待命出发。
“你给我听好——”蔺有亮严厉地对三营长说,“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天亮之
前也得攻上轿岩山,要不然,你就亲自带人上!拿不下轿岩山,你就提头来见!”
——三营开上去了。十几分钟后,东峰西侧在炮火准备后,响起激烈的枪战和
爆破声。紧跟着,作战情况不断报到指挥部:
“八连指导员牺牲——”
“八连七班长爬上铁丝网,让战友们踩着他的背冲锋……”
“三班出了黄继光式的英雄——李佳法飞身扑堵敌人暗堡的枪眼……”
“八连冲上了轿岩山东峰……”
……天蒙蒙亮的时候,轿岩山上的守敌已有松动迹象。大概是西集团方向已向
敌后长驱直入,而中路轿岩山西侧官岱里方向零八师也已实施突破,使轿岩山守敌
动摇,开始撤出阵地。趁此时机,蔺有亮命令三营七连和九连迅速增援八连,强攻
轿岩山,拿下主峰后迅速向南穿插挺进。
7 月14日上午8 时之后,我们小分队跟随一团指挥部上了轿岩山。那时细雨纷
纷扬扬一路湿滑。蔺有亮拎着一杆步枪,披着雨衣快步前行,几个参谋和通讯员警
卫员紧随其后。他不时回头招呼我们小分队的人,要我们不要乱跑,小心地雷。
我们跟随蔺有亮在雨中登上轿岩山——敌人已经撤走,沿路一片骇人的惨象:
东倒西歪的鹿砦,一团一团蛇腹状的铁丝网,以及敌我双方随处可见的尸体。
山坡上炸过的树木还冒着一缕缕炮火烧焦的青烟。
死尸堆里,也可见到没咽气的——敌我双方都有。一个穿南朝鲜军服的敌兵,
身子压在一具死尸下,仰天躺着,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珠,口中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
怪叫。
附近可见救护队的人在搬运伤员,也有抬尸队的人开始清理烈士的遗体……
上到东峰主阵地,遇到三团团长带着一帮参谋人员。一见蔺有亮,三团团长只
招了一下手,啥话也不说,光是摇头,一个劲儿掉眼泪。
“怎么样,马团长?还剩多少人?”蔺有亮上前拍了一下三团长的肩膀。
三团长还是摇头无语,眼泪直淌。
“哭啥?哭有个球用?”蔺有亮朝地下一具敌尸踢了一脚,“这不打上来了吗?”
“老蔺你不知道,我三团干部死得太多了……”三团长抹着泪眼说。
“你不是还活着吗?”蔺有亮说,“我们一团呢,连老团长都牺牲啦!我都顾
不上哭!”
蔺有亮说完这句话,扭脸瞥了我一眼。
不料他这一句话触到了我的伤心处,想起翟团长蒙冤,重返一团后第一仗便捐
躯而去,让我为之哀痛不已……雨水落到脸上,和着泪水流淌,我在脸上抹了一把,
旋即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一个参谋跑来报告,说接师指挥部命令,要求一团指挥所部三营和三团残部二
营向南穿插,直抵梨船洞以南,与友军零八师四团会合。
“怎么样马团长?你三团还能编一个营吗?”蔺有亮问,“是二营为主,还是
三营?”
“二营是团预备队,伤亡大概三分之一强些;一、三营都打光啦!”马团长愤
愤地说,“便宜你蔺大个子了——我三团打光了,保了你一个营,你小子可以穿插
过去,抢个头功!他妈的,早知道敌人天亮后主动撤走,咱们这一夜死拼干啥?”
“也难说呀!”蔺有亮叹道。“没有轿岩山这边死打硬拼,西集团和官岱里方
向突破不一定很顺利——那边不穿插过去,轿岩山守敌也不一定会动摇后撤……”
漫天的阴雨飘飘洒洒——盛夏的晨雨居然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当日午后我们跟随一团指挥部越过轿岩山,涉渡金城川,向南方梨船洞一带前
进。
记得轿岩山南坡山下——原来轿岩山守敌后方一带,被我反击炮火炸得废墟一
片。这一带原有敌人医院和后勤补给基地等设施,还有一排一排简易木板房被炸得
东倒西歪——一些女人内衣及裸照散落其间。据说这些木板房是南朝鲜军队的随军
妓院。
金城川江边更是乱成一团:横贯南北的大铁桥被敌机炸毁了。
据说凌晨时分零八师穿插过来,一个连曾夺取了江桥,死守了几个小时,保证
了穿插部队从江桥通过。但是,天亮前终于被敌机炸毁,此刻,断桥的钢梁像拧了
麻花儿,一辆吉普车被一道钢梁上了箍,歪仄在断轿一侧。
距铁桥几百米处,工兵部队抢架简易浮桥——据说架了三次都被敌机炸了。等
不及从桥上通过的部队正在徒涉。返击炮、重机枪、骡马物资等暂缓过江,由步兵
携带轻武器,十几人携手涉渡。
一团指挥部过江的时候,派人搜寻渡船,却只搞到了一个小木筏子,蔺有亮下
令,将发报机和文件包等放在筏子上,其他人一律徒涉。但是,他却让我们几个文
工队的女同志不必徒涉,可等筏子回来后乘筏子过江。春红不同意,要求一起涉渡。
我们几个人也都不愿为部队添麻烦。于是大家开始准备:用雨布把背包扎紧,以免
被江水浸透;把鞋带儿系紧,我们以往的经验是,徒涉江河不能光脚,因为光脚容
易被碎石割破或是脚底打滑;女同志也毫无例外地脱了军裤,系在脖子上——穿着
裤子过江容易兜水,增大阻力。
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各人携带好自己的乐器——对于文工队员来说,乐器就是
我们的武器。
……那时雨还在下,我脱掉军裤,更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我用军裤把大鼓和鼓
架子系在脖梗后,固定在背包上,几个人相携踏人江水中。我们拽着一条越江的电
话线,一步一步踩着水下的石头向前走……开始十几步水还浅,再走,忽然江水深
了,漫到脖子。而且,我觉得江水像风一样吹鼓了我的裤衩,两腿间突然觉得发热,
一股热流“呼”地冒出来——回头一看,江水中便飘浮着一缕一缕的鲜血!我双腿
一软,两腿便觉得蹬空了,悬浮在水上,我一慌,喝了两口水,双手使劲一拽电话
线,又站住了……接着咬牙往前走,过了一阵子,居然就稀里糊涂地过了江。
由金城川向南行进的路上,敌人的拦阻炮火愈加猛烈。一团指挥部几次停下,
用发报机与三营和三团二营联络,但总是联络不上。这让蔺有亮焦急万分:担心两
个营在穿插行动中遭遇不测,而指挥部又丧失对战况的把握。
过梨船洞后,遇到一股部队,蔺有亮派通信股参谋前去联络,不料被对方当作
敌人开枪打死。指挥部的人愤怒了,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要向对方开火,被蔺有亮
制止了。这时,两个穿插营还没有联系上,而对面相遇的一股部队又不属八师四团
;团指挥部插到轿岩山后十几公里,却找不到自己的部队,让蔺有亮心里直窝火。
他让指挥部在一条山沟里停下,架设电台沟通联络。几十分钟过去,营以下部队没
联系上,却接到师指挥部命令:指示一团率所部三营及三团配属的二营,调归零八
师统一指挥,准备攻占梨船洞以南的赤根山。命令让一团穿插部队进至赤根山以北,
听候零八师统一指挥。
这一下蔺有亮更急了——他把侦察股长叫到跟前,吩咐道:
“现在电台联系不上,任务又急迫——命令你带两个侦察参谋亲自去找,尽快
搞清两个营的位置!我们就在这里等!”
“这……梨船洞以南是事先规定的集结位置,可是徒步去找,这么多山沟,谁
知道这两个营猫在啥地方?”侦察股长有些为难。
“你少废话!”蔺有亮怒喝道,“快去找!军情如火,找不到这两个营的位置,
我他娘的枪毙你!限你两个小时!”
侦察股长一看蔺政委发火了,连忙带两个参谋匆匆走了。
一个多小时后,侦察股长带着两个参谋返回,向蔺有亮汇报:任务完成,找到
了两个营的确切位置,已按指挥部要求命令部队向赤根山方向开进,并与团指挥部
随时保持联络。
蔺有亮和指挥部的人员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又拔营开进。
阴雨天气夜色降临早些,指挥部一行人马还未抵达赤根山附近,却插到敌人一
个师部驻扎地——敌人仓皇撤走不久,丢弃了大批的汽车。有的汽车还亮着车灯。
这批汽车停在公路一侧的开阔场地,足足有200 多辆,有大卡车,也有不少美式吉
普。在渐渐昏黑的夜色中,汽车的车灯大开,照得四周人影憧憧。
“赶紧上去把车灯关了!”蔺有亮吩咐。
一些人四散到各个车厢驾驶室里去关车灯,但鼓捣了半天,谁也不会关汽车灯。
“都下来吧!一帮土包子!”蔺有亮骂道,便让警卫员用枪打灭车灯,以免被
敌机炸掉。
这个办法倒是便当——一帮人提着手枪,端着冲锋枪,朝各个亮灯的汽车一通
点射,把雪亮的大灯一一打灭。
“向师指挥部汇报——”蔺有亮对通讯参谋们下令,“报告我们到达的位置,
这里是伪军一个师部,有大批汽车,让他们尽快派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