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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沙!竟然是破沙……”无意识的呢喃着,练晴想起的是绿袖。
十年来,她虽一直陪伴在侧,却从不与她一起习武。一则是绿袖身子弱,经不起舞蹈弄枪,再则是她对药蛊咒毒等很感兴趣。“食人蛊”便是她刚学控蛊所饲养,曾经一度是练晴和紫洋出门必备的后招。
“破沙”自然也是从绿袖那儿得知,而之所以练晴能记住它,原因太多太多。因为它够残忍,够血腥,够丧尽天良,也够毁灭性与攻击性。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此时鬼姬陡然发出一声厉啸。她眼睛中猛然有股暗色的光华爆开,檀口一张,厉啸声便穿空而出,干云直上。这声音凄厉绝然,练晴听得心神俱震,嘴角竟沁出了血丝。
“我的小红,我的小红,小红啊~~~”鬼姬啸声顿止,悲戚的哭声却进步跟上。与此同时,那只残破衰败的灯笼却陡然亮了起来。
“嗡嗡嗡嗡~~~”灯笼周边的蛊虫欢笑着,叫嚣着,兴奋异常。练晴的大脑也跟着“轰轰”作响,看着那只在风中摇晃前行的灯笼,她更是冷得汗毛直立。
小红,小红是谁?练晴不用问也可以知道:小红必定是自己十月怀胎而生得女儿。
为什么?因为“破沙”是一种血咒,却又不完全是。
它必须以亲生女儿的胎血为引,以母女两的心头血为祭,足足供奉两只蛊王七七四十九天。那两只蛊可以是鼠蚁虫蛇任何一种,却必须毒蛊之王。祭祀之后,要将与之同祭的女儿剁碎喂食蛊王。练晴可以肯定那灯笼中间的火星不是烛火,而是那两只蛊虫。
这或许已经是灭绝人性,但却都比不上最后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蛊王成熟之后,要以女儿生父的脑壳为居,以脑浆为食来繁殖后代。如此九九八十一天,毒蛊练成,而那男人却至此成为蛊人。所谓蛊人,就是已然死去却不会腐烂,甚至能在接到主人命令之后做出反应。想到此,练晴不由冷汗涔涔:莫非之前与游子意所见的那具无皮尸体便是……
沉思间,双佛的金光基本已被这漫天的飞虫遮蔽,连那绵长厚重的梵唱也似乎愈来愈低。练晴看去,那只灯笼晃晃悠悠,却精确无误地靠近双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却在此时,战况突变。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树给孤独园,与××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仍旧是最初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却不再是重唱,而是千佛同唱。梵音犹如天边之雷,携风带雨,滚滚而来。
练晴才稍觉心口轻了些,立马又被那浑厚的佛唱压得浑身无力。
“哈哈哈~~~”之间鬼姬突然仰天大笑,“佛高一尺,魔高一丈!”
话落,她脚尖点地,身子倏然横移三丈,冲入蛊虫的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再看之下,她双目光芒暴涨,嘴中却柔语轻喃。“小红,小红,来妈妈这儿~~~”
诡异的现象出现了。
残灯中红光越来越亮,而周边那些纷飞的蛊虫却停止啸叫,犹如等待王者的归来。瞬间,红光一闪,快速钻进了鬼姬的口中。霎那间,蛊虫狂啸,如疯了般拼命追随,争先恐后地涌进鬼姬的眼耳鼻口。
“吾之所爱,爱之所恨,恨之所始,情之所归。”鬼姬浮空而立,泪痕交错的脸上幸福又悲伤,“与其为爱而死,不如为恨而生,我鬼姬欲与天公试比高!”话落,周身已是黑烟缠绕。双掌一推,她如同暴雨之前的乌云般推着残灯极速像佛光压进。
“破沙”,以血为羁绊,以血为祭献,也以血为最后的终点。不饮血,蛊不归。
佛光梵唱,修罗蛊吟,黎明前的黑暗是不是这个意思……
佛不正,魔亦邪,练晴不在乎孰胜孰败,却也移不开眼睛。如此对决,武林罕见!
练晴可以肯定,无论结果如何,不久后这里的一战将会传遍江湖的每个角落。
只是无论是佛,还是魔,胜败终是要有的。没有结果的比试就如没有尾巴的蛇,再狠再毒,却不能算蛇。
在练晴好几次地紧张过后,结果总算是要出来了。
“嗬!”只听鬼姬一声娇喝,那一身剪裁得体的衣衫就这样被震碎。然而练晴看到的不是玉骨冰肌,而是……除了那张脸,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黑色的疙瘩——不停攒动的疙瘩数也数不清,似乎就要破体而出!
“啊~~~”鬼姬突然间极度难受,却又似乎极度欢愉。只见她张开怀抱,凌空旋转再旋转,那些黑疙瘩竟如泥娃娃身上的泥浆般被甩出。
弹指间,遮天蔽地的“嗡嗡”再度袭来,却已不是适才的般轻柔。“嗡嗡嗡~~~”一连片地滚过,所经之处,花谢草衰,树枯叶落,连冬眠的蛇蚁也被惊出了洞穴,四处逃窜。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它们是如此的不顾一切,如此的凶猛嗜血。
好多蛊虫已穿过佛光贴近双佛,甚至有几只已经在往其中一人的耳中钻去。双佛仍在坚持,却已汗流浃背,目光涣散,连那朗诵的佛语都有些颤抖。目光交汇后,两人似达成了协议:坐姿不变,身子却陡然空旋,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突然间两串佛珠迸裂,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胜负也就在那一刻见分晓。双佛倏然一跃,凌空连翻,踏叶而去!
此战,双佛败。
战斗,总会有牺牲,或者有伤亡,这里当然也不能例外。
鬼姬癫狂畅快的疯笑中,无数颗佛珠竟携着无穷尽的劲力极速朝练晴砸来。来势之快,劲道之足,谁也躲不了——何况是手足无力的练晴。
于是练晴心灰意冷地等死。
死或许不可怕,等死却非常可怕。
一刀下去,死了也才碗大的疤。一杯鸩酒下肚,死了也就眨眼的事。然而等死,你却全然不知道如何个死法。还有什么比怎么死都不知道来得可怕吗?
然而,有些人是注定没这么快死。
练晴就是这一类人。
等练晴恢复六识的时候,眼前是一双最清澈的眼。虽然此时里面含了担忧又放心的复杂神色,她还是能凭这双眼准确地叫出他的名:“游子意!”
游子意双唇颤抖,连搂紧她腰身的手也在颤抖,“我……”一张口,热得发烫的鲜血流淌而出,却仍旧断断续续道,“来……了……”
“大哥!”
“子意!”
黑子与通天晓惊慌大喊,练晴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丝毫东西。咸咸的,热热的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冲出眼角,沿着脸颊,最终落在了不知何处。
“别……哭……”那只手如记忆中般大而温暖,此时止不住地颤抖,却仍极尽温柔地擦拭着练晴脸。
世界仿佛静止不动,除了眼前那艰难的呼吸和滚烫的血液,练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她想起了父亲,那位或许是最疼惜她的亲人。他也是那么突然地走了,甚至连双眼也不肯闭上……
“不,不要……”她哭了,不似皇宫那般肆无忌惮,而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前所未有的心痛。
不要,不要……
可是无论练晴抱得有多紧,无论她流多少泪,无论她如何恳求,游子意还是垂下了脑袋。
“游子意……”练晴在游子意耳边小心翼翼地呼唤,轻轻地握住他那只大手,可惜他没有再如以往般一展白牙,清爽而笑。
无神间,耳边似乎有人说话,紧接着怀中的游子意竟被人往外拽!
怎么可以?!不可以!
“放手!放手!”练晴瞪着无神的双眼,疯狂地抓着游子意不放。
此时又有一双小手加入。那手虽小,却也很坚决,誓与练晴争夺到底。
“姐姐!姐姐!有救!还有救!姐姐快放手,救大哥!救大哥啊!”
对啊,要救他,要救他!
“快救他,快救他!”嘶喊间,有人白开了她那双越抱越紧的手臂。“我能救他,我能救他!”
泫然间,练晴看清身边是白须红颜的通天晓,连忙求救,“老前辈!老前辈~~~”
通天晓眼睛似乎也有些湿,“孩子啊……别怕,能救!能救!快松手……”
恍惚间,怀中一轻,通天晓凝神在游子意周身一阵狂点。又突然脸色一变,在游子意怀中一阵翻找。直到一只白色陶瓷瓶再受,他才展开双眉,又急忙倒了几颗往游子意嘴里塞去。
“他怎么样?老前辈?”练晴用膝盖行到他们身边,问得却有些机械。“快告诉我……”
“姐姐……”一只小手此时拉住了练晴的一角,原来是黑子。寒风中,他外衫早已不见,薄薄衣服下的身子抖个不停。练晴忽然间清醒了,她这算是什么?她不是孩子了……
脱下外套,练晴用力将黑子裹紧,抱在怀中。
“姐姐,大哥不会有事的,是不是?”黑子用湿亮的小黑眼瞧着练晴,之中尽是企盼。
“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练晴将黑子抱紧再抱紧,不知是在给黑子勇气,还是给自己勇气,亦或是给游子意勇气。
通天晓盘膝坐于游子意身后,双掌凝聚全身功力,正缓缓给他输入真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练晴很清楚,双佛垂死挣扎,最后那致命一击不容小觑。别说内力未恢复的游子意,就算是以前的自己被这些佛珠所击,也是凶多吉少。
“小红,我的小红,妈妈错了……”忧心忡忡,恍恍惚惚,练晴这才想起突然杀出的鬼姬还在。
鬼姬长发散乱,不着寸缕,还好周边有轰乱却规整的蛊虫大军围绕,否则就要风光无限好啦。练晴见惯了绿袖养蛊,这仗势倒不稀奇。黑子却有些受不了,那些虫子看起来极度恶心,不但绕着那女人满天飞,还在她身上乱爬。看得他浑身发痒。
“妈妈找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