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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泡新茶,练晴知足矣。”练晴凉凉一笑,一面说,一面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女子——自称是诛天阁左护法的月西楼。柳烟眉,含情眼,柔眸自带四分锐,巧笑还需三分俏。这是个娇俏贵气的女子,却又是个通透凌厉的女子。世界上美丽的人并不少,比如练心,可是美丽与智慧并重的不多。练心是美丽的,去携带着沉重的狠戾。同样月西楼也是美丽的,浑身却散发着一种清朗的算计。
她是在算计你,但是你却无能为力。
两人已坐了近两个时辰,基本上都是一个说,一个听。练晴算不上聪明绝顶的人,倒也算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怎会看不出对方眼中的敌意?不过她并不计较。
月西楼面带倦色,想来是守了自己一夜。于是尽管不耐,练晴还是安静地坐着。不料月西楼闲扯的功夫一流,从日近天气到古今历史,从天文地理,到乾坤八卦——她竟然能自言自语近两个时辰。练晴倒是无所谓的,有人陪吃,陪喝,陪聊,有何不可?
“看来晴姑娘恢复的不错。”月西楼端坐其位,一双眼却早已将练晴的点滴神色纳入眼中,片刻,她再次启唇,“看来晴姑娘不太喜欢楼儿。”
“任何人被威胁着看到了陌生的地方都不会高兴,更何况,刚踏入便被灌了低劣的迷药。”练晴脸上挂笑,她一直想笑,心里奇怪之极:自己这个类似于阶下囚的人,用得着对方如此小心谨慎吗?
月西楼脸上一僵,随即面露愠色,“这是我们的失误,竟未想到有人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暗算,诛天阁建阁一千多年以来都未曾通过如此侮辱。楼儿在这向晴姑娘赔礼了,还望晴姑娘不要见怪……”
月西楼还在说着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练晴却不愿意这样听下去。这月西楼极其聪明,对练晴有问必答,却往往不落实处。被人暗算?练晴想恐怕是阁里出了内鬼吧,如此铜墙铁壁,有几人能闯进来?
思忖间,月西楼停了下来,眸色一转,笑道:“楼儿今日有些啰嗦了,谁叫楼儿有幸能得见曾经的练王爷呢,实在是失敬了。”
练晴心里好笑,暗道你们千方百计把我带来,难道还是仰慕不成?
可是月西楼的下一句话,却让练晴陡然来了精神。
“天色已白,晴姑娘可愿随楼儿走走,或许能碰到什么旧人也不一定……”月西楼接收到练晴忽现狠戾的眼神,抿嘴一笑道。“昨日楼儿最新配成了一种新华种,不知此时会不会已经开了呢?”
“能得见月左护法所载之花,练晴荣幸之至。”练晴暗暗忍住心里的愤怒,站起身抱拳说道。
她练晴虽从小不待人见,却从未受过这种被人挟制的气。旧人?绿袖和紫洋就是被诛天阁给掳走。练晴答应下来,一是因为她不敢拿这两人的性命开玩笑,二是,她的确是想念他们了——紫洋也没有闹脾气?袖儿也没有焦虑?他们可曾被人毒打虐待?
有带着半边面具的小丫鬟撩起了珠帘,月西楼与练晴一前一后的离座而去。穿过小厅,到得外间,练晴才发现自己休息之处,正是之前自己独坐的大厅后间。
似乎猜到练晴在想什么,月西楼解释说道,“昨日晴姑娘被下药之事来得突然,又顾及到姑娘连日奔波劳累,阁主下令不得扰你休息,楼儿不敢妄自给晴姑娘更换房间,倒是委屈姑娘了……”
月西楼絮絮叨叨一大堆,练晴也不驳她面子,淡淡道,“无碍。”
月西楼倒也不计较,闲闲引路,身后跟着四个高矮不同的半面人。
一路上行来,练晴才惊觉诛天阁乃是一座大型的宫殿群。高强矮树,朱门玉栏,长走道,怪假山,宽池水,墙角低回,长廊回旋。
清晨将之未至,单薄的雾水给整个宫殿蒙上了一层轻纱,朦胧神秘。可惜,练晴是没有心情去研究周遭这些怡人景色的。她只是紧紧跟随月西楼,心里一片混沌。
未几,几人穿园过景,终于立定在一座高耸的阁楼之前。阁楼共五层,高度大小与练王府的摘星阁类似。
“哎呀,你看我,年纪大了就是熬不得夜。”月西楼手抚额头,面露愧色,“这下可是丢脸了,连自家院子都走错。”言毕,她面色一改,冷冷道,“这群死奴才,本护法走错了怎不提醒?连累本阁贵宾也跟着瞎走,你们该当何罪?”
四个丫鬟闻言一阵惶恐,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躬身,低头,“请大人责罚!”
练晴见状不由得心里一寒,这诛天阁里所有的一切和皇宫竟如此相似!她回顾四周建筑,岁年代久远,却全然不失王者的霸气与锐气,就连这里的规矩都与皇家相似。
“这就要看晴姑娘的意思了。”本是越想越寒的练晴听到月西楼这话,转过身,这才发现对方正拿眼在询问。
我倒要看看你玩的是什么把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练晴决定这八个字执行到底。
于是她只是假笑一声,客气道:“练晴粗鄙之人,没那么较弱。”言下之意,随你怎么走,我也是不怕的。
月西楼闻言笑得更开,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听到没,还不快给晴姑娘谢恩。”
“谢姑娘!”四人弱弱地齐声谢恩。
哈,这自娱自乐的月西楼,还演戏演上瘾了?!练晴有些不耐的闷声点点头。
月西楼却仍旧笑逐颜开,她站到练晴身边,抬头去看面前的阁楼。“晴姑娘觉得这间阁楼如何?”
“重楼迭起,甚妙。”
“晴姑娘还真是言简意赅啊。”月西楼笑说,“既然我们都走到这儿了,看来是有缘分的,进去看看如何?”
“好,晴儿也走得累了,进去坐坐倒是个好主意。”练晴眉眼弯弯,讥道:“左护法还真是观察入微,细心体贴啊。”
月西楼一点也不恼,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当先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须臾,几人行至阁楼正门处,练晴抬头仰望,不由得心里一噔。黑底金框的大匾横挂其上,其间三个字金光闪闪。
“锁心阁?”练晴反复喃喃。
“对,这就是锁心阁。”月西楼笑得得意加娇俏,轻佻眉角,说道,“还有一件事,子时已过许久,今日正是三月初三。”
“既然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练晴抱臂而站,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受实在不好,“你们到底要什么,你们的目标既然是我,又何必抓我两个侍女和侍卫来威胁我,直接抓我过来不是更好?”
三月初三锁心阁,正是练王府那面白墙上的红字,也正是练晴千里迢迢来到铜城的原因。对方连时间都掐得很准,明显是对自己的行踪把握得很好。
月西楼也敛了神色,肃容道,“曾经的练王爷岂是如此好‘抓’的?就算是武功尽废的晴姑娘也是不好‘抓’的。先不说与修齐齐名的神算子通天晓,就是那个游子意也不是好惹的。”
“你们连通天晓的身份背景都查出来了,果然……高!”练晴站的笔直,脸色很难看。“我可你们不是想抓我,真正想抓的恐怕是游子意吧?”
“……”月西楼眼神一暗,顿了顿,说道,“不错。”
练晴深吸一口气,继而道,“你们要游子意,只是想要赤炼剑,完整的赤炼剑,是也不是?”
月西楼直视练晴双眼,不说话,却是默认了。
这一问一答之下,练晴不但没有糊涂,反而清醒了。“你们认为游子意不可能自愿将完整的赤炼剑奉上,便抓了我来威胁?为何不抓他人,你们就这么确信他会为了我练晴交出赤炼剑?”
“游子意虽生性纯良,但却不傻,如此重要的东西,威逼利诱都是不明智的。所以,就只有委屈晴姑娘了,至于为什么是晴姑娘……”月西楼说到这里掩嘴一笑,才道,“这一点晴姑娘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你……”练晴脸上一烫,正要反驳,阁楼之上却传出了一阵琴声。
“我与你养心求正修千年,
深居山洞不见天,
云锁峨眉禁春秋。”
简单的前曲一过,愁绪绵延的歌声随之响起,那声音不急不缓,却是每一下都敲击在了练晴心口。那弹琴之人的琴艺不佳,停停走走,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走音,练晴却猛然双拳紧握,热泪盈眶。月西楼也循着声音望向阁楼顶端,叹道,“每日都是这一曲,也不知姑娘是对何人如此思念……”
这正是绿袖的声音!
她唱的是那首千古流芳的戏曲《白蛇传》,这段是绿袖喜欢,也唯一会的一段——《思凡》,刚才那句正是白素贞的开场。
练晴曾经很喜欢抚琴,学着诗词中那段幽怨或者豪情,便自认为很放纵,她也曾亲手教绿袖弹过,只是绿袖虽然喜欢唱戏也能唱戏,却似乎和琴相冲,总是出错不说,连一首曲子都弹不下来——唯独这一首《思凡》能勉强弹完。
半空之下的阁楼顶端,那愁眠的声音一转,绿袖转回自己的真声扮演小青,唱,“莫不是你迷恋红尘不羡仙?”
这曲曾经唱过拜遍的《思凡》,绿袖每每抢着唱小青,说是小青才是真正陪着白素贞一辈子的人。她记得绿袖说过,小姐只能是白素贞,那么她一定要唱小青。
练晴心里一空,喉间泛涩,声音却早已不受控制地融进了不算美妙的琴声里。
“青妹识破怀中意,
羞得我满脸红云飞,
青妹呀,
人间繁华欢乐多,
对对鸳鸯交颈眠。”
练晴一开腔,楼上的琴声便停了,直到练晴唱完最后一个字也没有重新响起。片刻之后,琴声不起,楼上唱词却仍然缓缓传下,只是那声音有些不连贯,频频颤抖。
“姐若离山下凡尘,
妹愿相随到人间。”
练晴踏上白玉台阶,似乎这样便离那人更近。
“怎奈金母管教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