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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们在东昊,也不过便如过街老鼠一般,力量微小而又见不得光罢了。
慕容映霜不觉凄然一笑:“你们既已清楚如此情势,又何必想着日后用我去作什么筹码?”
“若是孤心爱的女人威胁到孤的江山,孤也会如轩辕恒一般狠绝。只是,心爱的女人,毕竟是心爱的女人,总有一朝,能派上特别的用场!”
“什么特别的用场?太子殿下不是向来不喜女色么?怎能揣测别的男人对待女人的心思?”慕容映霜讥讽道。
对于他的假意修行,对于他总是一副超然物外蒙蔽世人的样子,她不吝于回以嘲笑。
凌漠云眸中寒光一迸,睁开双眼直视着她,过了好一阵,才眯目冷笑道:“轩辕恒虽逼你跳下崖悬,此刻又在屠杀你的亲人,但他的心,一定很痛吧?孤要让他日后更痛,以报那一箭之仇!”
“让他更痛,报那一箭之仇?”慕容映霜了然冷笑,“太子殿下的真正目的,是东昊的万里江山吧?”
华琛未死(一更)
绝顶之上隐隐约约的打斗声没过多久便平息下来。
山洞之内,那十余名高大健硕的黑衣人如石头人一般站着一动不动,凌漠云与赵太师两人,分坐在山洞内外两侧,盘腿闭目。
他们两人看似在打坐修练,慕容映霜却知道,他们是在潜心静听上面的动静。
她站在山洞边上,有那么一瞬,她想再次转身跳到深谷下去,以免成为面前两人要挟东昊的棋子。
但是,想到轩辕诺奋不顾身地跃下悬崖,只为了救自己一命。髅蚊尚且偷生,自己此刻再蓄意寻死,未免太过不值窀。
未来的日子还长,凌漠云一时还没有与东昊较量的机会,自己也便只需忍耐一时,见机行事寻得机会再行逃脱吧!
如此想着,在洞内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终是累得也在山洞里坐了下来妲。
十多个人,便都一声不吭地待在山洞内,从清晨一直到了黄昏日落。
傍晚天色未黑透的时候,凌漠云终于有如一座入定的俊秀雕像般突然醒转,站起身来冷冷道:“走吧!”
那赵太师闻言也突然从几乎静止的打座中醒转,与山洞内的十多名黑衣人一起走到了洞口。
慕容映霜内心讶然地看着这群奇怪的西越人,暗暗将紧握于手中的铜哨子再次藏回衣袖之内。
昨夜在华碧苑内吹响铜哨子将轩辕诺唤来之后,她于焦灼中将那铜哨子藏到了衣袖之内。
今日在山洞内这漫长而寂静的一日,她已暗中取出铜哨子,在地面泥土上压下了数个印记。
她希望,若然轩辕诺四处寻她,再次寻到这山洞内之时,可以认出她曾经来到这里,并且仍然活着。
昨夜与今晨的惨烈与悲痛,经过她的决然一跳,以及洞中这静谧古怪的漫长一日静思,如今想起已恍如隔世。
想起娘亲与华琛的惨死,想起轩辕恒的冷酷……她心中仍有鲜明、绵长而深沉的心痛,但那一切都已经过去,并且总要过去。
她如今是逆臣之女的身份,再也不可能回宫。除了对纬儿的思念,以及对轩辕诺的愧疚亏欠之情,她对一切事物已觉麻木。
她不知道自己此生还有什么盼头,但她知道,为了娘亲、华琛、纬儿,还有那不顾一切要保她周全的轩辕诺,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不该再轻易地死去。
因此,她希望轩辕诺若能寻到她的踪迹,便将她从这群西越人手中救出去。
至于以后的日子,她无法想像,也不愿多想。
正想着,凌漠云已向她走来,又再说了句“走吧”,便一手搂起她,向山洞外飞了出去。
慕容映霜虽自小不懂武功,可自入宫后因各种因由经历了轩辕恒、轩辕诺和漫舞带着她飞檐走壁,此刻虽眼看着自己似双要沿着陡峭的崖壁、深不见底的山谷急坠而去,竟是一点惊惧也没有。
凌漠云抱着她,与赵太师及那十余名黑衣人顺着崖壁飞跃而下,一时脚点壁面,一时自由飘落,看是险象百出,却是如走平地。
看着此种情境,慕容映霜的心不觉为轩辕诺松了一口气。
轩辕诺的武功并不会比凌漠风与赵太师差,他跟随她跃下悬崖,自然也有本事让自己在这峭壁下安然无恙的吧!
慕容映霜感觉他们并没有落入谷底,便在峭壁中一处山洞停了下来,然后,他们便在傍晚暮色中,沿着那山洞一路摸索前行。
不知摸索了多久,慕容映霜只知道自己一手被凌漠云捉住,近乎麻木地随着他们在黑暗中急急走着。山洞内,只能听见他们杂乱的脚步声。
终于,山洞豁然开朗,满月洒下的光芒突然出现在眼前。原来,他们已经走出山洞了,前方便是一片平原旷野。
今夜已是东昊的中秋佳节了。可她昨夜痛失娘亲,今日被自己的夫君逼着跳了下了悬崖,亲人被杀尽,自己又在这中秋之夜被异国人劫走。
她尚来不及感慨,西越人又开始疾跑起来。凌漠云嫌慕容映霜跑不动,再次一手将她横拎起来。
慕容映霜气恼至极:“请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她怎么说也是东昊皇帝的妃子,怎么可以让他一个西越太子今天又是牵又是抱的。虽说,他救她以及一起从悬崖上下来之时,抱着她她也无话可说。即使不由他抱,也是要由赵太师或是那些西越黑衣男人抱的。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感觉厌恶,包括此刻横拎着她的西越太子。
可那凌漠云闻言,只冷冷讥道:“你能走么?难道要我们都停下来,慢慢陪你散步?放心吧,你在孤眼中不是什么女人,更不是轩辕恒、轩辕诺眼中的绝色***。对孤来说,便与一个物件无异!”
想着这西越太子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抱着她果真便如他所言,如同携着一件物件一般,慕容映霜也便释然闭嘴,不再他浪费唇舌。
又不知在夜色中奔跑了多久,到了一处从林处。一名黑衣人突然一吹口哨,便从十数匹马从树林中跑出来。
凌漠云继续抱着慕容映霜上了马,将她控于身前。
“我会骑马,我可以自己骑!”慕容映霜不悦说道。
除了与轩辕恒,她从未与别的男人共乘一骑。
“你会骑,可是并没有多余的马匹给你骑!”凌漠云又再冷冷讥讽道,“你莫自作多情,以为孤想占你的便宜。”
他不喜女色,不把她当作女人,那么,自己便把他当作女人好了。
慕容映霜无奈地想着,差点儿便要冲口而出,却终是忍住了。
众骑在皓月下飞奔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处小镇,寻到镇中最豪华的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因为中秋佳节,客栈里入住的人极少。
慕容映霜猜想,这个小镇距离洛都已经好远。不知道,轩辕诺又能否寻到这里来呢?
她决定在夜晚偷偷吹响那铜哨子,可当她发现,凌漠云竟安排自己与他共住一室时,不觉大吃一惊。
“虽说殿下不把我当作女人,可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怎么可以共居一室?”站在客栈房中,对着刚刚走入并将房门紧闭的凌漠云,慕容映霜义正辞严斥道。
“在孤这里,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凌漠云冷脸说道,“你对孤来说很有用。不仅如今可以假扮成孤的妻子,掩护孤离开东昊,日后还能派上更大的用场。因此,孤只有亲眼盯着不让你自杀或逃跑,才能彻底安心。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夜你都不可离开这个房间……”
说着,凌漠云不再理会她,走到床榻之上盘腿坐了上去,开始闭目练起吞纳来。
想起他白天在山洞中这样坐了一整天,慕容映霜猜想他今夜或许会这样默默坐上一整夜。正要转身寻找一个可以落座的地方,却见他已在床上躺了下来,不多时便气息平稳,睡着了。
慕容映霜轻抬脚步,悄悄走到了门边上。不管会不会被他发觉,不管门外有没有他的人守着,她都决意尽力一试。
纤手摸到门栓上,正要轻轻拉开,她便听到了身边传来冰冷的讥笑声:“何必多此一举尝试?想从孤眼皮底下逃走,简直是不自量力!”
慕容映霜暗叹一口气,她没有回头,直接走到墙角的一张便榻上,直接躺了下来,拉过薄被盖上,侧身向内闭目安睡。
已经一日一夜没有睡过,又经历了那么多此生从未有过的生离死别与大起大落,她已身心疲惫。
在他眼中,女人没有任何的不同与吸引力,她便在他面前把自己当成男人好了。
如此想着,她竟刚一合眼便坠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睡梦中,娘亲身上的血红,华琛中箭后的惊愕,纬儿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哭啼……竟又贯入梦来,夹杂着那俊魅浅笑的星眸,温柔宠溺的低声私语,几乎便要将她折磨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何时,那温柔低语竟变作了他残酷的冷笑,以及咬牙切齿般的狠话:“霜儿的罪过,便是不该姓慕容。一人犯法,九族株连,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娘亲!”
在惊醒之时,她听到了自己带着哭泣的悲呼。睁开美眸,她觉得眼下一片冰凉。伸手往脸上一抹,手指被悉数沾湿,原来自己在梦中又再泪满面。
“呵呵!可真是悲凉!”
梦中的轩辕恒的冷语狞笑,变成了眼前这西越太子面无表情的有意讥讽。
慕容映霜迅速坐起身来,寒着脸擦干脸上泪痕。
天已大亮,她并不后悔自己在凌漠云面前轻易睡着,却懊恼自己竟然在这冷情虚伪、阴狠可恶之人面前做了恶梦,以致真情流露。
“走吧,慕容昭仪,我们该出发回西越了。待到时机适合之时,孤自会再带你回来。”凌漠云说道。
“什么,要我跟你们去西越?我是东昊人,我是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