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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他便笃定慕容映霜腹中怀的是个皇儿。他的预感如此准确,可是,他们却永远也不可能等到这位皇子的诞生……
这,难道又是他轩辕恒躲不过的宿命?
不,他从来便不相信所谓宿命!
“徐太医,朕命你与絮女医女彻底查清慕容映霜此次滑胎的原因!”轩辕恒放下扶额的手,沉声下旨,“若然不能给朕一个满意解释,你们便都不必留在太医署了。”
“是,微臣遵旨!”徐太医拱手领旨。
絮语医女安置好寑室内的一切之后,带着众人退了出来:“皇上,慕容容华已然安睡,皇上可以入内看望了。”
“她……身子怎样?”轩辕恒犹豫问道。
“回皇上,慕容容华因滑胎失血过多,须卧床调理半月,此后应无大痒!”
“絮语医女,依你看来,容华到底因何滑胎?”
絮语医女思索一阵,道:“依微臣猜测,或是误服了大剂量滑胎之物,才会如此突然!”
“此事不能单靠猜测。”徐太医打断了絮语医女的话,“皇上,微臣等定会细细查明真相,找到真凭实据,再向皇上禀报!”
“好。”轩辕恒淡淡说着,又对站在身后的甘公公道,“传朕旨意,此事交由赵王去督办!”
“是!”内廷总管甘籍应了一声,便转身着人到赵王府传旨去了。
抬起脚步,轩辕恒轻轻迈进了寑室。
午后的日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让室内更显宁静。
宽大的床榻之上,那个躺在锦被之下的身子,更显得如此娇小虚弱。
此刻,慕容映霜已经睡着了,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却睡得如此安祥平静。
或许是因为在睡梦中,她还不知晓体内的小生命已悄悄流走,才不记得哭泣流泪吧?
轩辕恒走到床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静静地凝视着那苍白而娇俏的小脸。
“嗯……”慕容映霜轻哼一声,悠悠醒转,睁开了睫毛浓长的美眸。
“皇上?”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暗哑。
环视四周,她似忽然想起了今日之事,脸上瞬即一片惊恐,“臣妾怎么了?臣妾为何会躺在这里?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说着,她慌忙伸手,隔着锦被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眸光带着企盼看着轩辕恒,小心问道:“孩子已经没事了,是么?”
轩辕恒平静地注视着她。
他伸出手,将她一只的纤手拉起来。双手握着那纤指移到唇边,他一边轻轻吻着,一边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慕容映霜惊疑地盯着他,审视着。
突然,恐慌从她的美眸迅速漫延。她急得几乎要挣扎着坐起来,大声问道:“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是么?”
轩辕恒没有说话,仍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恍然明白了一切,惊惧从心头涌起,慕容映霜的泪水夺眶而出:“真的么?皇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我的磐儿,我们的磐儿,他真的没有了么?”
悲痛地说完这句,她一声抽泣,竟双眸缓缓一闭,又再昏了过去。
轩辕恒眉头轻皱,缓缓俯下身去看着她。他放开握着她的手,用修长的手指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抹去,又用指尖从她脸上轻轻抚过,然后在她人中处用力一按。
慕容映霜再次悠悠醒转。一声抽泣,她再次悲痛泪流不止:“磐儿……我对不起他!皇上,臣妾对不起我们的磐儿,臣妾没有保护好他,臣妾把他弄没了……”
谁人下手
“此事不能怪你。”轩辕恒再次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
“不怪臣妾,又能怪谁?我对不起磐儿……”不管是何种原因导致滑胎,也是因为她没有保护好他。
心中的悲痛,无论流多少泪,说多少话都无法渲泻。慕容映霜觉得自己已经无力说话,却又不得不倾尽一切力气说出这些悲痛。
“别哭了,再哭可要坏了身子。日后,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
“可是,我们的磐儿,却再也不可能有了……”
轩辕恒轻叹一声,坐到床榻之上,将慕容映霜抱着坐起,任她在自己怀中哭泣悲诉锎。
靠在轩辕恒怀中哭着说着,身心疲累,伤心欲绝,慕容映霜不知不觉便又昏睡过去。
夜幕悄然降临,当她从恶梦中惊醒之时,发现自己仍被轩辕恒抱在怀中。
抬起头,她撞见他幽深的眸光。他就这样抱着她坐了一个下午,连身上的冠冕龙服都没有换下来。
忍住心中的悲痛,慕容映霜离开他的身子坐了起来:“皇上已辛苦了一日,快唤人侍候洗浴换装吧!”
“好!霜儿也该吃点东西了。朕这便唤轻歌她们进来。”说着,轩辕恒俯身向前,薄唇在她额前轻轻触碰了一下,便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
在轻歌、漫舞等人的侍候下用了晚膳,又喝了絮语医女命人煎熬的汤药,慕容映霜便躺在床上呆望账顶。
今日流的泪水太多,她的双眸已然红肿。此时两眼酸痛,面容麻木,她再也哭不出来,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皇上!”
随着宫女们请安的声音,已换上一身墨色常服的轩辕恒大步走了起来。
宫女们纷纷退下,轩辕恒走到床前坐下,轻声问道:“霜儿喝过药,为何不好好睡一觉?”
望着他清俊的面容,慕容映霜早已干涩的双眸竟又渗出泪意:“皇上,臣妾不敢睡!臣妾下午睡着之时,梦到了磐儿……他已经八/九岁了,是个俊美少年,跟皇上长得如此相像……”
深深凝视了她一阵,轩辕恒凑近身子撑在床上,双手又握住了她的一手:“霜儿,你要变得坚强一些!既然磐儿已经不在了,你便不应再多想。”
“可是,臣妾做不到坚强,更做不到不想他……”慕容映霜的泪水再次滑落。
轩辕恒用袖子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过了一阵,他终于站起来,道:“霜儿早些睡吧!朕要走了。”
“皇上,你要去哪里去?”慕容映霜一把紧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走!臣妾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怎么也不敢睡着!皇上留在这里,臣妾的心才能踏实安稳一点,才能不那么想念那个可怜的孩子……”
说着,慕容映霜再次饮泣,“皇上,请你不要走!”
轩辕恒定定地看着她哭,过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般道:“好,那么朕今夜便不走了。朕陪着你,度过这个艰难时刻!”
慕容映霜茫然地抬首看他。这张俊美无匹的面容,她有时觉得如此熟悉,有时又觉得有些陌生,总是令人看不通透!
她忽然记起,今日是初一。他不应该留在这里的。高婕妤殿中众人,定然已在郑重其事等待他的驾临!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神志迅速变得清醒无比。
自己今日真的是被突然的悲伤袭击得失去了分寸。
她以为,他与她失去了共同的磐儿,他会像她一般悲伤、痛苦、绝望、无助,需要互相依存汲取温暖。
可她却完全忘记了,他在后宫还有无数个像她一样的妃子。他失去过多个孩子,他如今仍有三位小公主的父皇……
其实,他与她并没有坐在同一条船上。
她坐着她的独木舟,对她来说,失去磐儿便有如失去了一切!
可在他的大船上,却永远有那么多的人在陪伴着他,盼望着他!
“皇上恕罪,臣妾忘了今日是初一。请皇上起驾如意殿吧!”泪痕已干,她的声音变得平静无澜。
“朕不是答应了霜儿,今夜留在这里陪你的么?”轩辕恒轻轻地笑道。
“后宫的规矩不可随意破坏。皇上不必顾念臣妾,臣妾已经没事了。”当她发现无人可以依靠之时,她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
“所谓君无戏言,朕既已说过今夜留在含章殿,霜儿难道还想赶朕离开不成?”
“可是,高婕妤那里,皇上怎么说?”
他向来,不是一丝不苟地遵守着他自己订立的规矩的吗?即使后来他宠她上天,十日有八日必往她这里来一趟,他也仍然严格遵守着每月逢一至逢四到其余四位宠妃处留宿的规矩。
“来人!”轩辕恒已大声对着门外内侍吩咐道,“传朕的旨意,朕今夜有紧急要事处置,如意殿今夜无须迎候侍寑!”
“是!”门外有内侍答应一声,转身传旨去了。
“霜儿可还有什么话说么?”轩辕恒望着她,眸中含着笑意。
今夜,他首次打破了雷打不动的规矩,便当是对她痛失胎儿的抚慰与补偿吧!
自己动手解下外衣,坐到床上,他怜惜地将慕容映霜轻轻拥入怀中:“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皇上为何谎称今夜有紧急要事处置?”慕容映霜轻问。
她终是有些动容,他或许是考虑到不再将她置于风口浪尖,而没有直言是因为要留下陪伴她吧!
“朕何时说谎?今夜要陪伴霜儿,难道不是朕的紧急要事么?”轩辕恒的话语中虽有轻责不满,却又带着满满的宠溺之意。
“嗯,谢皇上!”慕容映霜缩在他怀中。心中的痛意又再隐隐升起,她强抑着声音的轻颤,“霜儿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滑胎,皇上可知是何人所为……”
“朕已派了赵王彻查此事。霜儿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谢皇上!”慕容映霜心中明白,无论最终能否查出真相,都不能将她的痛苦减少半分。
“霜儿如今养好身子要紧,日后,我们还会有纬儿,以及更多的孩子。”
“真的么?”
“当然!”
“如若真有那么一天,臣妾会告诉他们,他们曾经有过一位兄长,叫做轩辕磐……”慕容映霜的呼吸再次变重,眸中又起了泪意。
许是怕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