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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乞求的眼神渐渐变成绝望,慢慢盖上紫檀盒。
掌柜心里‘咯噔’一下,“不卖?”
“不卖。”少年抹了眼泪,抱着盒子转身。
路过宁墨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宁墨突然问道:“小兄弟,你要山参是想给你母亲吊住性命?”
少年点头。
无忧皱眉,“山参不能起死回生,就算能吊住性命,也撑不了几日。”
少年吸了吸鼻子,“就算能让我娘多活一日,我就要我娘多活一日。”
无忧一阵心酸,这孩子真是个孝子,正想求宁墨去看看。
门外传来清儿的声音,“平儿,你在这儿,叫我好找,你家公子呢?”
侯在门外的平儿答道:“在里面呢。”
清儿三步前两步的进来,把装着千年人参的锦盒捧给无忧,“这是千年的野山参,长宁公主送给姑娘的。”
无忧没想到在这儿看见清儿,心脏突地一跳,很快恢复淡定,打开盒盖,那参肉厚根老,已成了人形,确实是难道的好参,“她怎么会凭白送我这个?”
少年一听千年人参,不由地停了下来,但一支千年人参千金能求,哪敢奢望,只是将抱在怀中的笔紧了又紧。
清儿瞅着无忧,心里一阵难过,但他跟着不凡多年,早学会了不随便流露心事,道:“长宁公主请宁公子务必治好我家公子,至于她和叶儿姑娘,不会打扰公子休息。”
宁墨轻点了点头,淡道:“知道了。”
“这参……”清儿知道宁墨不会不理不凡,但到处是长宁的眼视,戏得演。
宁墨瞟了那参一眼,“收下了。”
无忧心间苦涩,握着锦盒的指节根根泛白,原来他和长宁也在这里,怪不得宁墨会在这里逗留,嘴角勾起,却笑了,“谢谢了。”
清儿心里一阵难过,不敢再呆,“如果没什么事,小的先回去了。”
宁墨点头,清儿出去和平儿打了个招呼,匆匆而去。
无忧回头见少年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中锦盒,眼中流露着渴望,见无忧看向他,脸上一红,向她弯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无忧将人参盒递向他,“不要吗?”
少年摇头,“我这笔,不值这钱。”为了给他的娘寻山参,这些天四处打听野山参的价钱,千年人参基本上都是只有耳闻,从来不曾见过,说是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的东西。
他哪敢奢望。
掌柜怔了一下,见无忧一脸正经,不象说笑,暗骂遇上了疯子,千年野山参也能乱送人,但刚才的那个小厮身上衣料也是上好的素缎,可见是大户人家的,而他口中说的竟是长宁公主,嘴角抽歪过一边,难道是南朝的长公主长宁?
小眼滴溜一转,“小狗子,我跟你换。”
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敢接嘴。
掌柜又道:“我说,我拿那三百年的野山参跟你换这支笔。”
少年这才想念自己的耳朵,喜笑颜开,一个劲的给掌柜鞠躬,“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无忧笑了一下,将人参塞到他怀中,“用不着换了,拿去吧。”
少年抱着山参,恍然如梦,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这个,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去吧,我是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无忧心下黯然,自己同样有母亲,却不能在侍奉在母亲左右,无法尽孝。
如果强留在母亲身边,只能让母亲在亲情与皇家祖训间左右为难,母亲要么顺服祖训,杀了她;要么便为了她,逆抗祖训,到头来,母亲得到的将是皇家的一杯毒酒。
皇家子女看似光彩照人,其实许多方便远不如一个民间百姓。
两行泪从少年眼中滑下,跪下去给无忧磕了个头,“姑娘的大恩,小狗子永世不忘。”
“没什么恩不恩的,不过是可以让你母亲多活几日罢了。”无忧叹了口气,本想请宁墨前去看看,但如果不是将死之人,这孩子又如何会这样想方设法的寻山参吊命。
宁墨医术虽好,但毕竟不是传说中的神医和沙华,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求他不过是让他为难。
少年定定地看了无忧一眼,起身向门外急走,跑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倒了回来,将手中笔往无忧手中一送,“这个给你。”
“我不图你东西。”无忧虽然极喜欢那支笔,却不愿取人家家藏宝物。
少年道:“等我娘走了,我就跟着我们镇上跑买卖的赵大哥,学做买卖,这笔是用不上的了。赵大哥说,跑买卖闯东跑西,少不得要遇上山匪。这笔带在身上,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山匪夺去,而我娘没了,家里也没人了,放不了东西。姑娘是好人,我愿意把这笔送给姑娘。”
他说的句句在理,这孩子就象当年的子言,小小年级,便已经很是懂事,无忧听着更是心酸,再忍不住看向宁墨,迟疑开口,“宁墨……”
宁墨回看了她一眼,对少年道:“在下略懂医术,如果小兄弟不嫌弃,我们可以去看看,就算当真治不了你母亲,让你母亲多活些时日,倒未必不能。”未见病患,他不能贸然保证能治。
无忧嘴角一抽,略懂……
少年见宁墨和无忧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亲王的病都是请他去治,而且还是由公主拿着千年人参请求,眸子不由地一亮,又跪下给宁墨磕了个头,“谢谢公子。”
无忧有些难为情,道:“都是你办事,我得好处,说不过去。”
“无妨。”宁墨眼角噙上一丝柔意。
“要不,这支笔给你吧。”无忧将紫檀盒送到他面前。
“新不如旧。”宁墨转动轮椅,“走吧。”
少年忙跳到前面引路。
等他们走完,耳房的帘子一挑,出来一个瘦条的锦服中年男子,站到门口,朝着被平儿推着的轮椅直瞅。
掌柜凑上来,“曹大人,那公子肯定不是皇上要找的人。”
被称作曹大人的中年男子拧紧了眉头,自言自语,“和芷兰娘娘长得真象啊。”
“天下无奇不有,天底下有个把长得象的人,也不足为奇。如果皇后娘娘怀疑的那个真活着,那老东西,不可能不与他联系。那笔,我都盯了十几年了,一直没有人来认领。我看啊,那人早死了。”
“话是这么说。”曹大人想了想,又摇头,“你看清楚了,他对那笔真没兴趣?”
“真没兴趣。”
“小狗子母子真不知那笔的来历?”
“我试探过好几回,确实不知道,老东西到死也没告诉他们母子,估计是怕狗子娘妇道人家存不住话,说漏了嘴,给小狗子引来杀身之祸。”
宁墨一行已经走得无影无踪,曹大人仍不舍得收回视线,想了一会儿,又问,“你确实这次计划没有提前走漏风声?”
“狗子娘早就没得治的,我只不过是放了点风,说我手上的这支三百年的野山参能让狗子娘多活几日。头先听家人说看见那位公子陪着个姑娘买琴弦,立刻差了陈大夫前往狗子家,给他娘扎了一针,让她剩下的那口气,再下去半口,又跟他说,没得保了。狗子眼看着娘要断气,自然抱了笔前来换人参。只要拖着那位公子不离开集市,总能撞上狗子。这前前后后全是我一手安排,没有风声可漏。”
曹大人这才点了点头,收回视线,“也罢。”
掌柜讨好问道:“大人,您看,这事要不要向娘娘禀报?”
曹大人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当官,想疯了。这事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但不成,就是大罪。”
掌柜脸色微白,“那笔现在被狗子送人了,怎么办?”
“送了就送了吧,引不来那人,也不过是个死物,拿在手上万一被人看着,反而惹出祸事。”
“那……那我这十几年不是白守了?”
曹大人鄙视地横了他一眼,“白守?你不想想当年你不过是个街边混混,吃了上顿,下顿还不知往哪儿捞,现在你家缠万贯,三辈子也吃不完,还不知足?”
掌柜被一阵抢白,老脸红了白,白了红,“钱是有了些,可是……地位……”这年代,商人再有钱,在社会地位上,也只能算中下等。
所以商人有了钱,就想方设法拿钱捐官,提高自己的地位。
曹大人有些不耐烦,一扬手,“行了,行了,我寻到机会,会在娘娘面前说说你的好。”
掌柜大喜,恭手行礼,“有劳曹大人了。”说完,打开柜子,取出事先备好的一小箱金子,打开来亮了一亮,马上盖上,推到曹大人面前,“这是孝敬大人的。”
曹大人脸上这才露出笑意。
第381 桫楞信物
少年焦急的视线,在母亲绕着金丝的手腕和宁墨清冷的面庞间来回。
宁墨手指轻捻金丝,感觉着狗子娘的脉动,暗自冷笑,果然……
手一抖,收回金丝。
“怎么样啊?”无忧凑了上来。
“是被烟熏存下的旧疾,心脏衰竭,供血本就不足,又被堵了一脉,命在旦夕。”
无忧想到不凡的心脏,心里陡然一紧,难道他的心脏也是当年为了求她,被烟熏所致?
心中最隐密的痛痂突然被揭了起来,扯着下面淋漓血肉,痛得稚心。
“有救吗?”
宁墨道:“如果早些医治,倒是有治。但现在……”
少年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大滴的泪滚了下来。
宁墨睨了他一眼,又道:“现在用针刺,助她打通堵塞的那一脉,再加以调养,也只能有三五年的活头。”
三五年……头先听说母亲已是无救,他所求也只是能让母亲多活三几日,现在听说竟能有三五所,少年转悲为喜,‘扑通’地一声跪了下去,“求公子救救我娘,狗子给公子一世为奴。”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为奴不必了。”宁墨手中金针一支支刺入狗子娘穴道,一根根得轻轻捻转,半柱香功夫,运气在掌上,将那些针同时吸出。
狗子娘立刻一阵咳,咳出几大口浊浑的污血。
少年大惊,扑了上去,“娘,娘……”
“没事了,不必担心,她此时过于虚弱,暂时还不得醒来。你将这参分成三十份,一日取一份浓浓地熬上一碗,喂她服下,明天便会醒来,明天我会派人送来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