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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忠仆护主,也许我就连魂魄都无法离开程家,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孤魂野鬼。永不超生!”想到这儿,绮罗又是一阵心疼,捂胸深吸着气。
顾仁赶忙移过来,扶起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好一会儿,看绮罗气息平了些,才说道,“别说了,我让人给你端药。”
绮罗便靠在顾仁的怀中,并没有争辩,等着下女端上药,她慢慢的喝了,漱了口,等人出去了,才努力回头看了顾仁一眼。
“不想听了?”她还没说关于顾仁的那部分,她只说她在程家的一切,但却略过了有关顾仁的一切。
“所以恨程安,却仍旧不停的救程家人,他们对你来说,无异于家人,他们在那十八年里,说不得对你不错,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对他们有异样的情感。”
“我不恨他,真不恨。死时是气,是怨。是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的人生是笑话。可是我知道,我爱他,真的爱。从来就没一个人,像那样对过我。那时,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明媒正娶,帮我跟大嫂、跟小叔、小姑他们打好关系,让我不会在公府里出丑。我今天在顾家宗族里能立于不败之地,所有一切,都是程家教的。还有医术,毒术。没有军中的十八年,我没有今天,所以我感恩程家。是啊,我很感恩。我死时,我叫了太君‘娘’,我当时真的想,若是我是太君这女就好了。”
“所以这一世,你嫁给我了。虽然大材小用,但是你的确是了不起的宗妇。”顾仁苦笑了一声,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之前觉得那担不起事的小绮罗,后来成了了不起的宗妇,他还以为是段大夫教导有方,却不曾想,这位曾经做了多年的军医总管,她出身公府,小小的药铺宗家,在她的眼中,只怕什么也不是吧。所以她在自己回归之后,就懒得管宗家的事,自己不问,她连想都懒得想一下,宁可把时间放在看医书上。
“不问问,上一世,你在哪?”绮罗看着顾仁,这位竟然不问问这个,是男人不是该有点不开心吗?
“我能在哪,自然在长春堂。另娶一女,然后过我平静的人生吧?”顾仁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但看看绮罗,她揶揄的在笑。想想她刚刚说的,她上一世的故事里,就只提了自己这么一句,“你说我放了你,我主动要求退的亲?”
“对!”绮罗只提了这一段,后面全都没提。其实她想过,程安的故事她懒得多说什么,本就几句话便可概括的,她被爱情冲混了头脑,然后做了蠢事,最终累及了父母与顾仁,所以她特别分开,她不愿把程安和他们扯在一起。
顾仁把她放在大腿上,省得她还得回头看自己,累得慌,自己仰头想想,又笑了,“岳父真是用良苦。”
“什么?”绮罗没想到他会提父亲,倒先怔了一下。
“岳父那么疼你,你在我家受一丁点委曲,他都会跟父亲翻脸,你这些天病了,他熬得都老了十岁。若不是从小跟着他长大,不是看着你被他罚大,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爱你的人,不是表现在嘴上。”顾仁顺便暗损了程安一句。
听这个故事,若不是扯上绮罗,对他来说,也许就是别人家的故事了。只是这个别人家的故事,其实也扯到自己,此时顾仁是有些五味杂陈的。怎么说,原来妻子不是原来十六岁的那个小姑娘了,而是经历了一世,转世而来的。可是这又是自己的绮罗,这让顾仁其实是有些混乱的,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沉稳。只是他不想让绮罗知道,让她忧心罢了,只是说些轻松的话题,搏绮罗一笑罢了。
当然了,他不会说,他是有些忌妒了,原来,绮罗是有机会被程安抢走的。自己对他不管不顾这些年,于是她被程安那小子真的抢走了一次。或者说,若不是上一世程安背信弃信,自己这一世,只怕也没机会了吧?
绮罗就是看着他笑,看那样子,显然,自己在她的故事里并不是路人甲,而是有很多的故事了。但顾仁是谁?他可是行商多年,最会的,可就是揣摸人心,轻轻的摸摸她的小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重要吗?”绮罗好奇。
“我想知道你为何而来。”顾仁说道。
ps:
第三天
第十一章 代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老天让我重来一次,我不恨,自然也就不想报仇了。所以回来了,我能想的,就是好好孝顺爹娘,好好照顾他们,用我上一世所得,努力造服百姓罢了。只不过,我是凭添了些烦恼,累已累人。”绮罗偎着顾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时间!”顾仁坚持着。
“上一世我与程安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还是试毒,而他还是出门打猎,巧遇。只是这一世,我没搭理他,马上回家了。不过就算这样,却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惹上身来?”绮罗还困惑呢,自己又没做什么,老实的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惹上她?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一世,对她来说,程安已经不重要了。
顾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重新开始,上天却也让她重遇了程安。
“为什么说爹用心良苦?”绮罗却也不能开解于他,上天总不能真的把自己扔在顾仁的面前吧,那时,自己是寡妇,自己重生为寡妇,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亲近父母罢了,真的能跟顾仁有什么?于是也只能拉回话题。
“你拼死要嫁程安,他怎忍拂你的意?可是让他跟父亲说,要退亲,他做不到。那么只能我来做。不然,这些年我都没能亲眼见到你,那回怎么就能进你的院子?让你亲口对我说‘死也不嫁’的话?不过是,让我少年心性。一怒之下,回来说要退亲。说不得我还得要说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我不想要你,逼着父母退亲。这样,岳父不是一面顺了你的意,一面,也不至于太愧对父亲!”顾仁笑了,他其实也不想在那个问题上纠缠。毕竟他是要和绮罗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为那点事,纠结下去。自然马上笑着转向了相对轻松的话题中来。
绮罗也是那七窍玲珑心的主,一时间倒百感交集起来,“我真对不起父母对不对?”
“若是程安那次得胜回朝,他应该会一如既往的宠爱你,你会很幸福,对他们来说,也就值得了。只不过……”顾仁轻叹了一下。说了一句言不由衷话,若一个人,骨头软了。这一次不会。不代表下一次不会,看看,上次因为有老公爷,程平,程喜,于是程安全身而退了。父子三人,竟然就只有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这其实也能说明一点问题的,而这回他一个人只是出去送个亲罢了,看看结果。只不过,他是厚道人。他不想落井下石,没得让绮罗看低自己的人品,看着她,“然后呢?我后来又做了什么?”
“你觉得呢?”绮罗又笑了起来,顾仁上一世的心思,她猜不着,他做的,其实她也理解不了,现在她们夫妇说开了,倒真想知道了。
顾仁只能再想,却也摇摇头。他想不出来,自己面对退亲,然后未婚妻转投高门大户,这种刺激之下,他真的不好猜想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不过看绮罗这样,想来,自己做得极好了。
绮罗总不能不给提示,笑盈盈的举起手臂,那对玉镯在烛光之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顾仁一怔,低头看着绮罗,再回头想想,自己被拒,纵是少年心性,回家退了婚,回头,等程家下了聘,父母自然也就明白个中原由,只怕也会骂他是傻子了。而他会如何?也会骂自己是傻子吧?
再然后,父母应该也会报复性的要给自己寻那更好的人家,至少要比段家好。然后呢?段大夫虽说在这事上,玩了小花招,但他却也是方正之人,回头,定不会亏待父亲,说不得风湿丸的方子就要白送父亲了。父亲又岂是那好打发的,只怕中间,摩擦不断了。
而那时自己会如何?气愤之后,之前对绮罗的一片真心只怕也要冒出来了,多年付出的感情,哪怕是一厢情愿,却也是付出的无怨无悔,虽说被错待了,但是却也不是轻易收回的。还是少年心性,总想着,她若出嫁,自己却不能不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至少自己的东西总该长伴左右才是。
“真是傻子!”想通了,轻轻的骂了一声。
“你自己?”绮罗看他的样子,便也知道他在骂自己呢。
“是啊,送你又如何,你肯戴吗?”顾仁想想,有点好奇的说道。
“我戴了一辈子,死了跟我烧成灰,随我入了棺。”绮罗说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顾仁一怔。
“我上轿前,我娘亲手给我戴上的。虽然她没说,但是我一直以为那是父母给的,我从来就没离过身。所以我从来不知道,这是顾家的东西。”绮罗轻捂着自己的胸口,果然不提程家是对的,现在她的心情果然好多了,胸口还真没那么疼了。
“所以我娘给你时,你都傻了,然后跟我说,你喜欢,你会一直戴着?”顾仁总算明白为何那一次,绮罗会那般失态了。
“是啊,我不懂你为何那样对我,我明明负了你。”绮罗看着他,“为什么?”
“想你身上有我的东西,就算你不能嫁我,但你身边,我家的东西一直存在。小孩子的想法。虽然有点傻,不过,应该是这样。”顾仁笑了。
绮罗点头,抿嘴笑了,想想,“所以我明明嫁你了,程安却还想把玉佩送我,说不得,也是存着这心思。只不过,我知道那东西是他的,于是根本看都不想看。”
顾仁这回是真笑了,那块他也花了重金的玉佩,放在某个箱子的深处,绮罗藏时还跟他打过趣,回头,找媳妇,找个名字里也有绮字的,这样,总算不浪费了。他那会还笑她想多了,现在想想,可见,绮罗对那东西有多不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