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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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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在必行。在农民们看来,互助组已成为社会控制的工具,用以强化贯彻政府以极低价格获取农民辛劳所得粮食的意图。这个办法很有效,到1954年底,有许多地区报告缺粮。①当农民不仅发现他们要在一个新的组织里与那些他们曾不愿与之联系在一起的人在一块儿劳动,而且发现他们辛劳所得的收入也在减少时,他们的不满是自然而然的。不过这时他们不满的焦点常常不是共产党政府,因为至少在终于获得一些属于自己的土地的前贫农中间,新政府拥有很大的合法性。此外,新政府也太过于强大,难以向其公开挑战。这样一来,经济窘迫的压力造成的常常是互助组成员之间的争执。正如上文引述的那位农民(他自己就是个互助组领导)的话所示,争吵的矛头常常指向互助组领导和记工②分的方法。“大家总是不满意,总有人指责你不公平和偏心眼儿”。对领导和工分的争吵将始终伴随农村向更高级的集体化组织过渡的每一新的步骤。
  农村确实在向更高程度的集体化迈进。不管普通农民是否认识到这一点,互助组只不过是走向彻底集体化的准备。 ① 简·迈尔达尔:《来自一个中国村庄的报告》,第141 页。 ② 维维恩·舒:《过渡中的农民的中国》,第185,195—245 页。 ① 埃兹拉·沃格尔:《共产主义统治下的广州:一个省城的规划与政策(1949—1968)》,第 138—142 页。 ② 简·迈尔达尔:《来自一个中国村庄的报告》,第141 页。社会改造 (1955—1963年)集体化在农村中建立互助组的方法预示了农业集体化的过程。首先是声势浩大的宣传,以使农民确信新农业组织形式是自己的长远利益所在。然后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建立这种新的农业组织形式,新形式与农民过去所习惯的形式只是稍有不同,而且显然符合许多农民的最大利益。接着是那些控制着农村经济命脉的国家机构的转变——这种转变使得农民如果抵制加入新组织,他们在经济上就将处于不利地位。同时,新组织也朝着有利于国家把农业剩余输往城市工业的方向发展。许多农民对此感到气愤,但并没有直接抵制,因为绝大多数农民在还没有完全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就已经发现他们被以隐蔽的方法置于一种新的境地。有少数几个确曾抵制的,恭候他们的是迅速而强大的政治压力。①第一个集体农耕组织叫“农村生产合作社”,是自愿参加的。虽然如此,许多合作社的“先驱们”仍是带着相当大的惊恐迈出这一步的。对普通农民来说,生产合作社是一个急剧的转变,与他们追求的美好安定生活的基础背道而驰,比互助组的震动大多了。在旧社会,每个中国农民的目标是尽可能多地拥有土地,正如维维恩·舒所指出的,“在中国农村这不是致富的唯一方法,但它可能一直是最安全和最光荣的办法,假如这办法成功了,农民富②了,其后代就继承了一份宝贵的家产”。在新的生产合作社里,农民用家中最重要的有形财产,他们的土地,换来了一些希望的许愿。山西省长弓村的③农民曾经这样说:“三人一条心,地也变成金”,逐步完善的合作将促使提高生产力,并使农民有更多的收入,公平分配。
  生产合作社能提高生产力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每个农民一般都有几小块分散的土地,每块土地用小田埂与邻居的土地隔开。如果所有土地都合在一块,去掉这些浪费的田埂,成为联成一片的土地,那就可以有秩序地、合理地耕作了。然而,发展生产力的机遇受一些危险因素所制约。如果合作社的成员合作得不顺利,比较合理的统一耕作的优势就很容易失去。当然,在首批合作社里,因合作社组织的规模相对较小,这种危险要小一些。首批合作社一般只有约30个农户,通常是村里同姓或左邻右舍组合而成——人们以血缘关系或长期以来彼此的了解而联系在一起。这种合作社一般都比较成功,麻烦不多。
  合作社建立之初,当局说集体生产会增加粮食,合作社社员将得到一份公平的收入。这种许诺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土地较多和耕作能力较强的农户自然会担心合作社里较穷的人沾他们的光。虽然政府特别希望并鼓励贫农加入生产合作社,但同时也希望中农参加合作社,事实上,如果合作社想得到适当的资金和耕作技术的话,就得需要这些中农。把中农早先带到合作社的 ① 有关集体化的详尽分析,请看维维恩·舒所著的《过渡中的农民的中国》第275—317 页;杨庆堃:《一 个向共产主义过渡初期的中国乡村》,第203—237 页;埃兹拉·沃格尔:《共产主义统治下的广州》, 第146—177 页;欣顿的:《身翻》,第81—166 页中冗长的阐述。 ② 请看维维恩·舒的 《过渡中的农民的中国》第276 页。 ③ 欣顿: 《身翻》,第137 页。财产总数与其报酬密切结合起来,因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中农入社的障碍。
  中农加入合作社时,不是把其财产贡献给合作社,而是租给合作社使用。除了劳动所得之外(通常是采取打工分的办法),合作社还定期地付给他一定的财产租借费。政府规定租借费总量不能高于合作社社员的收入总额,但没有规定不能低于多少。劳动力和土地股息的收入比率变化很大:劳动力收入从60%到80%不等,土地股息从 40%到20%不等。起初,为了争取中农参加,股息收入的比率定得比较高,但不久就被削减。中农们不禁想知道其财产的股息究竟多久才能付完。政府说付股息就付,全凭它一句话,但政府政策的主要趋势是推行平均主义。清除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不平等状况,也真的这样搞了。对此,中农们反响很强烈,经常对本地官员大发牢骚。①令中农忧虑的另一方面是他们借给合作社的牲畜和农具的命运。适度的经济保障的关键不仅是一个人拥有土地的数量,而且要有管用的农具。在土改中,那些被划为中农的人家通常有一头牛、或一头驴、或一头骡子、或一匹马,以及可用的犁。富农一般有几头牲畜和若干农具。在财产的再分配中,中农和富农都设法保住了这些主要财产的大部分。地主则失去了绝大部分财产,但这些被征用的牲畜和农具仍不能满足众多贫农的需要。因此,绝大多数贫农和雇农仍然没有牲畜和农具,只好望田兴叹。得到这些东西的那些人(一般都是土改中的“积极分子”),或者那些在以后的土改中有钱买这些牲畜和农具的农户,在经济地位上,逐渐与中农不相伯仲。他们事实上也被称为“新中农”。那些没有得到这些财产的农户们没有摆脱贫困。合作社对那些仍很穷的农民来讲,最大吸引力是可以使用牲畜和农具。中农们(和那些被拒之于互助组门外、现在迫于压力也加入了合作社的富农)最主要的忧虑是失去他们的牲口和农具。合作社的新章程规定,合作社作为集体可租用中农和富农的牲畜和农具。可是,那些有牲口和农具的人没法不担心,他们的财产一旦被借出去,就会被损坏殆尽。合作社社员为了从这些牲口中尽快地榨干油水,常常超载或打这些牲口,看到自己的牛或骡子负荷过重和被社①员抽打,他们(中农)心里非常难受和愤怒。
  在争取一部分农民在“自愿和互利基础上”加入合作社(第一批加入者中的许多人是带有某种政治动机的“积极分子”)和最成功的合作社显示出赢利之后,政府积极稳妥地推动发展合作社成员。发展合作社成员最有效的方法是抽走农民单干的一切好处。取消私人借贷之后,政府办了信用社,信用社成为贷款的唯一来源,信用社不贷给农民个人;随着取缔商品自由市场之后,供销社成了唯一的收购粮食和出售农具的地方,这些都给生产合作社带来有利条件。粮食定额制度也不利于单干者,对想加入合作社的农民和富 ① 维维恩·舒:《过渡中的农民的中国》,第 299—300 页,农民们的收入主要来自于租息和劳动两部分; 欣顿: 《身翻》,第126—143 页。 ①  “至于借用的牲口……,主人很可能继续有所有权并负责饲养,合作社使用时要付费;或者主人对这些 牲口还得保留所有权,但让合作社饲养,合作社想用时,就有权使用,合作社最 后付给租金,或者主人把 牲口卖给合作社,合作社在几年以内分期付款。在前两者情况下,如果一头牛死了或伤了,主人反而遭受 责备。因此,一次性购买牲口是最好的办法,合作社成立后一般都这么做。合作社付给农民征用牲口、农 具以及其他东西的费用,标准相差很大。”(维维恩·舒《过渡中的农民的中国》,第290 页)。关于征 用牲口的价格如何有利于合 作社,请参阅欣顿《身翻》第144—149 页。《身翻》,第149—151 页还记述 了农民看到自己的牲口征用后被超载或抽打后的一些令人伤心的烦恼的故事。农实行优惠政策。    ①因此,由于政府的积极推动,合作社在1954年和1955年在规模和范围上又获得新的进展。那些对合作社不感兴趣的人感到了政府施加的极大压力,这部分人主要是中农和富农,此外,一些不喜欢或不信任他们邻居的贫农一旦加入,他们就得一起合作。政府压力是广泛的、复杂的,不单单指一些来自说得出姓名的官僚或当地干部的、看得见的人格化的压力,它是一种无法让人直接责骂、反驳或拒绝的压力。由于这些农民是被迫加入合作社的,对艰苦的劳动缺乏主动性和热情。因此有一种消极的抵触情绪。
  由于产量下降,中央一些对此感到忧虑的官员要求放慢合作化的步子,减少合作社农民上交的粮食。但正如《剑桥中国史》第14卷第2章叙述的那样,毛泽东和他的支持者主张加速合作化的进程,他们占了上风。因此,不仅合作化的步子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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