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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突有一个侍卫入院,疾步进房,又匆匆出来,扰了明面上的平静。
“四哥,太子这个点上想见你,还真是不懂何为‘避嫌’!”房里的翟琰丢开手上的棋子冷笑,“不过我想他或许受到右相挑拨,也开始觉得你并不可信?多半实在是担心这次的江南之变,想再拉拢嘱托于你。”
见翟琛似是只专注思考于棋局,面色平静,沉默不语,翟琰便疑问着唤了声:“四哥,你去么?”
翟琛依旧没有答话,翟琰想,他或许是定了主意不搭理,便也不再多言。过了片刻又捏起一枚棋子,自言自语般道:“也不知道小羽毛回东宫了没,老七这家伙把她带出宫究竟有何图谋?什么不能在宫里说的,他们以往不也有碰面的地方么?难道也是为了江南一行?四哥,这次出宫你当着老七的面就对小羽毛好点吧?那孩子……”
眼见着翟琛漠然站起身来,翟琰便止住了话:“四哥,你还是打算进宫?”
“你太聒噪,”翟琛冷清的目光自他面上飘过,再淡淡转身,稳稳步出门去,“我去瞧瞧他想做什么。”
16撞破
翟羽回到东宫时有些魂不守舍。
除了还闷闷装着日暮时和翟珏在枯黄草地上所说的种种,关于她被看穿的异心,关于她莫测的前路,关于她的抉择……
对,她的抉择。
在她下马车的时候,翟珏突然喊住她,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小羽毛,跟着我吧。我会给你最好的。你要的,我都给你。”
她先是有些怔,随后,挑起眉毛笑了,反问:“皇位也给我?”
他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呆愣了瞬间,而她就在这瞬间转头自车上跳了下去。
她并不稀罕那个皇位,可她却想戳穿他的谎言,对他来说,最好的,不会给她。
可那个人呢?
他连这样一句虚夸的话都不会说。
翟珏是对的,他明明对她不算好,可为什么想到他生母是那样的情况;想到他曾那样被人忽视欺辱踩在脚下;想到他如今招惹了一身的恶言却用那冷漠孤绝的背影一一无视;再想到他可能分明是爱白翠——他的杀母仇人的侄女,而白翠却早逝,徒留他空住“习翠”院再承受各种流言蜚语时,她就会觉得心疼呢?
这种疼像是中了毒,从极小的一点蔓延开来,酸疼难忍。
不知何时开始,更不知何药可解,催使她迷迷茫茫的就向他步步靠近。
忽然觉得她真的是和他极像,一样是担了许多事情,一样逼着自己越发强大,一样需要隐藏自己的内心……只是她远做不到他那般的淡然冷静,也许,再给她多一点的时间……
她神思恍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意识到房间里点了灯,更是毫无防备的对上了小满焦虑的眼神。
在她的惊异中,小满匆匆一行礼,道:“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嗯,”翟羽点点头,以为她是怕自己出宫被发现,这才呆在自己房里伪装一切如常。正想让她去睡,却见她脸上分明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便蹙眉问,“还有什么事么?”
小满抬起游移的目光,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殿下,太子妃娘娘让你回来后去找她。”
翟羽有些奇怪这样一件事为什么小满会这般踌躇,但想到自己自见过齐丹青后还没有找到时间和母妃谈谈,她知道自己去见他,必然有一堆话想问的。
稍微理了下衣服,翟羽重新振作起精神,朝门外步去,却又被小满喊住:“殿下,娘娘……在长思苑等您……”
。
长思苑?
翟羽讶然。她听人说过,以前太子尚很宠母妃时,曾和她一起住在长思苑。秦丹在生下自己后,就移到了目前这院子长居,太子也再没去过那里,长思苑便就此空了下来。
因此,为何会选在那儿?难道是为了方便说话?还是那里有什么纪念意义?
翟羽一边想,一边满是疑惑的看着小满,后者却渐渐低下头去。翟羽心生不祥之感,掉转身子便大步朝长思苑走去,走到后来,干脆运起了轻功……
虽然长久没人住过,长思苑里却并不见荒芜。此时正屋有并不明亮的灯火点着,檐下也挂着几盏宫灯,而正屋堂前却有两名侍卫守着,诡异至极……
翟羽冲过去,果然被侍卫拦住:“长孙殿下,您不能进去。”
“我为何不能?”翟羽凛冽的目光自他们面上狠狠扫过,直看的他们低下头去,“是母妃让我到此处找她的。”
“太子妃娘娘?”两名侍卫诧异非常,可短暂的怔愕后,便立马回神,“殿下,娘娘并不在此处,还请殿下回去。”
“不在!怎么可能不在!你们松手,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翟羽努力扳开他们打横拦在眼前的手,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往里冲,却又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她稍微侧过头用余光收进了太子怒气冲冲的紧绷面容,见到翟羽站在门口,他稍显错愕。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人,状似是想劝阻他,却又无计可施。
翟羽认得此人,是近日和太子接触颇多的一个“谋臣”,在朝上没担多大的官,但如果她记忆没出错,他应该是右相门生……
“给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翟羽听到侍卫的声音响起便立马找回注意力,趁着他们给太子请安,成功地从他们中间一跃而过。
“拦住她!把她给我带回去!”
太子因为着急而略显尖锐的声音响在身后,却更加速了翟羽踹门的速度。不待侍卫掌风袭来,她便已经破门而入,还因为冲力过大,身子往里跌了两步。感觉到面前有阻碍物,她抬眼,然后,整个人如被泼了盆冷水般,傻在原地。
她对上的是一双如冰似雪的墨色瞳仁,生疏而又熟悉,带着些仿佛是伤感又仿佛是认命的情绪,当然……还有那么一丝惊慌与不安?
翟羽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有惊慌?他的眼里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绪?
可那情绪转眼即逝,她并没捕捉真切……她又想问,为什么他会在此处,却因为目光不经意的往左边的内室扫了一眼,就如被雷劈的忘了所有问题……
她战栗着不敢相信,往前走了两步,想看得更真切些,他却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让开!!”翟羽通红着眼瞪向他,压着声音怒吼,近乎咆哮!更伸手去挥开他那稳稳横在他面前的手臂,却被他反手将她的手执于掌心,随即整个人挡在了她面前。
“别过去。”他一向镇静的声音里有着不易为人所察的疲惫与无奈。
“我、叫、你、让、开!”翟羽快要疯了,即使视线被他挡了个严实,现下眼前不过是他静的如死水般哀伤的青衫,可脑中漂浮着、映射着的,却全是那层层叠叠的鹅黄轻纱,那轻纱掩映下的宽大床榻,床榻上铺着的奶色锦缎冰酰醵猩衔宰诺恼粘粘了木讶恕哪稿�
如果她没来,如果她没赶过来,会发生什么?
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眼泪也从眼眶中迸了出来,翟羽乱无招式地向翟琛攻去,甚至连抓带挠,也齐齐往他招呼。可翟琛轻轻松松,就又将她另一只手控住,两只手一道反剪在背,拧过她身子,面朝外压向厅前的小圆桌,再一把抓回来,制在自己怀里。
“四弟,可喜欢为兄替你安排的践行礼?”太子此时却突然一改方才的急迫,大摇大摆悠闲自在的从门外进来,荒诞不羁的道。
翟琛一面摁住翟羽的挣扎,一面冷冷看向他:“恕臣弟不懂大哥的意思。”
“假话,四弟你怎么可能不懂,”太子悠悠然在小桌边的锦凳上坐下,伸手触向桌上的青釉茶壶,然后满意地翻过一个杯子,给自己斟满热茶。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后,叹息着对上翟羽欲杀人的目光,摇了摇头,“不过事已至此,为兄这份礼物看样子是送不成了,你带羽儿走吧,将她留在这里,为兄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不如,由你给她说说,为兄为什么会送你这份礼物?”
翟琛极快地皱了下眉,分明心下生疑,却一字未言便拧住翟羽转身往外走去。
翟羽微怔之后,又哪里肯走?不断想翻过身子挣脱,甚至连脚都用上,想去踢翟琛,更是嘶哑着嗓子冲他怒吼:“你放开我!放开!我要去杀了他……”
“他”字的尾音为翟琛手指拂过她哑穴而戛然而止。
翟羽咬着牙瞪向他,翟琛却面色冷酷没有回给她一点视线。
而她再多的不情愿,再多的反抗,都是无用,依旧被他不甚费力的带离了长思苑。
“哐当!”
随着两人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翟珹手里的青釉杯也被狠狠的掼在了地上,他搁在桌上的手在不经意的颤抖,可骨关节都因为用力与克制而变得苍白……
随他而来的谋臣名叫罗增,“嘭”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殿下息怒……”
翟珹蓦地弯腰,伸手抓起他的领子,将他提到自己面前,面容狰狞,眼睛里更是写满暴戾,一字一句道:“解药拿来!”
罗增因为紧张而面色发青,却似有些不赞同地道:“殿下。”
“我说,解药拿来!”翟珹恶狠狠的再重复了一次。
“是,是……”罗增慌忙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长颈瓷瓶,递给翟珹。
翟珹接过瓷瓶,丢开他,转身,掀起层层纱幔,走近床榻,看见床上睡的面色潮红不甚安稳的人,漆黑瞳仁微闪,里面原本的狂躁却一下子变了感觉……
他伸手从瓷瓶里倒出一丸药,从秦丹微启的朱唇里喂了进去,再用手稍稍抬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