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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顾家所谋求之事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只消杀了翟琛 精兵良将,外加上翟琰的本事,打赢这场仗再班师回朝,朝中也再无人可与之相抗,皇位自是掌中之物,顾家也必定是荣宠
加身,权倾朝野,风头无俩。这般情况,顾清澄如何不明自,却为何要告诉自己?她是还像以前那般以为自己和翟琛一心,也因为以往私情,想让自己警醒翟琛呢?还是……知晓自己和翟羽已经闹翻,而且翟琛是为了皇位,将自己绑至帐中,所以想让自己和翟琰连同一心,杀掉翟琛呢?
“王妃说她希望殿下能平自他们之间的误会。虽然她笃定咱们王爷不会真对琛王爷下杀手,却怕琛王知晓此事后,反对咱们王爷心生猜忌,嫌隙加重,致使他人趁此机会,渔翁得利。王妃
盼他二人能以和为重,齐心合力,早日平反归京。”
“这……”虽然有所猜想,翟羽还是对这答案有些意外,“六叔的确是重情重义之人,也许是不会为了妻、子而下狠手杀亲兄弟,但六婶既然知道他们之间的误会因我而起,就那么肯定我
不会从中作梗而眼看着琛王去死?她难道就提想过六叔最后可以荣登大宝?这怕是与顾老将军的意愿相背吧?”
“王妃料到殿下会有此问,只说她也知晓殿下为人,不会真忍心见他们自相残杀。而她身怀六甲,只望为自己的孩子积福积德。何况……”“何况”二字匆匆出口后,屈武似是意识到不
妥,有些不知如何将话说全,半张着嘴梗在那里,在烛光下面红耳赤。
翟羽却听明白他未说完的话,在心里默默替他补充完整——何况她曾经那么喜欢过翟琛。
沉吟片刻,浅浅笑,翟羽说:“六婶深明大义,毕竟不想见到他们兄弟同室操戈,被人利用,将来无论是谁剩下来都会后悔万分……”眼见屈武埋下头去,翟羽又想到今晚翟琰将翟琛叫去不知是为什么紧急军情,一时又紧张起来,便问他:“你可知道方才六叔将琛王叫去是有什么急事?”
“奴才只知是叛军又有了异动,王爷似是决心今夜连夜赶军先抢人康城。得知此消自,奴才便想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要见到殿下。多的,就不知道了。”
翟羽皱了眉头:“你起来吧,此事我知道了,会想法子从中调解的。”
“是”屈武起身抱拳,“那奴才先退下了。”
眼见屈武转身出帐,翟羽坐了会儿,也站起身,走出帐外,望着头顶渣澈夜色和璀璨星空,背在身后的手指却在缓缓揪紧。
敬帝……居然真的想要杀掉他……而且想用的“剑”,是他曾经最最亲近的兄弟,是他在那宫里,唯一的敢于信任和温暖维系。
他是否知道此事了呢?
她如果真的去对翟琰坦白,再帮着他俩尽除嫌隙,以他们之智,齐心协力打败翟珏也应该不是问题。而到那时,敬帝也不可能贸贸然因为翟琰不杀翟琛而杀掉顾清澄泄愤,因为这等于逼着
翟琰造反。只是不知道那时,敬帝会不会依日因为心中的戒备和偏执,不肯将皇位给翟琛而给翟琰,而翟琛会甘心居于人下,将皇位相让么?
又或者,他会送自己回宫,让敬帝传位自己,再借此握住实权?也许这才是他肯留自己性命的原因?
“呵。”想到此,翟羽轻轻笑了声,摇了摇头。
罢了,不该想那么远,只需要看眼前她是否要去给翟琐个台阶下,让他们和好。
如若这样,她是不是就真的完全放弃了从前的想法,是不是完全丢下了报复他的心思,是不是完全封死了自己的自自之路?毕竟等他和翟琰打了胜仗回京,她若想再脱离他的掌控,怕就难
上加难、希望渺茫了。
“翟羽,你该怎么做呢?”翟羽怔怔望着空中闪烁的星子,茫茫然像在寻觅什么,低喃轻问,“娘……你又认为我该怎么做呢?你让我不要爱他,你要我早点逃脱这些争斗,可你又最最
善良,若你还在,会劝我怎么抉择呢?”
待到视线片模糊,她匆匆低下头,视线中却猛然入前方营帐火把下那孑然独互的高长身影。
他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像是站了许久。久到仿佛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他便直在那处一般,火光寂寂地将影子在他身后的地面拖了老长,却无法缓解他的孤单半分。
原本就纠结反复不葚平静的心理再起波澜,她几乎是本能地迈步,想向他跑过去,可不过几步,她便砸生生刹住。拳头死死攒住,指甲嵌入掌心,火辣辣的疼。此时此刻,她双腿如灌铅,
翟琛却向着这边走了过来,步若流星,只是经过她时完全不曾停留,直直掠过,掀开她背后几步的帐帘进了去。
翟羽回头,看着晃动的帘布,贝齿从下唇上缓缓磨过,终是转身,提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去。深吸口气后钻入帘内,看着坐在桌前的人,想故作平常,却难掩声音中颤抖,“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只是定了应战之策。”翟琛居然平平静静地老实回答。 一双淡若远山的眸子缓缓抬起,对向她,手背抵在唇上,像在思索琢磨什么。
“怎么说?” 听便着急万分的翟羽凑上前,双手撑在桌上,焦虑地看着他。
“这军情是不是刺探的明显了些?”语似调笑,他却面无表情。
翟羽被他噎的语塞,心跳凶猛地撞着胸口,脑中却空白一片,过了些时分,她才哑着嗓子怒辩:“我又找不到法子告诉翟珏!”
翟琛收回掩在唇上的手,缓缓后靠,唇角抿了抿,带出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前后包抄,虚虚实实。我带部分人马从山路而行,不入康城,而是路寻机分散克敌,早点找出翟珏的王力究竟驻扎何处,是真准备袭康城,町城,还是亚城?最后最好能牵制住翟珏后方供给。”
“这么多任务?”翟羽哑然,转念更是惊恐,“六叔分你多少兵力?”
“他很大方,三万精兵强将,分两路给我和张将军。”
“那才一万五?”翟羽不觉竟抬手拍了下桌子。
翟羽脑中天人交战,不断回响刚才和屈武的对话,然后绕到桌后,更近地看着他,急声说,“六叔不会真地想杀你”
他侧身,目光隐有兴味,却没有说话。
此时帐外突有人来,是翟琛身边亲兵,低声恭敬说道:“将军,大将军传令催促,希望您子时前能动身。”
翟琛声音平静且淡漠:“好。”
“那奴才能进来为您收抬东西了么?”
“等会儿我叫你。”
“是。”
翟羽被一个又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变故给砸傻了,直突突地问:“你马上就走?”
“嗯。”翟琛回了简短一应。
她怔了怔,“那……我呢?”
“你留下。”
翟琛的回答不容反对,毫不犹豫,却又与她所想不同。翟羽一时呆若木鸡,完全石化。
他见她反应,唇角微微扬起,牵起她拄在桌上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膝头,两指间轻捏她的耳垂,其余几指扶在颈后绒发。无限缱绻的动作被他做来,让她的心跳几乎互马是停了,只垂着
鸦翼似的睫毛,数着他襟前银甲,默然无声。
倒是他,又慢条斯理在她头顶开口,“留在翟琰身边,他会护你周全。别以为找着了机会能跑回去或跑去翟珏那里,天涯海角,如果我还活着,不介意布下天罗地网抓你回来。”
翟羽听了,匆匆抬头,撞入他双眸中轻描淡写的素静波光时,便不自屏住了呼吸,细声问了句:“那如果你死了呢?”
翟琛稍一低头吻住她,轻柔绵长的吻,却夺走了她全部呼吸与气息。他松开她时,她面红耳赤地呛了两下,瘫软在他怀中。可他依旧呼吸平稳,勾起她下巴,凝住她,若无其事地说:“
若我死了,你便给我殉葬。”
翟羽双眼圆睁,看着面如霜雪平寂无波的他,如被开水烫过样,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往帐外冲,边跑边愤愤道:“你想的美!”
“怕成这样?”
“我去找六叔问个明白!”
“翟羽,”他伸手牵住她颈后,淡淡唤她,“军令已下,你不必多此一举。”
“我相信他不会真的想对你下狠手的”翟羽夺回自己的领口,转过身,怒道。
“嗯,计其实是好计。”他漫不经心应了下,低头整了整军袍,又道,“徐夏风和他身边那丫头我带走了。你别急,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把那丫头绑起来拄上军旗杆。”
“你!”翟羽气得上前步,紧捏双拳又多说不出个字。
他低头,浅浅看了她须臾,然后迈步出了帐子,轻轻咳了声,便有亲兵窣窣迎了过来,避过翟羽进账,手脚麻利地开始帮他收抬东西。
翟羽看着帐外他被挡了一半的恻影,良久,终迎来他个侧首。对视的刹那,蓦地眼前有些模糊,她沉声问他,“为什么不带一起?”
“不是我不想,翟琰态度很强硬要留你下来。”
“其实你也不想,”她语气用的很笃定,“因为你觉得危险。”
他挪开目光,半晌评定般说了个字:“傻。”
“说我还是说你?”
他不答。
她又笑了笑,眼角含泪,笑却飞扬而明媚,“我才不会给你殉葬!”
他依旧不言不语,又站了片刻,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去,不曾回首,不曾迟疑停留,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而帐中装聋作哑的亲兵收抬好东西后,仍日难掩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追翟琛而去。
翟羽立在帐内,只觉全身力气点点被抽走,良久竟有些窒息感涌上,痛恨自己般反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啪”声脆响后,眼神明亮起来的她冲出帐,却是朝着灯火通明的主帐而去。
49 诱敌
一个月后,康城。
三丈高的城墙上,才巡完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