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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拓拔弘是什么关系?……“好象不关你们的事吧?”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只不过……唉,如果我真的清楚就好了……自从上次大醉之后,我一直在刻意避开拓拔弘。为了不给他‘意外偶遇’的机会,除了必须处理的日常公务,平时连大门都不肯随便迈出一步,空闲的时候也总是拉着雷鸣和易天在营里喝酒谈天。唉,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不敢见到他的。
可就是不想再看到他那种异样的眼神……
“谁说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你的朋友,又是你的直属下级,当然得弄清楚你的立场,才知道应该帮谁啊。”易天理直气壮地告诉我。
“谁也不帮!我哪一个阵营都不想加入,管他是几皇子要当皇帝呢!”
“真的吗?”雷鸣半信半疑地问。“那你最近老躲着拓拔弘干什么?”
……
我再次被茶水噎住。
雷鸣这个大而化之的傻小子,观察力几时也这么强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两位,可不可以说点正事?”我终于不得不苦笑着认输。
“想听正事?有。”易天笑了笑,捧着茶杯悠然开口。
“西秦使节所住的会馆昨夜遇盗,他们对京城的治安大为不满,今天致书朝廷严词抗议。皇上命你亲自带人去现场勘查,尽早给他们一个交待。”
“什么?”我不由呻吟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我最不想见,不敢见,也不能见的人就是西秦使节了。为什么他却偏偏找到我头上来?
“我不去!”我一头倒在椅子里,“易天,替我告病!”
“好象迟了。”易天微笑着指指外面,“西秦使节说马上派人来请你前去。那人大概已经来了。刚刚那个小兵应该就是来通报的。”
“啊!是吗?那说我不在!”
我一跃而起,转身朝着后堂就走。
“反正我不想去,易天你就替我去好了。”
“我可以问一声为什么吗?”
一个沉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发问的人却不是易天,而是……我后背微微一僵,突然不受控制地停住脚,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但是不该也不会在这里听到。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昨天受了刺激,大白天都会做恶梦。
不会是他。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一定是什么人的声音与他巧合的相似,象到连我也分辨不清了。
但是,我谁的声音都可以听错,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声音?
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我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手心里满是冷汗。
其实事情很简单,人就站在我的身后,只要转过头来看看便知真伪。但我却仿佛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木然地站在那儿,文风不动,僵立着宛如一座石像。
“咳咳……这位大人是西秦使节派来的吧?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坐请坐。”
看到我迟迟没有反应,易天轻咳一声,含笑着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不必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威严和冷峻。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和语气,每个字都象是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把最后一丝希望都击得粉碎。
“易天,雷鸣,请你们两位先出去一下。”我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缓缓道,“我要和这位西秦的贵客单独谈谈。”
“……好吧。”易天看出我的异样,微微迟疑了一下,才有些勉强地迈动脚步。“如果有事就招呼我们。”
他扯着不情不愿的雷鸣出去了。
沉重的木门在我身后砰然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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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可以回头了吧,江大人?”熟悉的语声再度从背后响起,“或者,你更习惯我叫你……哥哥?”
“……随便你。”我吸一口气,终于成功地收敛了所有情绪,态度从容地转过身,对上祁烈深黑的双眼。
半年不见,祁烈仿佛瘦了一点,挺拔的身形却更加刚劲,每一根线条都硬如金石,再也不剩半分当年的青涩。他易了容,深刻的五官轮廓被掩藏在一张平凡的面具后面,但是眼中的光芒却丝毫未改,骄傲冷峻一如当日。
“你果然没有死。”祁烈眯起眼细细打量我,沉沉的语声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确定的事实。“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若无其事地拂一拂衣摆,我拣张椅子随意坐下。
“看来你在这里生活得不错?”祁烈转了转头,用锐利的目光把大堂上下扫视了一遍,最后又落回到我身上。“北燕王钦点的禁军统领,先斩后奏的五城巡戍使,谁又能想得到竟是流亡在外的西秦国主?真有办法!真够胆色!难怪到处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我已经找了你很久呢,哥哥!”
不得不承认,祁烈这一声亲昵而熟悉的称呼还是刺痛了我,让我的心紧紧地抽了一下,呼吸几乎为之一窒。
但现在却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
我微微一哂,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问:“不知陛下来此有何贵干?是否要亲眼看我上路,免得西秦平空多出来一个国主,也免得你新封的谥号有名无实?”
祁烈的眼神倏然一冷。“原来你还记得你的身份!”
身份?我心中一痛,脸上的笑容却越发云淡风轻。
“什么身份?死人是没有任何身份的,不是吗?”
祁烈被我的话堵得微微一窒,望向我的目光却更加冷冽。
“你恨我?”
“你以为呢?”
“很想报复么?”
“你以为呢?”
“……”
……
我接连的两个反问稍稍消解了祁烈的气势。他不再发问,只是冷冷地瞪着我,仿佛要用目光将我去皮拆骨,吞吃入腹。
我扬一扬眉,不动声色地淡然回望,虽不若祁烈的气势逼人,眸中的神采却冷静而沉稳,稳稳地守住自己的阵脚,并不给对方留下丝毫的可乘之机。
要比较沉着淡定精神意志,我从来就不曾输过祁烈。
若是小晋和雷鸣易天看到此时的我,大概要吃惊得合不拢嘴吧?他们大约想象不到,平日给他们欺负压迫得惨兮兮的我,竟然也会有这样气势夺人的一面。
祁烈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而我的目光却宛如一泓止水。
止水无波,自不会惧怕世间的锋刃。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淡淡地重复。
“来带你回去。”祁烈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决然。
“有这个必要么?”我嗤的一笑,“小烈,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聪明,该知道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愿赌服输,我既然败在你的手上,就没再想过重回西秦,你又何必辛辛苦苦地追到这里来?”
祁烈眼中的光芒一闪,仿佛有某种莫名的情绪一掠而过,面孔却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什么必要或不必要,我自会做出合理判断,不劳你代我妄下结论。”
我冷笑。
“是吗?这就是你的合理判断?为了一个已经落败的对手,轻车简从就跑到敌国的地盘上来,你的胆量倒是不小!”
北燕与西秦连年交战,在各国之间要算得上一对经年宿敌。互通使节只是权宜的手段,并不代表双方已和平共处。若北燕人知道西秦的国主就在这里,对付起他来可是决不会手软的。
祁烈傲然一笑,眼中的光芒在骄傲的笑容下越发闪亮。
“我既然敢到北燕来,当然就不怕他们对付我。”
我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责备他,言语间不自觉地用上了往日教训的口吻。
“百密一疏,在所难免。就算你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不该把自己当成筹码。如此冲动轻率,肆意而为,怎么配当一个杰出的君主?为一点小事轻身犯险,更只能证明你的任性!”
祁烈扫了我一眼,居然没给我骂得动气。
“值得的。”他微微挑眉,“没胆量冒险还能做什么事?要赢取一样珍贵的东西,总要付出等值的赌注!”
是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宁可以身犯险也要得到的?一个如日方中的西秦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我斜睨他一眼。
“你还想要得到什么?千万别说是我。一个失势流亡的落魄皇帝可没有这么高的身价!”
祁烈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抱怀,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光望着我。平静的表情下仿佛有暗潮汹涌,却看不清隐藏着什么情绪。
我细细地研究他的表情,凝神思索。
“三王争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眼睛一亮地冲口而出,“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吧!对于西秦,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聪明如你,又怎会轻易放过呢?”
北燕立国比西秦早,幅员比西秦广,国力更远较西秦强盛。二十年前,在北燕王拓拔光正当盛年的时候,北燕的势力如日中天,东征西讨,所向无敌,隐隐然居于霸主地位,就连盛极一时的南楚也要退让三分。
西秦和北燕土地接壤,紧密相邻,多年以来战火不断,一直被北燕欺压得抬不起头来,全仗着地势险要、坚忍顽强才得以自保。虽然近些年来整军修武、国力日强,渐渐迎头赶了上来,但以各方面的实力而论,此时仍不是北燕的对手。
西秦僻处西北,被强大的北燕困于一隅,与中原的交通往来极为不便。有这样一个强敌在侧,西秦可说是永无宁日,连固步自守都难以安心,更别说还想逐鹿中原,争霸天下了。
祁烈自小便骄傲好强,不甘人后,自然不会没有问鼎中原的雄心和气魄。当然也就不会放松与北燕的较量,一定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对手的弱点和机会。
而现在的三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