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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一下:“这城中守军,原本称的是十万,我近日绕着军营走了一圈,算了算,顶多不过五万,还有的全是老弱残兵,说精兵,只能算一万,谎报兵员,抽了这么大的亏空,还真是狗胆包天了,我瞧的出,陛下自然也瞧的出,这一仗要真硬打,还真指不定谁赢。”
“咱们陛下,你看他来了这半月,一言不出,不动声色将那几位相干的人给悄悄砍了,换了主将,为了稳定军心,面上丝毫不露一点破绽,不过西边的邯城的援军不日就该赶来。”
辛羑脸上露笑,暧昧莫测:“陛下还真是聪明人,由着你去见二公子,若是二公子听你的劝犹豫,他正好拖延时间等待援兵,若是不听要强攻——”
“既然这死守不一定守得住,索性先发制人,诱敌深入请君入瓮。”
他哎的笑叹了一句:“怎么样都不会错,你去一趟,刚好替他探探口风。”
他说着似乎想起:“你见到二公子了?”
“二哥他并不信任我。”
我跟他说了见谢翮的事,辛羑道:“我早便猜到是这样,二公子向来固执,行事过于草率了些,不过现在还说不定真是良机,刚好给他撞上。”
他仰头遮眼望了望天边浓浓滚滚的黑云:“这势头不大妙,我若是猜的不错,近几日就有仗打了,二公子不会等到援兵来的。”
我同辛羑边说着边回房,阿西送来热水,沐浴了出去,辛羑坐在桌前埋头忙碌。
将随身带着的地图在桌上铺开,拿了笔对照计算着,将侦察地形的军士绘制的上百张的小图,取舍定位,制成行军所用的地图。
还有这城中兵力配置布防,军营地形,十分清楚细致,简直可怕。
自谢慕的事情之后,赵免对辛羑已经不再信任,军密机要他也接触不到,整日干的不过是陪赵免下棋闲谈,除此无他。
我站在一旁看着,一向知道他这人聪明,还是忍不住惊讶赞叹他那脑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好使。
他这人不但过目不忘,而且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心思敏锐的惊人,大处有大处的判断小处有小处的精细,眼界高阔又不失于细微,难怪赵免会那样看得起他。
我蹲过去抱住他胳膊陪他坐着,将灯烛挪近过来,用剪刀剪了一截燃尽的灯花,辛羑沉迷于图画,也并不注意我,一截蜡烛几乎要燃尽,他才终于弄完,我让阿西给他送水。
我服侍他脱了衣裳沐浴。
辛羑这人看着像个江湖人,其实骨子里完全是个贵公子,我以往看他也没用什么下人,在一处了才发现他这人跟谢慕完全没差,生活基本不自理,是能自理而不愿,处处都要人伺候,幸而我给谢慕使唤惯了的,最不差的就是当丫头。
不过辛羑似乎是很享受将我当小丫头使唤,表面上还会谦虚的笑装的很惭愧很舍不得,实则一点也不会客气,我也很殷勤卖力的干活,给他洗头发搓背。
我主要是喜欢干这个,喜欢给人洗头发搓背。
还有给人穿衣服梳头发端茶倒水铺床点灯,都喜欢。
但我只喜欢伺候别人,不喜欢伺候自己,我自己洗脸都恨不得让阿西帮忙。
而且除了谢慕跟辛羑,也没有伺候别人的爱好,经常也伺候赵免,但赵免总让我心情不好,没有伺候谢慕跟辛羑那般喜悦欢快,看来还是对人不对事。
他白白的肉皮儿被我搓的发红,连忙笑伸手打我:
“我又不是十天半月没洗过,又不脏,你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我哦了一声,放慢了手,搓了一会儿,头有些晕,犯恶心,我估摸着是头疼病又犯,当下干的热火朝天也不在意,扭开头忍了一下,回头继续。
辛羑背对着我:“还没喝药?”
我说:“喝了,不过那药今天苦的很,又吐了,明天再喝。”
我将干净的底衣与他换上,低头给他系着腰带,辛羑松松搂着我腰,弯着身,下颌搁在我头顶上,闭着眼睛惬意的摩擦。
他手在我腰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我给他系上带子,手握住他窄瘦的腰身,仰头对他展脸笑:“我对你好不好?”
辛羑一面点头一手遮着眼睛笑的厉害。
“你笑什么?”
“我想起当初有人给我一颗玛瑙珠子,还一本正经关照我说,”他学着我的语气,刻意柔缓了语调,慢吞吞的说:“你看我对你这样好,你一定要记得。”
我不由自主的也笑起来,那会我刚认识他,喜欢的不行,想跟他交朋友,有一段时间赵免给我一点什么东西我都攒着,见到他就送给他想讨他欢喜,辛羑他也只是笑,然后照收不误,我以为他喜欢,后来知道他其实够有钱了,根本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我高兴的刚要张口说话,胃上又翻涌出一阵恶心,我转过头去捂了嘴忍住。
不过这次没有恶心伴随着头痛,有些想吐,我干呕了几下,想起了什么,突然脑中一激灵。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松了捂在口上的手,嘴角渐渐显出一个迟缓的笑。
辛羑俯身过来扶住我,以为我是头疼,又看我笑的莫名其妙:“难受?”
“。。。。。。子阑。。。。。。我好像。。。。。。”
辛羑拿过我手腕探了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满心期待的看着他。
“我是不是有孩子了?”
辛羑有些没回过神,脸上有些迟钝。
“。。。。。。。对。。。。。。可是。。。。。。”
他很快又面有忧色,拉着我上榻:“我跟你说。。。。。。”
“我把你那回让我吃的那什么药悄悄给丢掉了,我不吃,反正就是你干的,你要负责任,不能说我的不是。”我抢道,又安慰他:“我不怕的,我可以生,你会让我生的是不是?”
“我知道。”辛羑抱住我:“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他说了好几个只是,有些语无伦次,我插口:“你喜欢对不对?咱们的孩子,你高不高兴?”
辛羑被我追问着,只不答,闭了眼,将我拥紧了,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这会不好受,隔了许久小声道:“你别担心,我不怕的。”
辛羑道:“我怕。”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兔子是作死的节奏。
其实我想谢琰对辛羑肯定是有爱情的,但辛羑和谢慕的分别在于,如果辛羑挂了,谢琰会愧疚伤心一辈子,而且估计还会为了辛羑的挂跟谢慕怄气,但是如果谢慕挂,谢琰是会毫不犹豫的追随他跟着挂吧,皇兄你快粗来,准备上场了
第93章 预演
城楼上夜风嘶吼,火光照亮了天际;照的城外一片惨烈的厮杀。
即使是黑夜;那血光刀光仍然是分外的清晰;汉子一身青布长袍,脸上一道长疤由右眼划过鼻梁贯通至左脸,带着半张面具;嘴里赞叹道,“这一仗,二公子恐怕要吃亏了。”
观察着战场形势;扭头提醒道;“公子;咱们撤吧;免得给人发现了。”
他与之说话的那人穿着一身银色长袍,也勒马不动,静静伫立着。
外边罩着灰色披风,头脸藏在风帽间半遮半掩,眼目深邃眸光灿灿,两道漆黑修长的浓眉斜入鬓间,火光微亮中,隐露着半张如刀削墨画,浓墨重彩的脸来。
却不答话,只是控着缰绳,仰头望城楼上。
那青袍汉子随之而望,夜色之中,城楼之上,有军士簇拥着一人立着,穿玄色便袍狐披,衣饰华贵,一身矜贵骄黔,身侧端然立着一女子,素髻简妆,无丝毫簪饰,因而只见着墨发浓密堆卷,裹着红色披风,红光映照的面颊雪白透光。
面目却不甚清楚。
青衫大汉好奇问道:“公子认得那城上是谁?”
“看不见。”那灰衣人开了口说道,声音冷然淡薄:“不过猜的出。”
他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高违,你算一算,咱们这位置,距离城头,”
他指了指城上那人:“那里,该有多少步?”
高违爽朗的笑:“不用算了,至少过了五百。”
那灰衣人从马背上取了弓箭,宝贝似的放在手心里摸了摸,那弓是好弓,漆黑透亮,他将搭上箭瞄了瞄:“不如我试试怎么样?你说我能不能射中他?”
高违笑,老实回答:“公子的箭姓高的可不敢怀疑,只是太远了些,不成。”
“不成啊?”他仿佛有些失望似的,却又立刻转了调:“不过——”
“若真这样一箭了结,岂不是太便宜他。”那灰衣人道:“虽然不成,不过我这么看他得意洋洋那模样,心里还是很气不过,当真碍眼的很。”
他迅速拉了弓,箭支催发,挟裹着劲气,呼啸着破风而去。
收弓归箭,毫不留恋转身:“走吧,去邯城,会会严将军。”
身后一行十余人皆黑衣黑帽遮掩,同那高违一样戴着面具,悄然无声鬼魅幽灵一般跟在身后,转眼之间便消失在黑夜荒漠之中。
赵免身上还沾着血,捂着胸口,城头上那一箭箭深入肉,不偏不倚当心而入。
因着距离太远箭劲被削弱,若是再深一寸,他这会大概就躺着准备给盛京报国丧了。
军医给他包扎伤口,杜周满脸冷汗的进帐来,跪地伏拜:“陛陛下。。。。。。末将。。。。。。。”
赵免直接打断:“放箭的人是谁?”
“可,可能是流,流矢。”
赵免劈脸一声喝骂:“少放狗屁。”
拎着他领口攥住,愤然叫道:“流矢?哪里有流矢?只有那一支箭,就是专奔着朕来的,城头那么远,可真是巧的很啊!”
“末将,陛下,可是根本无人。。。。。。”
赵免一脚踹翻了战战兢兢给他包扎伤口的军医,指着杜周破口痛骂:“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难道能是鬼!朕说有就有,我才不信他没留下一点印记,给我去追!找不到人,提着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