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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凶灵冷笑一声,正待说什么,突然向洞外看去。那巫妖仿佛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巫女玲珑石像之旁,白玉面具后的黑眸幽深而温润,正注视着他们,目光中不知是什么意味。
巫妖一惊,他的道行虽非惊世骇俗,但在诡道奇术上却实有极高的成就,身周十丈之内的气息稍有变化便会为他察觉,而这名女子赫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不过一丈之处,他竟全然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呆了多久,这又是何等的道行?他的目光在她的装束上转了几转,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失声惊道:“青丘……圣女!”
清波向他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穿过凶灵的身体,看向洞穴深处的黑暗:“他们进去了?”
凶灵冷冷一笑:“不错,那群人进去了,而且看道行无一是庸手。”
清波垂眸,几缕乌发垂到了脸畔,在暗淡天光之下有着温润的光色:“这么说,你是不肯放我进去了。”
凶灵道:“不错,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只要我在这世上还有一息时间,你都休想进去帮那兽神!”他转头对着黑衣人道,“这妖女是兽神的同党,你若是还想有脸面去见娘娘,还想认我这个大哥,就和我一起拦住这个妖女!”
巫妖眼中闪过激动之色,正待答应,却被清波的声音打断:“你就是黑木?当年追随玲珑巫女的勇士黑木?”巫妖身体一震,却见她又看向凶灵,“那你便是黑木的大哥,黑虎了?”
凶灵的身体由白雾凝结,早已看不清面色,但此时表情却甚是激切:“你怎知道我兄弟二人姓名?你对千年前的旧事如此了解,到底想要做什么?”到第二个问题时,他声音中的激动已然尽数化为怀疑,就连周围的温度瞬间也低了许多。
清波微微一笑:“我想要做什么?”她转身,望向那座寂静伫立的石像,又看向四周晦暗连绵的十万大山,“黑虎,你在这里守了千年,日日目之所及,只有这穷山恶水的十万大山,可曾倦过?”
凶灵冷声道:“你到底想说甚?”
清波低头一笑,鬓边凤钗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清响,甚是琳琅动听:“你们说,如果这石山周围生满了野百合,会是怎样的风景?”
凶灵一怔,巫妖却是望向了不远处,那寂寂独立的石像。
清波低叹一声,翻手取出一只布袋,扔向了巫妖。巫妖下意识的接住后面色大变,清波见他拿着布袋拿又不敢拿仍有不敢扔的惶恐模样,笑道:“袋子上没毒,不用怕送命。”
凶灵道:“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清波道:“有问我的功夫,你不会叫他打开看看吗?”
凶灵冷哼一声看向巫妖,后者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却发现里面装满了种子,不由怔住:“这是什么东西?”
清波看着他们,笑容清婉如雾:“这里面装着的是我这些天采集的百合花种,”正说间便向洞里走去,凶灵正欲拦住,却见她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再度出现时却已经在洞中离他数丈之处,她向里走去,头也不回的道,“你们二人岁月无尽,得闲便在这石山上试着种些百合花吧。今日种不活还有明日,今年种不活还有明年,总有成活的那一日。有花相伴,想来你们也便没那么寂寞了。”
凶灵怒道:“妖女,你欺人太甚!”说着手中巨剑举起便欲朝着这个讽刺自己没用的妖女劈下,余光瞥见巫妖沉默的看着手中的花种,不禁一怔,“黑木,这妖女道行奇高,有她助着兽神谁能除得了那妖魔?还不快拦住她!”
巫妖抬起头,凶灵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不由冷冷问道:“你怎么了?”
巫妖望向玲珑石像,突然间一阵恍惚,仿佛看见林间篝火烈烈灼灼,一丛丛的野百合犹沾着未干的雨珠,女子嗅着花香,雨珠晶莹,映得她的眉眼玲珑若画。那一幕,已被埋藏在记忆中千年之久,此刻陡然掀开一角,竟仍是清晰如故。
他和凶灵追随巫女玲珑多年,几乎了解她的一切,她的天纵奇才,她的高贵矜重,她的深明大义……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神圣不可亵渎的神女,是侍奉巫神的巫女娘娘,她也一直都是圣洁不可攀的。唯有在望着丛林中盛放的百合时,她的笑容才会意外的纯真和放松。那样的笑容,褪去了她惯常的神圣光环,使那绝美的容颜染上了几缕鲜活,便如那雨后的百合,芳洁而美好。
巫妖缓缓张口,声音暗哑:“百合是娘娘最喜欢的花……”他嘴唇抖了抖,“千年了,我在这南疆大地上游荡,为夺取五族圣器用尽了手段,只因为我觉得兽神罪不当此。我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大哥你不肯认我,便是连娘娘的遗训我都违背了。复活兽神,我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我知道,娘娘私下心底,又何尝不是盼着他活转成人?”
“可是,大哥,我突然觉得我错了,错的离谱……”
凶灵沉默,转身望向远处,但见群山层叠,苍穹如盖,浩惘无尽。
狐岐山的风光荒芜如昨,风呼啸而过,扬起沙尘无数。一青一金的光芒落在地上,露出了内中的两道身影。鬼厉环顾四周,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恍惚。无论是十年前他初次走出狐岐山,还是这十年中无数次的离开和归来,乃至数月前带碧瑶前往蛮荒圣殿,眼中所看到的,似乎都与眼前景色没有丝毫不同。
这样荒凉的原野,似乎连时光,都不愿踏足其中。
碧瑶站在他身边,水绿色的衣袂在风中舞动,如一朵盛放的青莲,给这寂寞荒原平添了一分灵动生机。她向四周张望着,从寒冰石室醒来后,因为担心她身体虚弱,鬼厉一直不许她出去,只在狐岐山内活动,后来身体好容易恢复,又急着赶去蛮荒圣殿去见鬼王,只在御空时匆匆往下望了一眼。这般仔细的看看狐岐山的风景,还是十年来的第一次。
鬼厉知道她的心情,无声的挥手,身后的鬼王宗弟子便悄无声息的前行一步上了山,他则站在原地,默默的陪着妻子。碧瑶边走边看,半晌后幽然一笑:“许久没有好好在狐岐山周围走一走了,这里似乎变得荒凉了不少。”
鬼厉明白她的心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碧瑶只觉得他的手掌厚实温暖,说不出的安心可靠之感,一时心情大好,对他粲然一笑:“我们快上山吧,爹爹大概等急了。”
狐岐山山腹通往山外的甬道口,鬼王负手而立,目光望向前方,似乎要透过眼前的巨石,看向爱女所在的方向。早在半月前,他便已带着鬼王宗众门人自蛮荒圣殿迁回了狐岐山,在动身的同时亦传书鬼厉和碧瑶,让他们不必再前往圣殿,直接赶回狐岐山便是。昨日接到弟子传信,说是两人今日便可赶到,鬼王面上虽不显,心中却委实高兴,不禁将迎接仪式弄得十分之大,自己更是一早便守在了门口,等候数月不见的爱女。只是等到现在,鬼厉碧瑶两人当初带出去的弟子是等回来了一拨又一拨,到后来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不见这两人的身影。虽然有机灵的弟子回报说副宗主正陪着小姐在山下看风景,但鬼王身上温度之低,还是让人咋舌不已。
站在鬼王身后的白虎和玄武惊讶于宗主的不悦之余,心下也有些叹息。果然在经历过这番得而复失后,宗主对女儿的执念,是重了不止一层啊。玄武甚至想到,副宗主是迟早要离开鬼王宗的,依宗主对碧瑶小姐的紧张程度,到时候要是硬扣着女儿不肯放行的话,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
他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几声铃声从巨石外的远处传来,一袭亮丽水绿已然扑入视野,乳燕一般投进鬼王怀里:“爹爹,瑶儿回来了!”鬼厉从巨石后转出,缓步走过来,对着鬼王拱手道:“宗主。”
鬼王对他点点头,目光转向怀中的女儿,眼底多了几分暖意,拍拍她的背,沉声道:“起来吧,这么多人在,小心惹人笑话。”碧瑶把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抬头嗔道:“几个月不见,一见面爹爹送女儿的第一句话就是教训女儿啊?”话虽如此说,她的身体却后退了半步,站了鬼厉身边。
鬼王看看鬼厉,又看了看自家女儿,终于还是对着鬼厉道:“回来了就好。”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奔波数月,又赶了半个月路,想是累了,先下去休息,晚上我再设宴为你们洗尘庆功。”末一句却是对着这次所有跟着鬼厉、碧瑶二人出去的弟子说的。除了幽姬之外,鬼厉和碧瑶这次带出去的都是些道行一般的年轻弟子,虽在兽妖之劫中折损了不少,也得了不少历练,但是年轻人易激动的性子总是难改,一听得宗主口中说出“庆功”二字,一张张略带些稚嫩的年轻脸庞登时都闪烁着骄人的光彩。
鬼厉感觉到他们的激动,心下不觉微笑,旋即心念一动,只觉光阴似乎倏然回转到了十年前,通天峰上。他还没有崭露头角,还没有认识碧瑶,还没有经历过一切的背叛和仇恨,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竹峰的小弟子,站在人山人海中,为了掌教真人简简单单的一句勉励而激动得心潮澎湃。
“鬼厉,我们回房休息吧。”碧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温柔。鬼厉回过神,握住了她的手。
鬼王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慢慢转身,却是悠然向着山腹更深处走去。火把在两壁上燃烧着,将山腹照得亮如白昼,他一路行去,直到眼前的路到了尽头,“困龙阙”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铁画银钩,睥睨而张狂。
他抬脚走了进去。
淡淡的红光映入眼中,却并非单纯的色彩,而是一波波的涌动着,如潮汐,亦如跳动的心脏。
顺着悬空的石阶走到半空中的石台上,下方的血池浩大如海,夔牛、黄鸟和烛龙浸泡在其中,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声动风云的声威。
玄武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宗主,鬼先生传来消息,他已潜入南疆兽神的巢穴,只是青云门和焚香谷的弟子也在镇魔古洞出现,兽神身边高手颇多,不便直接出手抢夺饕餮。”
鬼王面上自碧瑶回来时便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