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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梦周不禁一怔,问道:“韦大人因何出京?”
盛秋霆摇首道:“盛某不知,但如今皇上圣明,我辈内廷当差未司耳目,派遣出外纠察各省吏情,详实奏闻,盛某仆仆风尘者亦是为此!”
唐梦周道:“这个在下知道,但在下一个布衣不能妄置一喙。”
盛秋霆略一沉吟道:“盛某意欲请问一事,未知可否见告?”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盛大人太谦虚了,在下当尽所知相告。”
盛秋霆道:“风闻老弟在黄河渡口无意目击一场江湖凶杀之事……”说时两道眼神凝注在唐梦周脸上。
唐梦周暗道:“言及正题了。”故作呆了一呆,道:“诚有此事。途经黄河渡口适为强风所阻,不料竟遇上此事,但事不关己,所以在下也不愿过问,为何盛大人提此,莫非与大人出京有关?”
“大有关系!”盛秋霆点点头低声道:“飞凤镖局所失陪镖,并非价值连城珠宝,似是一封书信……”
唐梦周诧道:“一封书信那有如此重要?”
盛秋霆正色道:“当今皇上早就虑及三藩拥兵自重,蓄谋叛变,一举一动,无不严予监视,所以晋藩假手飞凤镖局暗护一封密缄送舆粤藩……”
“这手法太高明了!”唐梦周一拍大腿惊赞道:“如非盛大人说破,在下怎么也不疑及此。”
盛秋霆长叹一声道:“目前仍是猜测之词,三藩虽蓄谋生叛,但各自为谋,互相猜嫉,表面上通问款曲,却不过是利用而已,若内廷猜测不错,飞凤镖局所失暗镖极其重要。”
唐梦周道:“树从根脚起,水从源头流,盛大人应该向飞凤镖局查寻,不难水落石出。”
盛秋霆冷笑道:“飞凤镖局从出事日起,就烟消云散,名存实亡了!上至总镖头,下至烧饭的火头儿竟没了影儿。”
唐梦周诧道:“那就值得大费推敲了。”
盛秋霆沉声道:“岂只推敲而已。”
唐梦周若有所悟,道:“所以盛大人不辞万里迢迢来滇,为的是向滇藩查证。”
盛秋霆目露钦佩之声道:“老弟委实睿智,除了滇藩无有别人,滇藩劫去密缄,志在要挟粤、晋二藩。咳,如今滇藩无故罹疾,盛某一番心机又成白费了。”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倘为滇藩之主,必有人奉命而为,盛大人精明干练,抽丝剥茧,不难真象大白。”
盛秋霆略一沉吟,道:“老弟受特达之知,圣眷极隆,三藩之事老弟难道无有……”
唐梦周忙正色道:“国家大事,一个布衣岂能预闻,体制有失,在下亦不愿参与。”
这时,一老仆走入,道:“店外有一自称姓卓儒生要见公子。”
唐梦周面色一冷,道:“他居然能找到在下,真是难得,说我有请!”
盛秋霆道:“此人是谁?”
唐梦周道:“大人必有个耳闻,此人乃哀牢朝天峰紫衣神龙卓天奇。”
盛秋霆面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他。”身形疾向厢房掠去。
他快,唐梦周此他更快,盛秋霆正揭开门帘,身形掠入房中之际,唐梦周迅疾无伦地一伸手,将其肩胛骨抓个正着,同时笑道:“房中有内眷在,恐怕不方便,盛大人请到对面厢房隐藏一下。”
盛秋霆值此身影侧飘而退之际,突觉半边酥麻,似是真力虚脱了一般,心神暗震,忙行功运气欲绷开唐梦周五指,同时面色微红地讪道:“盛某忙中有错,卤莽得很,老弟见谅。”
那知唐梦周五指倏地一松,笑道:“任谁也忙中有错,在下怎能见怪。”
盛秋霆在揭开门帘之际,瞥明房中有二女在,麦如兰自然见过,但严薇薇却陌生得很,由于严薇薇未除人皮面具,房中光线又较暗,盛秋霆目光如何锐利,一瞬之间也无法辨出严薇薇戴有面具。
随即盛秋霆疾掠入对面房中,此时青衣老仆已领着紫衣神龙卓天奇走入。
卓天奇一袭紫袍,神态从容,满面含笑,抱拳道:“是唐公子么?”
唐梦周趋前两步,施礼道:“卓大侠,在下正是唐梦周。”
卓天奇两道眼神凝注在唐梦周脸上有顷,倏地朗声大笑道:“唐公子骨格清奇,秉赋深厚,难怪劣徒程涵英不敌,可惜你我已成仇敌,不然还可论交。”
唐梦周微笑道:“为友为敌,悉凭卓大侠之一念明辨是非间,在下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卓天奇道:“这个卓某知道,卓某手段虽嫌毒辣一点,却用意良善,如玄灵宫沦入另一凶邪之手,恐玄灵宫门下此刻已身不由己,茶毒西南武林了。”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卓大侠来此就是见告在下这几句话么?”
卓天奇面色微寒,道:“事成过去,再言无益,卓某此来欲向公子讨还一件东西!”
唐梦周冷笑道:“在下伤毙卓大侠门下多人,卓大侠既欲偿还血债,请另订时地,在下无不接着。”
卓天奇闻言放声大笑道:“那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自不量力!卓某气量再仄,也不致在此人烟稠密之处寻衅,但此仇终须要公子清偿。”
唐梦周似怔得一怔,道:“那么卓大侠欲向在下讨还什么东西?”
卓天奇略一沉吟道:“卓某曾去了黑龙观一趟。”
“黑龙观?”唐梦周闻言一怔,继又冷笑道,“玄灵宫与黑龙观根本就是两同事,怎么并为一谈。”
卓天奇深深望了唐梦周一眼,道:“风闻那隐名凶邪擒囚丐帮长老司空奇在黑龙观……”
言犹未了,唐梦周已自冷笑道:“卓大侠提及凶邪两次,那隐名凶邪究竟是何人物,又与在下何干?”
卓天奇鼻中轻哼一声道:“公子无须言不由衷,那隐名凶邪即是杀害乾坤独叟与王屋盲叟主凶。”
“这个在下倒有耳闻。”
“隐名凶邪阴谋称霸武林,毒害异己,武林各大门派无不岌岌自危,若不亟谋制止……”卓天奇说至此处,倏又转过话锋,笑笑道,“此话离题太远,那凶邪将司空奇囚在黑龙观,诱使丐帮精英及摩云神爪孙道元赶来施救,志在孙道元手中那柄紫电剑,那知竟是骗局,凶邪已将司空奇移置三官庙。”
唐梦周寒着一张脸凝耳倾听着,神情无一丝变化。
卓天奇皱了皱眉,续道:“本来卓某不知,三官庙却遭震毁,卓某手下赶往察视,辨明那是被卓某独门暗器子母雷珠炸毁的,砖石残烁中七尸横陈,面目全非,公子嫁祸江东,未免太狠毒了点。”
唐梦周面泛严霜,目中怒光暴射,大喝道:“卓大侠怎可血口喷人!”
卓天奇淡淡一笑道:“在玄灵宫中卓某手下雷珠为公子劫去,试问不是公子还有何人?”
唐梦周道:“不错,在下恐贵属毁坏玄灵宫,不得已用迅雷不及掩耳手法夺去雷珠,但卓大侠知否在下劫有几枚雷珠?”
卓天奇道:“共是六枚!”
唐梦周冷冷一笑,伸手揣怀,徐徐舒掌,赫然正是六颗紫芒流转的雷珠。
卓天奇不由面色一变,诧道:“如此说来,并非公子所为了?”
“正是!”唐梦周断然答道,“在下对黑龙观及三官庙之事均茫然不知。”
卓天奇目光霎了霎,道:“看来卓某是错怪公子,但卓某有个不情之求。”
唐梦周道:“讨还六颗雷珠是么?”
“不错!”卓天奇道,“望公子应允。”
唐梦周道:“在下留着无用,不过此物太以霸道,请卓大侠慎用,勿轻易交与门下施展,否则在下不惜竭其全力代卓大侠清理门下。”
卓天奇接过,哈哈一笑道:“但愿公子能明辨是非,卓某告辞了。”身形一转,疾闪而杳……
盛秋霆迈出厢房,道:“老弟为何将雷珠还与卓天奇?”神色之间不胜惋惜。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雷珠是他独门暗器,若不还与,恐仇怨积深,在下实不宜与江湖豪强结怨,徒增日后无穷困扰。”
盛秋霆颔首道:“这话也对,盛某须往黑龙观后三官庙一行,探明究竟,有暇当再来晋谒。”说罢快步如风迈出中门而去。
唐梦周嘴角微泛一丝笑意,进入房中。
麦如兰、严薇薇两女笑靥如花相迎。
唐梦周目注严薇薇,道:“好险!”
严薇薇道:“你是说紫衣神龙卓天奇么?”
唐梦周摇首道:“不是,险的是你!”
严薇薇不解,诧道:“贱妾不解是何所指。”
唐梦周道:“幸亏薇妹戴着面具,方才盛秋霆擅闯居室若认明是薇妹,我日后恐凶险万分。”
麦如兰诧道:“盛秋霆与薇姐毫无瓜葛,为何……”
唐梦周忽压低语声道:“在下认为盛秋霆即是白衣凶邪。”
两女不禁面色大变。
唐梦周道:“在下虽属猜测之词,但种种迹象却暗相吻合,假以时日不难真象大白。”
麦如兰道:“盛秋霆来意显然对梦哥有些起疑了。”
唐梦周道:“不是,盛秋霆同卓天奇一样,志在查明三官庙是否被在下雷珠所毁,因玄灵宫之役已起疑心。”
麦如兰不胜惊异,道:“倘梦哥不取出雷珠,二邪必断然认为司空前辈为梦哥所救。”
“不错!”唐梦周傲然一笑道,“无如在下棋高一着。”
两女相视了一眼,作个会心的微笑。
唐梦周视如不见,剑眉微蹙。
严薇薇道:“昆明之行算是已有收获,眼前总该设法相救柏月霞妹妹才是。”
唐梦周点首答道:“我知道,无奈迄至眼前为止,还找不出一丝眉目。”
麦如兰道:“你不是疑心盛秋霆么?”
唐梦周不禁一呆,道:“为什么疑心是盛秋霆?他为何单单掳走柏月霞一人,至少薇妹尚是他门中之人。”
麦如兰道:“焉知他不是故弄其虚,以示不疑。”
“这话有道理。”唐梦周道,“柏贤妹无故失踪,涉嫌者我原已撇开盛秋霆,现在不得不重作考虑。”沉思了一阵,又与二女密商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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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顺祥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