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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 番外篇番外篇一如梦令(1)
王览十岁的时候,还寄居在灵隐寺里。父亲带上全家,赴南郡任太守职,三年里,只在进京述职的时候,到杭州看过他一次。哥哥王珏倒是一年来看他几趟,但中秋节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元宵节时,哥哥说:“也许中秋节带阿览到南郡去。”可八月的月亮眼看圆了,哥哥却一点音讯也没有。王览知道,母亲的病还没有好。
正月底,王珏离开杭州时,把阿榕带走了。前一个冬天,王览在通往寺庙的台阶上发现那个饥寒交迫的乞儿时,他几乎要死了。王览和僧人们照顾了他几个月,他才可以下地。阿榕约摸五六岁,不知道自己的姓氏。王览对他说,你可以跟着我姓王。寺里不食荤腥,王览看阿榕瘦小可怜,就请哥哥把他领回去,给他补补元气。王览送他们下山的时候,漫天大雪,哥哥潇洒得犹如玉树临风。阿榕一步三回头地看他,泪流满面。
回到了自己住宿的茅屋,王览反复地思考,人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如果,没有失败、分离和欺骗,该有多么美好。比起阿榕,他自己还是幸福的吧。夜晚,王览打开了窗户,晶莹的雪花落在他摊开的小手上,转瞬就化了。
王览在灵隐寺里,特别讨人喜欢,小和尚们都愿意和他辩经。王览不爱当着很多人辩论,一大群少年僧人在方丈面前谈古论今的时候,王览总是在角落里,淡淡地笑着静听,似乎他的悟性和平常的孩子没有两样。私下里,他常和一两个小僧人在树阴下、山谷里席地而坐,如朋友谈心一样讨论生命的哲学。他几乎总是赢的一方,可输掉的孩子也会高兴。因为,几天之内,输掉的人会收到一个新鲜的水果、一枚篆刻的印章 或者一幅好看的图画。收到王览悄悄放于自己案上的礼物时,无论谁都会开心地笑起来,仿佛王览如玉的笑脸就在眼面前。
小王览听寺里的僧人说,寺里的桂子可是月宫中的种子,中秋夜捡到吃了可以使人延年益寿。王览期盼母亲的病能好起来,为此不知道去许了多少愿,他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母亲了。他的母亲,是最美的女人,有着荷花一样秀丽的面容。他的父亲王铭,少年时就以文采风流名闻遐迩。他曾经描绘年轻时的母亲:嫣然一笑,暗香飞上诗魂。哥哥在去年七夕到吴兴游玩的路上,说起此事。王览听了,坐在船尾不停地偷笑。父亲,原来也有着如此浪漫的情怀。
吴兴地,又名水晶宫,一路荷花甚丽。清风徐来,荷叶亭亭,看得王览都痴了。泛舟湖上,哥哥抚琴清歌,风光奇绝。那一夜,王览梦见荷花变成了母亲,抱着他,哄他入眠。
这年中秋,僧人们齐聚罗汉堂。有个幼僧来叫王览:“阿览,你一起去吧。”
“不要等我了,我要写封家信。”王览道。
那孩子想起来,好像每年中秋夜王览都一个人过,便道:“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都想些什么,晚上我和师兄泡了茶水过来看你。”
王览眯起一双凤眼,笑呵呵的:“这个……罗汉堂的素斋,请给我也拿一份吧。”
等大家都走了以后,王览悄悄来到灵隐寺的桂树林中。空中碧月团圆,远处群山巍峨。三秋桂子,树影婆娑。王览徘徊了半天,也没有收到一颗月宫落下的桂子。他靠着一棵树,安静地等着。渐渐的,他看见无数桂子从空中落下,犹如天女散花。一只毛色纯白的兔子扑到他的怀中,小兔子异常可爱,眼睛清纯,憨态十足。
“你是玉兔吗?”王览摸着它的头,温和地问它。那个小兔子眨巴眨巴眼睛,用毛茸茸的嘴巴蹭蹭王览的手。
王览又问它:“你的娘亲呢?”小兔子摇摇头,红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王览,王览忍不住亲了亲它,“我的娘亲病了,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她了。你没有妈妈吗?”小兔子点点头。
“那我来照顾你好了。我脾气不错,就是不太爱说话。你知道吗?小时候,家里人都以为我是哑巴。但我会每天给你讲故事,不会让你感到寂寞。”王览道。
冥冥中小兔子似通人意,贴近了王览,王览轻轻地顺顺它的白毛。
“阿览,阿览……”有人在推他,王览张开惺忪的睡眼,看看自己的怀里,空空如也:“我的玉兔呢?”
那幼僧大笑:“你在守株待兔吗?几位师兄都在你房里等着你呢。素斋我给你拿了,方丈也说晚些时候会过来看看你。”
王览顺着山路往寺庙走回,明月彩云相伴他一路,王览从未忘记那个梦。
八年以后,他被选为皇太女的丈夫,神慧刚好八岁。
在此之前,他听朋友华鉴容提到过她。“殿下吗?稀里糊涂、古里古怪的小孩,长得和无锡泥娃娃没有两样。”华鉴容是驰名南北的绝美少年,家业显赫,他和王览一见如故。王览细心,他注意到华鉴容说起皇太女时唇边浮现的温柔笑容。他想,就冲着华鉴容这个笑容,皇太女一定蛮可爱的。
王览守丧结束后,听从父亲的安排,到秘书省担任了一个六品的秘书郎。他天性安静,姿仪又美,大家都乐于与他接近。本来就存了仰慕他的心,相处以后又发现他人品端正、宽宏大量,一大班豪门出身的贵族青年都极力推崇他。王览觉得不好意思,他哪里有那么好?
不论结婚还是没有结婚,众人对小小的皇太女都极为留心。大约是明白自己年轻,将来的前途全要仰仗这位此刻还是小女孩的神慧殿下。每到神慧的生日,秘书省里面绝大多数人都绞尽脑汁写了祝贺的诗歌,巴巴地托人送到东宫去。
《女皇神慧》 番外篇番外篇一如梦令(2)
王览没有写,但如若别人问他:“你送了没有?”他也会似是而非地“唔……”一声含混过去。
兰台的同僚们曾私下说:“东宫的那个位置,保准会是华鉴容的。”王览听了,回想到华鉴容的笑容,他也以为华鉴容算是最合适的了。华鉴容的容貌、才气、地位自不待言,关键他和殿下是一起长大的。
王览的家里并不宽裕。琅玡王氏累世显赫,然而家业大拖累也重。他父亲王铭是最不善经营的,叔叔和兄弟们都标榜高门,整天清谈。王珏倒是早有才名,可惜死活不愿做官,又不肯娶妻。王览的父亲,想以家业托付小儿子,因此满心指望给他选配一门上好的婚事。虽然说亲的人不断,但由于父亲的挑剔,到王览十八岁,他还是没有定亲。
王览对结婚的事并不热心,大家族的婚姻,有太多的其他因素,十有八九都是表面上相敬如宾,实则同床异梦。他体谅父亲理财上的捉襟见肘,尽量俭省地过日子,从不赶潮流,更不要说涉足风月场所了。
初夏来临的时候,他竟然被皇帝请去参加宫内的茶会。家里人都有点受宠若惊,毕竟王览刚刚在官场上起步,怎么名字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了?
王览才从一场风寒后复原,走路还有些轻飘,俊秀的脸也憔悴了许多,但男孩子又不能涂脂抹粉的妆饰,因此这天王览还是穿着半新不旧的白衣服赴约了。他吃惊地看到在柳树下面的长桌旁,还有好几位漂亮的少年。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格外引人注目,大眼睛亮晶晶的,轮廓完美的脸庞上老是笑盈盈的。长相居然有点华鉴容的味道,但个性要比华鉴容更活泼可亲些。彼此通报姓名后,王览才知道,他就是谢氏那位会做诗的神童,是从山阴的谢家田庄里,被皇帝专门请来京都的。大伙喝茶的时候,皇帝总是盯着这个谢家的男孩看。王谢本都是最拔尖的人家,但谢家的儿子对答如流,又天性诙谐,皇帝、王览、别的少年都被他逗笑了。王览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总共也没有和至尊说上几句话,就像当年在寺庙里众人辩经一样。他本不喜出风头,加上心中也佩服谢家少年,便心安理得的不引人注意。
出宫去的时候王览倍感轻松,在虹桥上远望太液池初开的莲花,微微而笑。他第一次想到:自己正在最好的年华,青春如满塘芙蓉。谢家公子小孩心性,领着别的少年从他身后一溜烟地跑过,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对着太液池的荷花出神。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她要是有机会见到皇宫内的荷花该有多好啊!
回家一说,他父兄都警觉到这不是一般的会面。王铭叹息不止,王珏不快地说:“阿览都十八岁了……她才八岁。”王览一声不吭。
七夕夜,他和父亲一起去了御苑。几十个候选人中,皇上对谢家的孩子依然格外青睐。帘子后面的皇后始终没有出来过,王览低着头,连和旁人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只盼一切快点结束。
可结果,却是他王览。他想不通,为什么不是华鉴容?不是谢家少年?不是怀着期盼的别人家?
入宫的前夜,王览抱膝坐在家里的荷花池前,几滴眼泪早就被风吹干。宫内的消息说,他被选中,是因为他是皇后中意的人选。皇后智算过人,荣宠动天下,王览寻思,她的女儿神慧将来的心田会是如何呢?自己虽不情愿,可天命难违。以后,这个小女孩就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人。该是他的,总是他的,逃也逃不开。他已经十八岁了,作为男人,也应该承担起责任了。
他第一次看见神慧,就喜欢她,只是单纯的大人对儿童的喜爱。神慧的个子很小,长得又胖,眉毛弯弯如月牙儿,白净的脸盘上,有一双难以描绘的大眼睛。也许将来会是一个美人吧?而此刻,实在是一个小孩子。她看自己的时候,眼神一点不躲闪。笑起来,也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腼腆秀气。正值大热天,皇太女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裙子的下摆都是泥巴,也许是先在什么地方玩耍了,才来昭阳殿见他的吧?但就是因为神慧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