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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緁耸耸肩,其实并不大在意酒里加不加水的问题,只是他原本以为店经理是习惯喝烈酒的。「有什么事?」
「其实是关于亚海的事……」
「他怎么了?」
「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是这件事啊……」咧嘴一笑,冰緁举高酒杯,做出一个彷佛向自己的经理致意的动作。
他不是傻瓜,当然感觉得到里司这两三天来不同于往常的观察行为。
这事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猜得出他肯定是为了亚海才这么做的。
「经理的工作还真辛苦,连这种事都要管。」
「我知道这算是件的私事。」里司从他话中那细微的挖苦得知,他并不想自己插手管这事,「但如果私事会影响到工作的话,就算是我分内的责任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现在是还没有,但如果等发生问题就太晚了。」
「会怎么样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压根儿不将他的要求看在眼里,冰緁吞了口冲淡了的威士忌。
里司原本就认为能说服他的机会不到百分之十,看来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他叹了口气,看来亚海只能自求多福了。
「冰緁,那至少拜托你,别太刺激亚海好吗?」他头痛地按压着太阳穴,希望他至少能答应自己这点要求。
「有什么关系?这样他不是才会更全力以赴。」
当初若非他适时出口挑衅,沉醉夜色很可能因为找不到负责人,早已关店了。
里司并非不晓得,亚海之所以苦撑着做这些很不情愿做的事,当中有一大半原因是受到冰緁的刺激。
「要是得到反效果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他抽手不干,把这家店解散。」他晃了下手中的酒杯,听着冰块和玻璃撞击的清脆声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微笑。「不过,就算事情当真演变至此,我也不准备放过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答话,只是微微地勾起嘴角。
看着这样的冰緁,里司不由得又大大叹了口气。
「他好歹也是我们的老板呀!」
「人生这么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说着,那抹恶质的笑意加深,「在厌烦之前我可不打算放手。」
「冰緁!」
看着眼中闪烁着不知名光芒的冰緁,那全然看不出有哪里冷漠的神情,令里司不由自主的同情起自己的新任雇主。
***
「亚海。」
才专心地埋首在书桌前
跟一大堆令人眼花撩乱、头昏脑胀的数字奋战不到十分钟,那个这半个多月来总是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从旁冒出,每每以惊吓并捉弄他为乐的男人,今天仍一如往昔地出现。
很想问他怎么又来了,一不用想他就可以猜到,他的答案肯定又是会让他气得想吐血。
以前明明不常到顶搂的现在却为了戏弄他而每天都往这里跑。
要不是里司跟他说过,冰緁其实很少会住在大楼,他还以为他已经把这里当作他唯一的定居处了。
「干嘛?」
不悦地抬起头来,亚海心里不禁有些埋怨,难道他没看见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吗?
「这里……」越过他的肩膀,冰緁伸手指着帐簿上的一栏,「XO的数量跟陈年威士忌弄错了。」
「咦?」慌张地从右边的一团乱中找出酒类的订单,他发现自己的确将两个数字填写颠倒了,「啊,真的!」
「如果不注意一点,在帐簿上出了错,月底结算时可能会为了这一点小错误,害大家找得乱成一团。」
俱乐部所订的酒类虽然价格都相去不远,但其单价可说是天文数字,只要弄错一箱,不!一瓶的价格,就远远超过亚海在软件公司一个月的薪资。
像这种确认及登记的工作原本就是他的职责,刚开始的一星期里司是有来指导并帮助他,但在确定他已进入状况后,就逐渐放他一个人处理,只有在每天中午到俱乐部后,才会确认一下他的帐是否无误。
毕竟这家店现在是他的,就算接手得多么心不甘情不愿,总有一天他得承担一切还是避免不了的。
一切是渐渐进入状况了没错,但因为不熟练,他每天都得耗费相当多的时间再三核对已完成的登记,更别说记帐和下订单这种事和以前的他是完全搭不上关系的,现在突然间要他全部一肩担下,每天光是要花在这上头的时间就将近十个钟头了。
有时候,他会忽然碰到从没面对过的问题,想找里司询问时,他通常已经下班回家去了,他只好一个人慢慢找解决的办法。
里司是个有家庭的人,他不好意思老是要他为自己留到三更半夜,再说之前那一个星期,他为了帮他每天一大早就来公司,却连个加班费都没要求。为此,亚海已觉得相当过意不去,所以实在开不了口要他继续帮自己忙。
都已经这么小心翼翼了却还会出差错,看来他这十来天不懈的努力似乎没收到应有的成效。
「所以我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嘛!」抱怨的话不知不觉地从口中逸出。
听到他泄气似的自言自语,冰緁耸耸肩,整个人向后一倾将臀部靠在桌沿,双手环抱在胸前侧首看着他。
「那就把这家店结束也无所谓。」
这种话轮不到你来说!
猛地一抬头,亚海狠狠地瞪着害自己蹚入这趟浑水中的男人。
他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现在却一副大大方方、不干己事地址出差点让他按捺不住怒气的话。
冷静下来,别管他的挑衅!
想到自己还有做不完的工作,他及时打住想要发作的冲动。
***
话虽如此,当一个有着压倒性存在感的人黏在自己身边时,就算他静静地一言不发,也是让人很难全心专注的。
斜眼瞧了瞧就贴在自己身边的冰緁,因自己是坐着而他是站立的,那从上而下的俯视神态看得亚海一肚子火。
「你有事吗?」忍无可忍地,他下起了逐客令。
「没有。」他丢给他简单明了、干净利落到让人不舒服的两个字。
停下手边的翻查动作,既然没什么特别的用意,他打算等他自行离去。
十秒钟、二十秒钟,然后是一分钟过去了,但那个明明没事的家伙却还像被黏在东边似的一样轨也不动。
「喂,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找别的地方消磨时间去?要不然就去找个房间睡觉也行,反正都这么晚了。」
说了一大堆,亚海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别再站在一旁扰乱他的思考。
可是那个明显被讨厌的家伙却彷佛没神经似的稳如泰山地倚在他旁边,还挑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差点让他当场吐血的话。
「怎么,我在会害你不专心是吗?」
亚海很想大声吼回去,但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承认他对自己的影响?
不管是正面或是负面,就算亚海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冰緁确实已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的一言一行都会牵动他的情绪,虽说他是被激得怒气冲天。
亚海并没有注意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在意一个人的存在,尽管他在乎的理由是因他三不五时就激怒他。
也许这时他如果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就会发觉自己比起平时,实在是过于在意冰緁的刻意挑衅了。
不想在这个连续十几日来以捉弄他为乐的可恶家伙面前示弱,他于是咬着牙,低下顼去继续和没完没了的数字奋战。
才填满一栏,他忽然忆起他刚刚的指正。
他究竟是怎么从桌上迭得乱七八糟的收据和订单中,看出他那不小心犯下的错误的?
「对了,刚刚的问题你怎么一看就知道了?」忍不住好奇地,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问道。
本来以为他会对自已来个相应不理的冰緁,暗暗吃惊前一刻还绷着脸的亚海竟会找自己问话。
看来他不但冲动易怒,也健忘得很。
年纪明明比自己大,也在社会上打滚了好几年,却还保有这极心无城府的天真个性,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总是轻易地掉入他设下的圈套吧!
激他、惹他,然后看他那死爱面子的逞强反应,说实在的已经成为冰緁最近生活上不可或缺的习惯了。
要是一天不这么做,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先前我帮你父亲处理过这方面的事。」平稳的表情实在教人看不出他心中潜藏的恶魔本性,「所以大概知道店内的需求状况。」
「你不但当Host,还兼做助理?」打了个呵欠,亚海又问。
好想睡觉。
他下意识地揉揉眼睛,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丧失警戒的动作全然落人一旁那个不安好心眼的男孩眼里。
「不是,我只是偶尔帮帮忙而已。」
「又要接客又要处理帐务,你不嫌累呀?」
「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做,学学店而经营多少可以消磨时间。」
光是随便学学就有这身能耐。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的亚海,整个脑袋已然进入一片昏沉,甚至忘了要反击他那傲慢自大的态度。
「真好,我要是有你的能力,可能早把事情处理完了。」不知道疲惫是否快到极限,他忽地觉得冰緁那深邃而圣洁的嗓音彷佛催眠曲一样悦耳。
他要是跟他一样熟悉这些事务,早把事情处理完毕上床睡大头觉了。
真想把眼前这些烦人的东西一扔,找张柔软的床铺好好睡一觉。
但今天要是不做到一个进度,就会耽误到明天的工作。
在他逐渐熟悉这项工作后,才知道先前自己遗漏了多少重要的程序;刚开始他是靠里司帮他补全他失察的部分,但现在全部得靠自己了。
这就是为什么比起一开始他已算熟能生巧,却还是得弄到半夜三更仍无法结束工作的原因。
又连连打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