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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则刚一看见这首讲诗立刻知道这是英国诗歌之父杰弗雷。乔叟的“特罗勒斯的情歌”。
但,是谁将字条夹在她的书本中的?
她的目光下移,字条未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解答了她的困惑。
于慎谋!
她瞪大眼睛,不明白他写这首诗给她做什么。他是要问她这首诗的出处,还是要问她这首诗的作者?他真的这么认真在上她的课?
她该感到欣慰的,可是,内心却涌上一种怪怪的情绪。不知为何,于慎谋这张字条的爱情让她惴惴不安,这首情诗中描述情炽烈浓重,把爱情形容得恰如其分,是一首常被用来当成表达爱意的诗篇。
她搔搔后脑,决定找他谈谈,顺便问清楚他为什么放着电机系的课不上,跑来旁听外文系的英文情诗选读。
打字主意,她等到下午三点半,才走向电机大楼找人。日间部大部分的课只排到下午两堂,学生们几乎一下课就走光了,电机大楼的走廊上只剩下寥寥几人,她向行经身旁的一位女同学问道:“请问,你知道电机系一年级的于慎谋吗?”
“知道啊!他是我们系上的名人哩!”女孩活泼地回答。
“他离开了吗?”
“我刚刚好像还看到他在电脑室里头,你可以去那里找找看。”女孩往东侧一指。
“谢谢。”她顺着方向一路走去,来到电机系的专属电脑室,一打开门,强劲的冷气便迎面扑来,让她的打了个哆嗦。
一个个分立的电脑桌整齐地排列着,于慎谋就坐在前方的位子上,面对着电脑专注地敲打键盘。
她慢慢踱到他身后,才想偷瞄一下他在做什么,他就霍地转过椅子,盯着她问:“有事吗?卞助教。”
她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抚着胸口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有股特殊的气味,很容易辨认。”他靠着椅背,悠哉地摇晃着双长腿。
“气味?什么气味?”她闻了闻自己的肩,没闻出什么味道。
他忽然站起来凑近她的颈间,轻声说:“玫瑰香气。”
她被他超乎安全距离的侵略骇住了,忙不迭地后退,舌头却打了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太胡闹了!
于慎谋微微一笑,又坐回椅子,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卞则刚掩饰地清了清喉咙,拿出那张字条说:“我……我看见你留在我书内的这首诗,你是从哪里看来的?这是十五世纪英国诗人乔叟的作品,诗名是……”
“这我知道,特罗勒斯的情歌。”他打断她的话。
“你知道?那你写这首诗给我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出处呢?”她一脸茫然。
“我只是觉得这首诗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他右手手指旋着原子笔,低头笑着。
“心情?”她又将诗看了一遍,才恍然道:“这是首情诗……啊!原来你恋爱了?”
“应该是吧!”他抬眼看着她。
“那你该把这乎诗给你爱慕的对象才对啊!”她哑然失笑地说。
“我给了。”这个超级“钝”的女人!他暗暗叹息。
“给了?”
“嗯哼。”他的一双亮眼直盯着她。
“那为什么还会跑到我手上……”她先是迷糊,然后噤声,然后瞪大眼睛,然后张大了嘴巴,“你……你……你是说……你……该不会是……”一紧张就结巴是她的坏毛病。
“我把这首诗夹在我喜欢的人的书里了,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结果,她却不解风情地跑来告诉我诗的作者和名称。”他眼中闪动着促狭的光芒。
卞则刚真的傻了。
喜欢?于慎谋喜欢她?Jesus Crazy!这怎么可能?她比他大三岁,而且还是学校的助教啊!
他该不会被那些徘闻搞得是非不分了吧?
“我……我告诉你,开……开玩笑得要有个限度,于同学,你可别因为被校刊上那些八卦新闻惹毛了就来个以假乱真……不,弄假成真……不不不……是真假不分……”她慌得连舌头都不灵光了。
“是非真假我一向分得清清楚楚。”他对她的反应笑不可遏。
“是吗?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会说出这么疯狂的话?”她觉得脑神经快打结了。
“我不认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有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当然不对!”她激动地说。
“你干嘛怕成这样?我是说我喜欢你,又不是说要杀了你。”他还有心情抬杠,俊朗的脸也全是笑意。
瞧他轻描淡写地把“喜欢”两字说得像是家常便饭,卞则刚却因这两个字差点休克。这位小老弟的幽默细胞可能太旺盛了,才会在这种时候寻她开心。
“我说,于同学,亏你父母还给你取了‘慎谋’这个名字,你在开口前确定这些话有经过你的大脑吗?”她努力维持内心的平静。
“‘慎言’是我大姊的名字,我们家四个孩子分别叫慎言、慎知、慎行和慎谋。抱歉得很,除了我,其他三个都名不副实,我还算是家里最实至名归的孩子。”他顺着她的话把家里的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也展现他的自负。
“是吗?你确定你真的对任何事都能‘慎谋’吗?”她可看不出他有多么善于“小心计划”!
“当然,我对自己的人生和感情都做过深思熟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会胡涂地说出这种话?你分明在开我玩笑!”她无力地拍着前额。
“别担心,我对你是认真的。”他笃定地说。
“够了!你要是认真的我才更担心。”她最好先离开这里,就当她没来过,也没听过他的“告白”好了。
看她不停后退,他倏地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表情诚挚慎重。
“我对自己非常了解,在遇见你以前,我一直嘲笑爱情的存在,可是遇到你之后,我了解了所有歌颂爱情的文章辞藻曾经被赋予什么样的任务,这些字句成功地传达了人心的悸动与狂热,就像现在我会藉着乔叟的诗来表达我的感情。”
她觉得一股热流从他温热的大手传了过来,就要将她焚烧,因而急得甩开他的紧握,喘着气道:“我想,可能是你太投入我的课,把一些情诗的意境和自己的心情混淆了……从今天起你别来听我的课了,好好修你电机系的课,这样对你比较好。”
“你为什么对我的表白这么震惊?”他直视她的眼睛,虽然早料到她的惊讶,但没想到她会反应得这么激烈与不安。
“为什么?”她拨了拨长发,有点生气地喊道:“你问我为什么?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因为我比你大三岁;因为我是老师而你是学生;因为我压根儿不相信你会喜欢上我;因为……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学生,一个毕业后就跟我毫不相干的男孩子。”
“你的理由我完全不能接受。”他向前移一步,低头看着她。
“我的理由并不是为了要让你接受而成立,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已。你真想谈恋爱的话,我劝你找个身份、年纪相当的女生,OK?把我当成对象是件可笑又愚蠢的事……”她闭起眼睛胡骂一通。
“卞则刚!”他忽地喊她的名字。
“干嘛?”她臭着脸抬头,担一扬起脸就觉得眼前一花,被他闪电似地偷吻了一下唇瓣,嘴里的话惊得全缩回肚子里去。
“嗄?”她立刻捂住嘴,不能置信地睁大漂亮的双眼。吻……他……竟然吻她……
“这是定情之吻!”他贼贼地笑了。
“你……God!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于……于慎谋,别乱来,千万别乱来,否则我会让训导处记你一次大过。”她边警告边向前伸直右手,继而揉揉眉心,大呼一口气,转身往门口走去。
于慎谋定定地盯着她的背影,清楚地说:“我追定你了,卞则刚!”
他的话险些又让她跌跤,急忙扶住桌沿,她连头也不敢回,匆匆地跑出电脑室。
刚刚的事只是我的幻觉!统统是幻觉!在逃回外语学院时,她拼命这么告诉自己。
第三章
于慎谋仔细回想起来,他从没正眼看过一个女孩子。他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背在颈后,对十九年来的生命做了个短暂的回顾,想知道有没有女孩曾在他的记忆里待过,结果,除了他大姊于慎言之外,没有任何女孩的脸有幸被他记住过。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独独对年长自己三岁的卞则刚有了好感?
扪心自问,卞则刚并不是第一个接近他的女人,从小到大,有许多女生喜欢他,只是他全没将她们放在心上,连那天忽然约他的外文系那个叫许潆的女孩长得是圆是扁他都不记得了,可是,卞则刚却能让他睁开心眼、打开心扉,让他破例地把她瞧个清楚。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