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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一点儿摸不着头脑。也许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
我的雕刻室正好处于理想的位置,所以才有心把我装扮成嫌疑犯的吧!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家伙也太无情了,他竟想把我烧死呢,要不是园田刑警救了我,我现在不可能在这
里跟你说话。”
“所以,如果出于偶然选中了你的雕刻室,我觉得你也太倒霉透顶了!即便是个无
可救药的人,他企图烧死无冤无仇的你,我也认为有点太过分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
因吧?”
小五郎说完这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神。创人也看了侦探一眼,但表情似乎
很不自然。于是两人缄口不语。面面相觑了大约有一分钟。
“小五郎先生,你是不是在怀疑我?认为我伪装成受害者,其实是真凶手,因为这
样的实例有很多嘛!”
创人瞪着大眼睛,直截了当地说。
“哈哈哈哈,是啊,刚才我是那么想了一下,但在听你讲话的过程中,我明白过来
了,你不是能干杀人那种勾当的人啊!”
小五郎满不在乎地对创人笑了笑。
“那么,你同意我作侦探助手了吗?”
“唉,我当然同意。今后也许会有非你不可的工作呢!”
小五郎意味深长地说。然后一面莞尔而笑,一面注视着雕刻家骸骨般的面孔。
巨人的影子
当天晚上。
麻布区S街相泽丽子家由四名便衣刑警守卫着。刑警们穿戴得毫不引人注目,有的
在前门,有的在后门,还有的在墙外的暗处,一边踱来踱去,一边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
行人。
不用说,小五郎肯定也在什么地方担任着夜间警戒,但不论是相泽家的人还是刑警
们,对此都一无所察。他也许装扮得让人无法辨认,独自潜伏在一个出人意外的地方。
丽子在父亲相泽氏和今晚也前来拜访的白井清一的保护下,在最里头自己的房间,
以闲聊的方式排遣着不安。
面对院子铺着八块榻榻咪的日本式房间,装饰得像西式房间,里面摆着桌椅,有一
面墙边陈设着钢琴,墙壁上挂着新崭露头角的西洋画家M氏的风景画等,沉静谐调的色
彩表明了主人有着高雅的情趣。
面对院子的日本式拉门外面,还有一扇玻璃门,被关得严严实实的。自从被提醒要
注意“吹笛’以后,即使在大白天,也从不打开玻璃门,睡觉时,甚至把平时不太使用
的玻璃门外的木板套窗也关起来。
丽子身穿纯白色丝绸衬衫,疲惫不堪地倚靠在扶手椅上,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显现出一种与平素不同的美。
当三人话题说尽沉默无语的时候,女佣人打开隔扇送来了一封信。
“唉呀!是琴野小姐来的,约好要拜访她的,可招呼也没打就放弃了,一定是为那
件事!”
丽于仿佛得救了似地精神起来,拆开了信封。琴野是丽子在音乐学校的同窗好友。
但是,刚打开信纸,丽子的上身就猛地哆嗦了一下,脸色立刻由暗转阴。
“怎么了?丽子。”
父亲相泽氏看着女儿惊异地叫了一声。相泽氏是一位长脸、体弱的人,半白的头发
分得一簇一簇的,大概年过五十了吧。丝绸便服上扎着黑色的布腰带,肚子瘪得像螳螂
腰似的,瘦得可怜。
“白井先生,又来了,冒充琴野小姐的名字,肯定是那家伙寄来的!”
丽子不知如何是好,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那信纸摊在桌上。
白井看了一下信的内容,地狱恶魔在上面写了如下可怕的威吓语言:
今夜你身边可要发生一个非常事件,请小心
点。滑稽大师绝不甘心地狱的滑稽,今夜一定要使
你在高深莫测的恐怖面前扭曲自己的美貌。
“丽子小姐,可千万不能让那家伙称心如意!他说这话,无非是为了吓唬吓唬你,
仅此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再说你爸爸和我都陪着你,即便是那家伙来了又能怎么样?请放心,尽管放心好
了!”
白开只能安慰丽子,别无他法。
“是啊,今晚有四名刑警为我们看守着房子的四周,而且,正像白井先生刚才所说
的,那个小五郎侦探接受了这个案件,说不定此刻正在什么地方为我们监视着呢!
“在这严密的监视之下,那家伙再有能耐,也休想靠近你身旁,你什么也不必担心。
怎么样?干脆请白井先生弹奏一曲,你来唱个什么好吗?”
相泽氏非常疼爱独生女儿,为了鼓励丽子,他将自己的恐惧掩盖了起来。
“是啊,没什么可怕的。”
丽子为使两人放心强装笑颜。
“来,白井先生,弹一曲吧!”
“唉,那太好了,你使劲儿唱,让恶魔胆战心惊!”
白井爽快地站起来,然后坐到钢琴前,选起谱来。
丽子无精打采,连走路的劲儿也没有,为了使大家放心,她使出所有的力气,站起
身来,朝钢琴走去。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犹如闪电的耀眼强光闪射在拉门上,那是一种令人头昏眼花的
青白色强光,与之相比,屋子里的电灯就像纸灯笼一样暗淡。
不能立即判断出这是什么光。首先天气不像是打雷的样子,其次只要不是受探照灯
的直射,不会闪射出这种强光。
三人不由得站起身来,注视着如同白昼般明亮的拉门。
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映在中间的两扇糊纸拉门上,是树影吗?不,院子里根本就没有
这样的树。
那影子的顶部成尖利的锐角,锐角三角形的下面有一个稀奇古怪凹凸不平的东西,
而且,影子在靠近拉门下端的地方迅速向左右扩大。
影子又好像是一张特大的人脸,足有两米多宽……啊,那三角形的东西不是帽子吗?
不正是化妆广告人的尖顶帽吗?
因为太大,所以一下子没能看出来,不过一旦注意到,马上就能看出那是化妆广告
人的影子,而且是脖子以上的那部分。那影子在可怕的发光体中,摇曳着朝这边靠近。
“啊,啊啊……”
传来非常悲惨的尖叫声。
这尖叫似乎是一种信号,青白色的光突然消失,映在拉门上的那部分怪物影子,由
于视觉上的余像作用,变成了一个白色巨人,长时间地残留在拉门上。
相泽氏坐在榻榻咪上,双手抱着昏迷过去的丽子,想说什么,但嘴唇只是微微地颤
抖,发不出声来。
白井虽然被东西绊了一下,但仍以破竹之势冲到拉门口,站稳以后,声音很大地将
拉门拉开,来到廊檐下,摆好架势,准备与化妆广告人决一死战。
玻璃门外是灌木丛生的院子,虽然有一点室内照射出的灯光,但微弱的亮度仍然不
能看清物体的形状。
隔着玻璃门向外观望,在漆黑的树丛阴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有个家伙
在黑暗中瞪着两只大眼睛注视着这边。
白井鼓起勇气打开玻璃门,而且摆好了跳下院子的架势,院子对面的树木发出了沙
沙的响声,白井看到一个像人一样的物体从对面轻手轻脚地朝这边走来。
乞丐少年
“谁,那儿是谁!”
白井大声喝问,对方马上出乎意外地以温顺的语气应声回答:
“是我呀!刚才有个可怕的闪光物吧?我怕出事,跑过来看看。”
靠近一看,原来是保护丽子的一位刑警。
“哎呀,是你啊!刚才是化妆广告人的影子映在纸拉门上。映在纸拉门上的脸显得
特别大。”
“什么?化妆广告人的脸?”
“是的,所以我刚才以为你就是那家伙……”
“这么说,是刚才的光把那家伙的影子映照出来的噗!闪光物好像是在那边……”
刑警手指庭园树木对面的篱笆说。
忽然,这一举动就像是信号,从那篱笆外边传来了不寻常的说话声。
“喂!站住!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管他干什么,给我过来2”
“你小子想反抗吗?”
像是两个刑警的声音在交替吼叫。对方何许人也?由于应答的声音很小,所以听不
清话的内容。
听到吼叫,正跟白井讲话的刑警说了句“失陪了”就向院门那边跑去。也许是为了
帮助那两名刑警抓住犯人吧。
不久,篱笆外的说话声渐渐离远,但过了一会儿,刚才的那位刑警打头儿,身后跟
着几个人影,簇拥着什么人闯进了院子。被三名刑警围着押进来的所谓犯人,原来不过
是大小两个乞丐打扮的人。
大的那名,一顶破旧的礼帽深深地扣在头上,几乎遮住了眼睛,上身穿一件肮脏的
茄克,下身穿一条棉裤,脚登草屐,一副寒酸相儿。被这人拽着的是一个才十四五岁的
乞丐少年。少年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棉地条纹和服。
“这两个家伙正好是在闪光物出现的那块儿,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干什么。”
刚才的那位刑警对白井解释了一番,然后面向两个乞丐大声喝问:
“你们到底在那儿干什么?你们有工作吗?看起来像乞丐,到这种冷清的街上干什
么?”
“监视啊!”
衣衫褴缕的大人低声答道。
“监视?到底监视什么?”
“化妆广告人呀!”
“什么,化妆广告人?这么说你们知道这儿是谁家啦?”
“知道。”
“喂!你是谁?为什么要监视化妆广告人?你是哪一个?”
“鄙人是小五郎。”
似乎是一种忍俊不禁的声音。
“什么!小五郎?你难道是……”
“对,正是那个小五郎。”
大人摘下帽子,向前走了一步。从屋里映射出的光线照在他那张与打扮毫不相符的
富于智慧的脸上。
刑警们无不为之惊讶,一个个缄口呆立,他们非常熟悉小五郎的面孔。
“啊,是小五郎先生呀!虽然听说您化了装,但简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