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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四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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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每一种语言把它向世间公布,使每个人的耳朵里充满着虚伪的消息。当隐藏的敌意佯装着安全的笑容,在暗中伤害这世界的时候,我却在高谈和平;当人心皇皇的多事之秋、大家恐惧着战祸临头、实际却并没有这么一回事的时候,除了谣言,除了我,还有谁在那儿煽动他们招兵买马,设防备战?谣言是一支凭着推测、猜疑和臆度吹响的笛子,它是那样容易上口,即使那长着无数头颅的卤莽的怪物,那永不一致的动摇的群众,也可以把它信口吹奏。可是我何必这样向自家人分析我自己呢?谣言为什么来到这里?我的目的是要趁哈利王的捷报没有传到以前,先弄一些玄虚。他在索鲁斯伯雷附近的一个血流遍野的战场上,已经打败了年轻的霍茨波和他的军队,用叛徒的血浇熄了叛逆的火焰。可是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说真话呢?我的使命是要向世人散播这样的消息:哈利·蒙穆斯已经在尊贵的霍茨波的宝剑的雄威之下殒命,国王当着道格拉斯的盛怒之前,也已经俯下他的受过膏沐的头,和死亡长眠在一起了。我从索鲁斯伯雷的战场上一路行来,已经把这样的谣言传遍了每一个乡村;现在来到这一座古老的顽石的城堡之前,正就是霍茨波的父亲老诺森伯兰诈病不出的所在。那些报信的使者,一个个拖着疲乏的脚步,他们的消息都是从我这儿探听到的。他们从谣言的嘴里带来了虚伪的喜讯,它将要出真实的噩耗给人更大的不幸。(下。)
  
  第一幕
  第一场 华克渥斯。诺森伯兰城堡前
  巴道夫上。
  巴道夫
  看门的是哪一个?喂!(司阍开门)伯爵呢?
  司阍
  请问您是什么人?
  巴道夫
  你去通报伯爵,说巴道夫勋爵在这儿恭候他。
  司阍
  爵爷到花园里散步去了;请大人敲那边的园门,他自己会来开门的。
  诺森伯兰上。
  巴道夫
  伯爵来了。(司阍下)。
  诺森伯兰
  什么消息,巴道夫大人?现在每一分钟都会产生流血的事件。时局这样混乱,斗争就像一匹喂得饱饱的脱缰的怒马,碰见什么都要把它冲倒。
  巴道夫
  尊贵的伯爵,我报告您一些从索鲁斯伯雷传来的消息。
  诺森伯兰
  但愿是好消息!
  巴道夫
  再好没有。国王受伤濒死;令郎马到功成,已经把哈利亲王杀了;两个勃伦特都死在道格拉斯的手里;小王子约翰和威斯摩兰、史泰福,全逃得不知去向;哈利·蒙穆斯的伙伴,那胖子约翰爵士,做了令郎的俘虏。啊!自从凯撒以来,像这样可以为我们这时代生色的壮烈伟大的胜利,简直还不曾有过。
  诺森伯兰
  这消息是怎么得到的?您看见战场上的情形吗?您是从索鲁斯伯雷来的吗?
  巴道夫
  伯爵,我跟一个刚从那里来的人谈过话;他是一个很有教养名誉很好的绅士,爽直地告诉了我这些消息,说是完全确实的。
  诺森伯兰
  我的仆人特拉佛斯回来了,他是我在星期二差去探听消息的。
  巴道夫
  伯爵,我的马比他的跑得快,在路上追过了他;他除了从我嘴里偶然听到的一鳞半爪以外,并没有探到什么确实的消息。
  特拉佛斯上。
  诺森伯兰
  啊,特拉佛斯,你带了些什么好消息来啦?
  特拉佛斯
  爵爷,我在路上碰见约翰·恩弗莱维尔爵士,他告诉我可喜的消息,我听见了就拨转马头回来;因为他的马比我的好,所以他比我先过去了。接着又有一位绅士加鞭策马而来,因为急于赶路的缘故,显得疲乏不堪;他在我的身旁停了下来,休息休息他那满身浴血的马;他问我到彻斯特去的路,我也问他索鲁斯伯雷那方面的消息。他告诉我叛军已经失利,年轻的哈利·潘西的热血冷了。说了这一句话,等不及我追问下去,他就把缰绳一抖,俯下身去用马刺使劲踢他那匹可怜的马喘息未定的腹部,直到轮齿都陷进皮肉里去了,就这样一溜烟飞奔而去。
  诺森伯兰
  嘿!再说一遍。他说年轻的哈利·潘西的热血冷了吗?霍茨波死了吗?他说叛军已经失利了吗?
  巴道夫
  伯爵,我告诉您吧:要是您的公子没有得到胜利,凭着我的荣誉发誓,我愿意把我的爵位交换一个丝线的带繐。那些话理它作甚!
  诺森伯兰
  那么特拉佛斯在路上遇见的那个骑马的绅士为什么要说那样丧气的话?
  巴道夫
  谁,他吗?他一定是个什么下贱的家伙,他所骑的那匹马准是偷来的;凭着我的生命发誓,他的话全是信口胡说。瞧,又有人带消息来了。
  毛顿上。
  诺森伯兰
  嗯,这个人的脸色就像一本书籍的标题页,预示着它的悲惨的内容;当蛮横的潮水从岸边退去,留下一片侵凌过的痕迹的时候,那种凄凉的景况,正和他脸上的神情相仿。说,毛顿,你是从索鲁斯伯雷来的吗?
  毛顿
  启禀爵爷,我是从索鲁斯伯雷一路奔来的;可恶的死神戴上他的最狰狞的面具,正在那里向我们的军队大肆淫威。
  诺森伯兰
  我的儿子和弟弟怎么样了?你在发抖,你脸上惨白的颜色,已经代替你的舌头说明了你的来意。正是这样一个人,这样没精打采,这样垂头丧气,这样脸如死灰,这样满心忧伤,在沉寂的深宵揭开普里阿摩斯的帐子,想要告诉他他的半个特洛亚已经烧去;可是他还没有开口,普里阿摩斯已经看见火光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消息,我已经知道我的潘西死了。你将要这样说,“您的儿子干了这样这样的事;您的弟弟干了这样这样的事;英武的道格拉斯打得怎样怎样勇敢,”用他们壮烈的行为充塞我的贪婪的耳朵;可是到了最后,你却要用一声叹息吹去这些赞美,给我的耳朵一下致命的打击,说,“弟弟、儿子和一切的人,全都死了。”
  毛顿
  道格拉斯活着,您的弟弟也没有死;可是公子爷——
  诺森伯兰
  啊,他死了。瞧,猜疑有一条多么敏捷的舌头!谁只要一担心到他所不愿意知道的事情,就会本能地从别人的眼睛里知道他所忧虑的已经实现。可是说吧,毛顿,告诉你的伯爵说他的猜测是错误的,我一定乐于引咎,并且因为你指斥我的错误而给你重赏。
  毛顿
  我是一个太卑微的人,怎么敢指斥您的错误;您的预感太真实了,您的忧虑已经是太确定的事实。
  诺森伯兰
  可是,虽然如此,你不要说潘西死了。我看见你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异常的神色,供认你所不敢供认的事情;你摇着头,害怕把真话说出,也许你以为那是罪恶。要是他果然死了,老实说吧;报告他的死讯的舌头是无罪的。用虚伪的谰言加在死者的身上才是一件罪恶,说已死的人不在人世,却不是什么过失。可是第一个把不受人欢迎的消息带了来的人,不过干了一件劳而无功的工作;他的舌头将要永远像一具悲哀的丧钟,人家一听见它的声音,就会记得它曾经报告过一个逝世的友人的噩耗。
  巴道夫
  伯爵,我不能想像令郎会这样死了。
  毛顿
  我很抱歉我必须强迫您相信我的眼睛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可是我亲眼看见他血淋淋地在哈利·蒙穆斯之前力竭身亡,他的敌人的闪电般的威力,打倒了纵横无敌的潘西,从此他魂归泉壤,再也不会挺身而起了。总之,他的烈火般的精神,曾经燃烧起他的军中最冥顽的村夫的心灵,现在他的死讯一经传布,最勇锐的战士也立刻消失了他们的火焰和热力;因为他的军队是借着他的钢铁般的意志团结起来的,一旦失去主脑,就像一块块钝重的顽铅似的,大家各自为政;笨重的东西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会用最大的速度飞射出去,我们的兵士失去霍茨波的指挥,他们的恐惧使他们的腿上生了翅膀,飞行的箭还不及他们从战场上逃得快。接着尊贵的华斯特又被捉了去;那勇猛的苏格兰人,嗜血的道格拉斯,他的所向披靡的宝剑曾经接连杀死了三个假扮国王的将士,这时他的勇气也渐渐不支,跟着其余的人一起转背逃走,在惊惶之中不慎失足,也被敌人捉去了。总结一句话,国王已经得胜,而且,爵爷,他已经派遣一支军队,在少年的兰开斯特和威斯摩兰的统率之下,迅速地要来向您进攻了。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消息。
  诺森伯兰
  我将要有充分的时间为这些消息而悲恸。毒药有时也能治病;在我健康的时候,这些消息也许会使我害起病来;可是因为我现在有病,它们却已经把我的病治愈了几分。正像一个害热病的人,他的衰弱无力的筋骨已经像是破落的门枢,勉强撑持着生命的重担,但是在寒热发作的时候,也会像一阵火一般冲出他的看护者的手臂,我的肢体也是因忧伤而衰弱的,现在却因为被忧伤所激怒,平添了三倍的力气。所以,去吧,你纤细的拐杖!现在我的手上必须套起钢甲的臂鞴;去吧,你病人的小帽!你是个太轻薄的卫士,不能保护我的头颅,使它避免那些乘着战胜之威的王子们的锋刃。现在让钢铁包住我的额角,让这敌意的时代所能带给我的最恶劣的时辰向愤激的诺森伯兰怒目而视吧!让苍天和大地接吻!让造化的巨手放任洪水泛滥!让秩序归于毁灭!让这世界不要再成为一个相持不下的战场!让该隐的精神统治着全人类的心,使每个人成为嗜血的凶徒,这样也许可以提早结束这残暴的戏剧!让黑暗埋葬了死亡!
  特拉佛斯
  爵爷,这种过度的悲愤会伤害您的身体的。
  巴道夫
  好伯爵,不要让智慧离开您的荣誉。
  毛顿
  您的一切亲爱的同伴们的生命,都依赖着您的健康;要是您在狂暴的感情冲动之下牺牲了您的健康,他们的生命也将不免于毁灭。我的尊贵的爵爷,您在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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