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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应该把脸像这种样子盖起来……
他能看见这张脸就好了……
啊!这样好多了,一个年青的实习医生把盖着的帕子拉掉了。
埃米莉·布伦特,不错。他就是要杀死埃米莉·布伦特,她那双眼睛多恶
毒!她的嘴唇在嚅动,她在说什么?
“生即是死,无时无死……”
现在她又在笑了,不,护士,别再把帕子盖上去。我得看看。我得上麻药。
乙醚在哪儿呢?我肯定把乙醚拿来了。你把乙醚弄到哪儿去啦,护士?“教皇的
新城堡”(一种名酒——译者注)?行,那样也行。
把帕子拿开,护士。
当然!我早就知道,这是安东尼·马斯顿!脸色青紫,还歪扭着。但是他并
没有死,他在笑呢。我对你说他正在笑着呢!把手术台都晃动了。
瞧着点儿,伙计,瞧着点儿。护士,扶稳了——扶住……
猛然一惊,阿姆斯特朗大夫醒了。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正照进房间。
而且,正有个人向他弯着腰——在推他呢!那是罗杰斯。他脸色煞白,正在
喊着:“大夫——大夫!”
阿姆斯特朗大夫完全苏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急急忙忙地问道:
“怎么啦?”
“我妻子,是我妻子,大夫。我没法弄醒她,天哪!我没法弄醒她,而且
——我觉得,她看上去不太对劲啦。”
阿姆斯特朗大夫又快又利索——披上晨衣,就跟着罗杰斯走了。
他在罗杰斯太太宁静地躺着的床边俯下身去。他搬起那女人冷冰冰的手,翻
了翻她的眼皮,一连摆弄了好几分钟才直起腰杆儿,从床边转过身来。
罗杰斯低声问道:
“她——是——她是——?”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阿姆斯特朗点点头。
“对,她去世了。”
他的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若有所思。接着他挨个儿走向床边的
桌子,漱洗池,又回到长眠的女人身旁。
罗杰斯说道:
“是她——是——她的心脏——,大夫?”
阿姆斯特朗大夫隔了一两分钟才回答说:
“她平时身体情况如何?”
“有点风湿病。”
“最近瞧过什么医生吗?”
“医生?”罗杰斯瞪着眼,“我们俩好多年都没上医生的门了。”
“你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认为她有心脏病吧?”
“没有,大夫。我一直不清楚。”
阿姆斯特朗说道:
“她睡眠好吗?”
这次罗杰斯把眼睛避开了,两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搓着,嘴里嘟囔着:
“她睡得不特别好——不好。”
大夫钉住问道:
“她是否吃点什么药帮助睡眠呢?”
罗杰斯吃惊地盯着他。
“吃药?帮助睡眠?我没听说过,我肯定她没有。”
阿姆斯特朗走向漱洗池。周围放着不少瓶子。发油,香水,润肠药水,润肤
甘油,漱口水和牙膏等等。
罗杰斯帮着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从这儿翻起,他们一直翻到五屉柜。哪儿
都找不到什么安眠药片或药剂。
罗杰斯说道:
“除了你给她的之外,昨晚上她没吃别的……”
二
正九点敲响早饭钟时,谁都起来了,正等着招呼在一起呐。
麦克阿瑟将军和法官一块儿在外面平台上踱着步,随便聊着对政治局势的看
法。
维拉·克莱索恩和菲利普·隆巴德爬上房后岛上的最高点,碰见威廉·亨
利·布洛尔也在那里,正站着眺望远处的岸边。
他说道:
“还没看到摩托艇的影子。我一直在守着呢。”
维拉含笑说道:
“德文郡是个贪睡懒起的地方,做起事来总是拖拖拉拉的。”
菲利普·隆巴德眼望它处,望着海的那一边。
他骤然说道:
“你们看天气怎么样?”
布洛尔瞟了天空一眼,判断说:
“依我看,没问题吧。”
隆巴德尖起嘴唇打了个唿哨说:
“我说,熬不过一天就得起风。”
布洛尔说道:
“是风暴吗——呃?”
坡下传来了钟声。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吃早饭了!好,我能来上点儿。”
他们走下斜坡的时候,布洛尔思虑重重地对隆巴德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可苦了我了——这小伙子干吗要干掉他自己!昨儿晚上我
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通。”
维拉在前面不远处走着。隆巴德放慢了脚步,说道:
“有各种设想吗?”
“我在找证据,首先是意图。我想应该说他挺阔气。”
埃米莉·布伦特经过客厅的落地长窗,迎了上来。
她尖声问道:
“船来了吗?”
“还没有。”维拉说道。
他们往里面走,去吃早饭。食柜上搁着一大盘腌肉鸡蛋,还有茶和咖啡。
罗杰斯打开门让他们进去,跟着在外面随手带上了门。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这个人今天早晨看来不大对劲儿。”
阿姆斯特朗大夫这时正靠窗站着,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天早晨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呃——大家包涵着点。今天早晨这
顿早饭够罗杰斯一个人忙乎的了,罗杰斯太太今天早晨可——呃——干不了。”
埃米莉·布伦特尖声问:
“那个女人怎么啦?”
阿姆斯特朗大夫随随便便地说道:
“我们还是用早点吧!否则蛋要凉了,吃完了,我有点事同大家谈谈。”
大家都领会了,都去盛了吃的,取了咖啡和茶,开始吃饭。
心照不宣,谁都闭口不提本岛的事,而是东拉西扯地随便聊流行的新闻,国
外的啦,体育界的啦,还有什么洛克·奈斯的怪物最近又出现啦。
就这样,杯盘撤走以后,阿姆斯特朗大夫稍稍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然后郑
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我认为还是等诸位用完早点后再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们的好。罗杰斯
太太在睡梦中去世了。”
随即出现了惊叫声,震骇声。
维拉惊呼道:
“太可怕了!我们来到之后,出了两条人命!”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眯起双眼,用他细小但字字清晰明确的声音说道:
“喔——真有意思——那么,死因呢?”
阿姆斯特朗耸耸肩膀:
“一下子说不清楚。”
“一定要解剖尸体吗?”
“当然,我没法出具证明。对这个女人的健康情况,我一点也不了解。”
维拉说道:
“她看上去精神非常紧张。昨天晚上又受了一次惊吓。可能是心脏出了毛
病。我看是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干巴巴地说道:
“她的心脏出了毛病,不再跳动了。这倒是真的——但问题是为什么出了毛
病。”
从埃米莉·布伦特嘴里迸出来两个字。这对听着的一伙人来说,真是又有分
量又干脆。
“良心!”她说道。
阿姆斯特朗向她转过身去。
“你说这个话具体指什么?布伦特小姐?”
埃米莉·布伦特从她紧闭着的嘴里又尖刻地说出来:
“你们全都听见了的。人家告了她,也告了她丈夫,说他们蓄意谋杀了他们
原来的东家——一位老太太。”
“你认为呢?”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我看那个控告是真实的。昨天晚上你们都看见了。她压根儿瘫了,晕过去
了。把她的罪孽重新翻腾出来,这个打击她可受不了。干脆说,她就是吓死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不无疑虑地摇着头。
“也许是这样,”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