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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明天见。”
金田一耕助挂上电话,立即冲出餐厅,叫了辆计程车赶到S警局。
当金田一耕助抵达S警局已经八点了,只见警局前面挤满黑压压的人群。他一下车,就有一个人小跑步过来喊他:“金田一先生。”
这个人是夏本谦作,由起子在他旁边。
“夏本,这里没办法谈话。”
“金田一先生,不是的,我想请您转告根津叔叔一些话。”
“什么话?”
“请你告诉他,由起子交给我妈妈和我照顾,请他不用担心。”
“好,我会告诉他。”
S警局内外都被媒体记者挤得满满的,金田一耕助穿过人群,看到志村刑警匆忙走过来。
“啊!金田一先生,你来得正好。”
“志村,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正要开始侦讯,这边请。”
志村刑警挤开媒体记者,拉着金田一耕助来到侦讯室,里面只有夏本谦作一个人。
一看到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官僵硬的脸才稍微有点笑容。
“金田一先生,谢谢你先前的提醒。”
“现在怎么样了?有搜查他的房子吗?”
“正如你所预料,这个保险箱藏在房间的橱子里,你打开来看看。”
金田一耕助注意到放在桌子上的铁制手提保险箱,保险箱里有一个小小的塑胶容器,里面装着白粉。
等等力警官探身出来说:“金田一先生,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白与黑’?‘白’是这个,‘黑’是鸦片?”
金田一耕助歪着头说:“如果是这样,‘蒲公英’的老板娘也是个吸毒者喽?”
尸体的解剖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一点,而且警方曾严密搜查过“蒲公英”内部,并没有发现毒品之类的东西。
“根津伍市呢?”
“他来这里没多久毒瘾就发作了,所以我们找医生来帮他打镇静剂,等一下就会过来这里。”
“他被逮捕时的状况如何?”
“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们一拿手套质问他,他就很干脆承认是他的东西,然后我们出示搜索证,在他住的地方找到这个。”
“他曾看到你们从池底打捞出尸体,应该也会看到勾在水泥块上面的手套,所以他早料到自己会被逮捕。”
“如果人真是他杀的,那他可真是敢做敢当的凶手!”
这时,山川警官走在最前面,三浦、江马两位刑警一左一右抓着根津伍市的手,摇摇摆摆地走进来。
“请这边坐。”
江马刑警小心翼翼地让根津伍市坐在等等力警官正面的位置,他趴在桌子上,不停地颤抖着。
“很难受吗?”
等等力警官体谅地问道。
根津伍市咬牙切齿回答说:“不会,这是我自作自受!”
接着他低下头,费力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对不起,麻烦大家了……”
等等力警官做了个深呼吸,挺直胸膛说:“根津先生,你这么说,是坦承自己杀死须藤达雄和‘蒲公英’的老板娘吗?”
“不……不是我杀死他们两人的!”
“那么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他们。”
等等力警官把沾上柏油和油墨的军用手套推到根津伍市的面前说:“根津先生!这只手套是你的吗?”
“没错,这的确是我的手套。”
“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只手套是在哪里发现的吧!它勾在绑住尸体的水泥块上;手套上还有柏油,都已经罪证确凿,你却说人不是你杀的?”
根津伍市忍受着极端的痛苦,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声音说:“我……我只是搬运尸体而已,当我到‘蒲公英’二楼的时候,他们两人已……已经被人杀死了!”
闻言,等等力警官与山川警官不禁对望着。等等力警官气愤地问道:“你是说……你把尸体处理掉吗?”
这时候,金田一耕助在旁边插嘴说:“警官,让他将整件事情按顺序说一遍如何?根津先生,你为什么会去‘蒲公英’二楼?请你从这里开始讲好吗?”
“金田一先生,谢谢,我愿意从头说明……”
“好,那就请你照顺序说吧!”
根津伍市闭一下眼睛,额头上汗如雨下。
“那天晚上,我照例在家油印剧本,由起子已经睡了,在十点五分左右,门铃突然响起,我开门就看到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事到如今,你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不料根津伍市却尖声说道:“不!警官,请你不要问她是谁,我可以对天发誓,那个女人绝对与这件案子无关。”
等等力警官看着金田一耕助,只见金田一耕助沉默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随便你。”
“谢谢。”
根津伍市的肩膀因喘息而颤抖着,接着说:“我带那个女人进屋谈了一下,后来怕吵醒由起子,因此就带她到外面去。当时是几点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十点半左右,她说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我便决定送她走到S车站,途中有经过‘蒲公英’的后门,可是……”
这时候,根津伍市低下头说:“很抱歉,之前我说自己专心和别人谈话,所以没发现后门是否有异常状况。事实上,当时我发现‘蒲公英’的后门开了一道大约十五公分宽的缝隙,不过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往二楼看了一眼,注意到窗户内有灯光,但那时候我自己也有事情要办,便直接经过那里,之后我回来时,又经过后门……”
“怎么样?”
“木门还是开着,我再看看二楼,窗户内也亮着灯光,情况都跟我十点三十分左右经过的时候一样。这时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四十分,面对这种情况,我想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没错,然后你怎么做呢?”
“我往屋内喊了几声,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心里开始感到不安,老板娘是自己一个人住,我担心是不是有小偷闯进去。于是我一边大声叫喊,一边走进屋里,当时楼下一片漆黑,我就着二楼的灯光爬上楼,结果……”
根津伍市说到这儿,脸孔痛苦地扭曲着,汗水滴落在桌上。
“有个男人倒在楼梯上,上半身在房间里面,下半身在狭窄的走廊上。因此拉门是开着的,我可以一眼就看到房间里面。”
他或许不只承受着肉体上的痛苦,当时房间内部的情景一定震撼、刺痛着他的心。
“然后呢?”
在等等力警官的催促下,根津伍市继续说:“那个女人……老板娘倒在床上。”
根津伍市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再也讲不下去了。
金田一耕助在旁边对他说:“根津先生,请你详细说明老板娘当时的样子好吗?这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老板娘是以什么姿态倒在床上?”
根津伍市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登时染上一抹红晕,好象有什么事情让他感到羞耻。
在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的脸。
“老板娘一丝不挂地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尼龙鞋带,两腿张开……”
根津伍市这时羞红着脸,停顿下来。
“老板娘的两腿张开……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力警官着急地问。
“老板娘……老板娘的下体好象残留着一点点欢爱后湿润的痕迹。”
“也就是说,老板娘有跟男人上床的迹象?”
“这点我就不知道了,因为那里没有看到男人的……精液。”
解剖报告上有提到老板娘被杀害前,并没有被男人侵犯的迹象,可是子宫却有点充血。
“你觉得那是怎样的情况?你说她双腿张开,从那个姿势来判断,是不是跟某人上床过?”
金田一耕助提出这个问题。
“我想自己一个人睡觉,应该不会脱光衣服……从她的姿势看起来,好象正在跟某人做爱,而且是正在欢爱的时候被勒死。”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等等力警官接着发问:“然后你怎么做?”
“我摸一下老板娘的脉搏,确定她已经死了,接着把男人的身体抱起来,这时我才发现他是须藤先生,而且心脏部位插着一支锥子,已经没救了……为了不让血流出来,我让尸体仰躺着,然后解开他裤子的钮扣,检查他的下体。”
此刻,大家屏气凝神地看着根津伍市。
“不管老板娘跟谁上床,都不可能是须藤先生。”
“然后你怎么做?”
“当时我马上走出那里,回到公寓,当时由起子仍然睡得很熟,因此我就抽了根毒品烟,脑中突然涌现奇妙的幻想。”
“奇妙的幻想?”
“我想用奇特的方式来处理那两具尸体,啊哈哈!”
根津伍市从喉咙深处发出诡异的笑声。
“你所谓‘奇特的方式’,就是让老板娘的尸体躺在垃圾桶下方,将柏油锅凿穿,把老板娘的脸弄得一团乱……然后,再把须藤先生的尸体丢进水池吗?”
等等力警官语气十分不友善地说:“根津先生!你曾经是帝国陆军中佐,就算被毒品折磨,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做出那种事!你为什么要将老板娘的脸弄得无法辨识?”
根津伍市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认识‘蒲公英’的老板娘?所以不希望她的脸出现在报纸上,让大家知道老板娘的来历,因此才会搞这些小伎俩,把老板娘的脸弄得无法辨识?”
等等力警官继续逼问道。
根津伍市一张脸扭曲着,依旧保持缄默。
“根津先生,请你回答好吗?”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不过金田一先生,我可以老实回答当天晚上我做的事情。”
“好!”
“由于我意志薄弱,无法抵挡毒品的诱惑……如果被警方抓到,我会被关进监狱吧!唯有这样我才能脱离毒品。”
根津伍市的双眼流下串串热泪。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做好进监狱的心理准备……但是,他是否想以毁损尸体来掩盖杀人的罪嫌呢?)
等等力警官从桌子上探出身来,却被金田一耕助用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