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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第二折,前面所引崔母斥责红娘反被红娘教训的一段,便出自这一折。京剧里有一出戏叫“拷红”,老夫人打红娘的板子,说的也是这段情节,在这里,《西厢记》成了毛泽东表达自己的政策思想和开展政治工作的工具。
1962年8月5日,在一次谈话中,毛泽东又举《西厢记》为例来说明“冲突”在戏剧艺术中的重要作用。他说:“《西厢记》中老夫人代表封建势力,是对立面,有了老夫人,才有戏,不然光有莺莺、红娘、张生三个人打成一片,没有对立面还有什么戏呀!”
1975年,当时的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师芦获为毛泽东读了一段时间的书。一次,读江淹的《恨赋》,为了解释其中的“溢”字,毛泽东就将《西厢记》中的原文背了一大段(杨建业《在毛主席身边读书——访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师芦荻》,1978年12月29日《光明日报》)。据查,江淹《恨赋》中只有一个“溢”字,那段原文是:“至如秦帝按剑,诸侯西驰。削平天下,同文共规;华山为城,紫渊为池。雄图既溢,武力未毕”毛泽东背《西厢记》中的原文,当是有“溢”字的又非常精采的一段,那就是第四本中第三折《长亭送别》中“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那一段,其中有这样几句词:“这忧愁诉与谁?相思只自知,老天不管人憔悴。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到晚来闷把西楼倚,见了些夕阳古道,衰柳长堤。”
在《西厢记》的人物中,毛泽东最喜欢惠明和红娘,都是底层的小人物,一个是寺庙的杂役僧,一个是小姐的丫鬟。他们在剧中表现出来的共同特点便是见义勇为。惠明为解他人燃眉之急,自告奋勇杀出重围去送信;红娘则以自己的智慧善辩,战胜了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帮助了张生和崔莺莺这对有情人。毛泽东在1958年党的会议上分别谈起《西厢记》里的这两个人物,与他当时的解放思想、破除迷信的思想背景,和年轻人胜过老年人,小人物胜过大人物,贫贱低微的人最有创造力的主张,是有关系的。1961年他又把其中的第四本第二折印发中央工作会议的与会者,更是别有一番深意。
49。把颠倒的历史再重新颠倒过来(读施耐庵《水浒传》)
[原文]
(略)
[毛泽东读书的笔记和谈话]
绍萱、燕铭同志:
看了你们的戏,(按:根据《水浒传》所述林冲上梁山经过改编的京剧《逼上梁山》)你们做了很好的工作,我向你们致谢,并请代向演员同志们致谢!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但在旧戏舞台上(在一切离开人民的旧文学旧艺术上)人民却成了渣滓,由老爷六太少爷小姐们统治着舞合,这种历史的颠倒,现在由你们再颠倒过来,恢复了历史的面目,从此旧剧开了新生圃,所以值得庆贺。郭沫若在历史话剧方面做了很好的工作,你们则在旧剧方面做了此种工作。你们这个开端将是旧剧革命的划时期的开端,我想到这一点就十分高兴,希望你们多编多演,蔚成风气,推向全国去!
敬礼!
毛泽东
一月九日夜
——毛译东1944年1月9日致扬绍萱、齐燕铭信(见《毛泽东书信选集》第222页〕
'解析'
在毛泽东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以后,他对《水浒传》等旧小说的认识深化了。1925年至1927年,在国共两党合作推进的大革命洪流中,毛泽东把主要精力放在农民运动上面,他认为农民问题是国民革命的“中心”和“关键”,希望农民运动蓬勃开展起来,改变现实的社食秩序,进而改变他小时候深切感受到的“从来没有一个农民当主人公”的不平等的文化处境。这样,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以及《水浒传》这样的描写农民起义的小说,便成为毛泽东传播自己观点的材料。
毛泽东不是一般地看待农民问题,他是用唯物史观来剖析的。在广州农讲所讲课时,为了说明农民阶级同地主阶级反复斗争及其失败,是中国社会演变和滞止的原因,他作了大段论述,秦朝未年,陈胜、吴广不堪其苦,遂辍耕而叹,揭起义旗,他们是纯粹代表农民利益者。同时有汉高祖、项羽等皆起兵讨秦,结果汉高祖胜,项羽等失败。高祖虽为地主阶级,但他胜利的原因在于,初入秦时,即与父老约法三章,得一般人之信仰,故秦人大悦。项羽入关,粗恶无比,不得一般人之信仰,又一至咸阳便大焚秦之故宫,遂大夫地主阶级之信仰,此其失败之主要原因也。关于王莽变法,汉时一般做史的人——范晔,班固,班昭等——因为他们吃汉朝的饭,要给汉朝说几句好话,把王莽说得怎样坏。其实王莽也不是怎么不得了的一个坏人。我们现在研究王莽,要拿很公平诚恳的态度来研究的。均田制是王莽时提倡的,可见他注意到农民问题了。因为农民问题最重要者其唯土地,而他先节制田地。地主阶级见王莽所行的政策,诸多不利于己,欲寻一代表本身利益之人,起而代之。而刘秀遂于是时起来了。倡人心思汉,以迷惑一般人之耳目。盖因王莽代表农民利益,不得地主阶级拥护,刘秀则代表地主阶级之利益,故能得最后之胜利。
毛泽东此时的认识和想法,还不像以后那样明确和深刻,表述上也还有逻辑不甚清晰的缺憾,但这毕竟是他直接用阶级分析法评说中国历史兴衰的较早实例,或者说是他的阶级斗争(其间又主要表现为农民起义)历史观的较早表述。他的一个基本观点是:封建社会的政治完全是地主阶级的政治,中国历史上任何一次造反起义运动所代表的都是农民利益,因此他们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水浒传》描写的内容也说明这一情况,1926年在广州农讲所讲课时,毛泽东就举例说:梁山泊宋江等人英勇精明,终不能得天下者,以其代表无产阶级利益,不容于现时社会,遂致失败。但是,他们虽然失败了,却促成了朝代的更换,历史的变迁。中国皇帝崩溃,就是农民起来了,有领袖出来组织造反。
与此相应,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特征反映在文化上,也是站在统治者立场上的。所以,在1926年广州农讲所讲课时,毛泽东告诉学生:中国的历史甚多,而小说史如《三国》、《水浒》等,都是看过的,昔人的思想,多偏袒统治者及地主阶级。我们是革命者,这种思想是不可要的。我们要造一个锄头,这个锄头,马克思已经造出来了,即唯物史观。毛泽东在衣讲所的讲课中还举了《三国演义》中对诸葛亮的描写,他说:诸葛亮,当其未出茅庐时,一点用也没有,及一出山握有兵权,则神出鬼没了。毛泽东认为,这恰恰不是说明帝王将相和掌握知识的人有什么特殊的能耐,而是表明,如果没有民众的拥护,一点力量也没有。可古代小说的描写却不是这样,完全不反映民众的力量。其实,《水浒传》也是这种情况,里面108位头领中,除那位以锄头为武器的陶宗旺以及打猎为生的解珍、解宝兄弟外,没有一个是靠种田为生的穷苦人家。毛泽东的这个看法,显然是他早年感受的延续和发展。不同的是,他不只是感到“不平”,他用阶级论观点来看待这个问题。
从1927年大革命的农民运动开始,毛泽东看到了改变这种被颠倒了的文化现象的希望,并为一切新的文化现象叫好。在1927年3月写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他说:“中国历来只是地主有文化,衣民没有文化。可是地主的文化是由农民造成的,因为造成地主文化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从农民身上掠取的血汗。农村里地主势力一倒,农民的文化运动便开始了。”1944年1月看了《逼上梁山》以后,连夜写信祝贺,认为是在《水讲传》这部小说题村里挖掘出了历史的真髓,把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了,还说,“我想到这一点就十分高兴”。
事实上,《逼上梁山》也并非以劳动人民为主角,它的创新,主要是着重地、合理地处理了林冲思想的转化过程,正确表现了群众和英雄的关系。在当时突出的现实意义,是生动形象地宣传了一个基本道理,即周恩来后来在1956年5月17日的一次谈话中所总结的:“革命是逼出来的,从统治阶级营垒中背叛出来的人更是逼出来的”。毛泽东特别赞赏该剧把颠倒了的历史重新颠倒过来,着眼点不是坐实于林冲这一形象的阶级属性,而在于他从忍受走向反抗的过程所体现的普遍意义,在于编导者在挖掘《水浒传》题材含义时表现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创作观念。编导者之一刘芝明在《解放日报》1945年2月26日、27日上发表的《从的出版谈到平剧改造问题》文章中谈及该剧的创作经过时说:“中心的问题,则是这个剧的主题,主要的不应该是林冲的遭遇,个人英雄的慷慨和悲歌,君临于群众之上;而是在林冲遭遇的背后,写出广大群众的斗争和反抗,一个轰轰烈烈的创造历史的群众运动。在这一运动中林冲被推动走向革命,而且林冲只有与群众结合才有出路。因此就必须明确地、对比地写出统治与被统治的两方面的阶级斗争,群众怎样团结了自己,怎样争取了朋友,并联合起来战胜了敌人。”正是在这样的创作思想指导下,编导者在《水浒传》本来的情节基础上,增加和充实了一些内容,如“借粮”、“草料场”、“动乱”等戏,从而“把农民表现得有力些”。在“结盟”一场中让李小二提出奔梁山,来启发林冲,在火烧草料场时,又写群众与林冲并肩作战,至仁至义地保卫了他,于是林冲感激他说:“想俺林冲,到处被好贼陷害,又到处遇父老兄弟搭救,今后咱只有与群众同心协力推翻无道昏君,杀尽奸邪,打开生路。”这就从旧题材中引中出新的主题:人民与革命的必然联系。
总之,让劳动人民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