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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跟着何大夫和珍珠去回春堂,刚刚开门不久,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扛着几个袋子进来,头上还戴着个毡帽子,压得很低,似乎是想遮住脸。
他将袋子放到地上,对何大夫说:“何先生,这里是您上才要的药材,您过过目?”
何大夫起身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点点头道:“很好,没错,元宝,你拿三两银子给他。”
我答应着,将银子交给他,他看了看我,问:“你是新来的?”
“是,我叫元宝。”我朝他笑笑。
“不错,好名字,哈哈哈哈。”他笑的很爽朗,“我叫张财,可惜没财。”
在他仰头大笑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他的右边脸颊上有几道抓痕,血淋淋的,很是触目,失声叫道:
“你的脸……”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用手抚着那几道伤,样子很窘迫。
何大夫闻言过来看了看,笑着问:“张财,又和老婆打架了吧?”
他唏唏笑着,自我解嘲道:“那婆娘凶的很,改天惹急了我,就休了她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嘿嘿……”
“谁叫你偏要干那事儿去的,你老婆出了名的醋桶你还不知道?”
何大夫摇摇头,又去看他的病人去了。张财拿了银子,也不急着走,赖在柜台上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扯闲话,不一会儿就称兄道弟起来。
待到何大夫出去了,他忽然压低声音说:“小兄弟,这儿有没有什么药,能叫男人那儿更强的?”
“男人哪儿?”我没听清楚。
“就是下边呗。”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想买春药。
“张大哥,你这要问何大夫,我哪儿知道啊……”
“这点儿小事,还用看大夫?到底有没有?”
我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而且,这些东西吃多了可不好,看你这块头,难道还用得着吃药?”
“唉……小兄弟,看你可靠,我就和你说了吧,我那里……举不起来,为这事儿我老婆成天和我打架,弄得我抬不起头来……”
原来是阳萎……这可是男人的致命病啊……
因为害怕步他后尘,我急忙问:“怎么弄成这样的?”
“说来也奇怪,就是有一次我背着我老婆去找镇北的刘寡妇风流风流,谁知道刚到一半,我老婆突然闯进来,一通扭打,从那以后我就不行了……”
“怎么不看看大夫?”
“这种事儿怎么好意思……”
刚说到一半,何大夫回来了,张财立刻住口,嘱咐我说:“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我点头:“你放心吧。”
等他出门了,我便跑到里间,珍珠正在和药丸。
“珍珠,有没有什么药,就算没病吃了也无妨的?”
她指着桌上的一盒丸药说:“那个就是。”
“给我一颗行不行?”
“你拿吧。”她不抬头,也不多问,继续做手里的活儿。
我拿了一颗药丸,飞快的跑出去,追上张财,把药塞给他:
“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他捏着药丸问。
“这就是治你病的药,我爷爷的秘方。”
“真的管用?”他将信将疑。
“当然!以前有个人和你一样,吃了我爷爷的药,一颗见效。”
其实他本身没病,只是自己心理作用而已,这样一说,应该就会管用。
“好好,我回去试试。”
他转身没走两步,又回头问:“这药叫什么?”
“嗯……”被他忽然一问,我便信口说答道:“叫伟哥。”
第八章
谁知第二天一早,回春堂才刚刚开门,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了个水泄不通,无数的人声称要为他们的远房表弟或结拜义兄什么的买一种叫做“伟哥”的药。何大夫被弄的莫名其妙,竭力解释回春堂并没有什么“伟哥”,众人根本不信,留连着不肯走,几乎要将门槛踩破了。何大夫没有办法,只好差一个烧火的小童赶快去请花潜。
当然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心惊胆战的猫在柜台里面,不敢露头。
那个伟哥只不过是一颗牛黄解毒丸,绝对没有壮阳的功效,我只不过是用心理疗法帮张财重振雄风,没想到他竟然说了出去……
真是个大嘴巴,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帮他……
我正径自后悔,只听何大夫焦急的说:“花老板,您看看,这到底儿是怎么回事儿啊……”
花潜来了?
我又向柜台下面缩了缩。
他一直怕我乱来,这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肯定要大怒了……
“叫人先把店关了,咱们到后面说去。”花潜很冷静的吩咐,接着又问,“元宝呢?”
“咦?刚才太乱,一直没有看到他。”
只听脚步声渐近,我一抬头,正好看到他探进来的脸,一幅若有所思得样子,赶紧又心虚的低下头。
“元宝,是不是你搞的鬼?”他的声音很严厉。
“不……怎么会是我……”我小声否认,头更低了。
一只大手猛地将我从柜台里揪出来,还没等我弄清状况,就被人扔到里间的地上。
“谁都别进来!”花潜说完将门反锁住。
我以为他要打我,连滚带爬的钻到放药材的桌子下面。
“你给我出来!”
“不要……”
谁会傻到出去被雷劈!
他伸手进来抓我,我急忙向桌子的另外一头爬,见他绕过去,我又掉头往回爬。如此往复几个来回,他终于忍无可忍,轰的掀翻了桌子。我向门口逃窜,被他提着领子扯回来按在地上,见我仍不断挣扎,干脆整个人骑在我的身上。
桌上的药材撒了满地,有几颗和好的药丸被我压在身子下面,咯的后背生疼。
我叫道:“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质问道:“不是你?那你跑什么?”
“我……我以为你要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他紧接着问,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因为我给张财——”
眼见要说漏了嘴,我戛然而止,惶恐的看着他。
“你给张财什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伟哥’?”
“没什么……”
“元宝,要不要我找张财来问问?”
“不……”
“那你就乖乖告诉我,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我……”
我见隐瞒不住了,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他听后放开我,叹了口气:“元宝,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就说没有那种药不就好了?”我小声建议。
“哪有那么容易!”他摇摇头,“门外的人必是从张财那里得知,之后又传开来的,有眉有眼,谁会相信这种托词?而且这病又是男人最怕的,若说没有,人家只当我们奇货可居,对回春堂的声誉不利啊……”
“那就实话实说喽。”
“承认我们自己卖假药吗?”他反问。
我讪讪的低下头。
承认卖假药根本就是自杀。
花潜沉思良久,站起来,开门请何大夫进来。
何大夫见地上一片狼藉,吃了一惊,忙说:“花老板,元宝有错,也定不是有意的,您可万万不要打他……”
“我有分寸。”花潜扫了一眼地上的草药,“这些药钱就从他的工钱里扣。”
“凭什么,又不是我弄……”我正想抗议,被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敢吭气了。
“何先生……”花潜将我刚才说的转述了一遍,其中当然省略了“伟哥”是二十世纪伟大发明的事。
何大夫听完不住的摇头,问:“老板想如何解决这场风波?”
花潜便说:“我才刚细细想了一遍,元宝的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是对人人都有用,不如这样,若有人来求药,就说这药由某种仙草配制,有些灵性,只医有缘人,请他们各按天命。”
这样都可以?
我不经乍舌。
幸好是在古代,若是在现代,还不立马被工商局封了……
“也只好如此了。”
何大夫点点头,正要出去照着对外面的人说,花潜又叫住他:“这药卖二十两银子一粒,一分不能少。”
二十两?!牛黄解毒丸可是一个铜板十颗的耶……
奸商!我心里暗骂。
他似看出了我的心思,笑得理直气壮:“这可真是奇货可居,当然要狠赚一笔,能治这种病,男人出多少钱都肯的,我要二十两还觉得自己心软呢。”
哼,赚这种昧良心的钱,小心报应!
我撇撇嘴。
风波终于平息下来,二十两不是小数目,且并不是人人灵验,问津的人也不多,而肯出钱服药的,也有一些医了心病,一夜便好的。从此,“伟哥”就成了传说中的密药,远近几百里人人皆知,回春堂也因此名声大操。
倒是何大夫,对我说的心理疗法极为感兴趣,经常与我探讨,我少不得又谎称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的外公传下来的医书云云。
花潜利用伟哥赚了不少钱,可他不仅不肯给我涨工钱,还要我赔偿毁掉的药材。在回春堂做伙计一个月一两银子,我算了算,要想赚到一百两,少说也要七八年,不禁绝望。跟金子诉苦,她却点着我的脑门说:
“你呀,别不知足,老板已经对你很照顾了!我们作下人的一月才两吊铜板!”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尽快脱贫。
这一天,有个从北方来的官宦,娶了十几房姬妾,几乎被榨干了,慕名来回春堂,一下子买了十颗“伟哥”。
晚上,我躺在床上,支起手臂,对花潜面前诉说“伟哥”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