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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输掉自己的心。
对於那个能轻易主宰他情感的人,他只能像个婴儿般的无助?徨。被号称『疾风』的他
,在惠帝的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败给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折服於他的纯洁与真诚
……
然而,风很清楚,这只是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等到风意识到时,他人已挺立在小海的墓前。
怎麽又来到这该死的地方了?
「小海。」风带点涩涩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对於这已死去的人,他仍然存在著某种程度
的敌意。可是,也带有一种守护同一个人的相知相惜的慨叹。他的心情,他懂。因为他
很清楚惠帝具有让人心甘情愿为他牺牲的魅力。说真的,他很羡慕小海,因为他能在惠
帝的心中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如果他的死也同样能让惠帝一辈子记著他的话,他一定二话不说地为他而死。只是,风
知道自己并不能与小海相提并论,就算他真的为惠帝而死,大概也只能让惠帝为他伤心
一阵子吧!毕竟惠帝是个该死的仁慈之君!这点小义务他是一定会尽的。
所以,风已决定他不会轻易地死去,因为这对他没有好处。而如果一直地守在惠帝身边
,起码还能每天见到面。
「我会保护他的。」像是在发誓般地喃喃自语,风坚定的眼神落在墓碑上。
一阵清劲之风倏地扬起,彷佛是在认同他的誓言,呜呜地久久萦绕。
* * *
辗转反侧。
惠帝终於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今晚到底是怎麽回事?竟然失眠了!而失眠的原因更令他
不愿相信、不肯相信……
一旦他闭上眼,脑中却不断浮现风拥著女人入睡的模样,接著他的心便会涌起一阵窒闷
,使他睡意全消。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朕自己派人去伺候风的,怎麽现在倒不满起来了?
想不透!真是想不透!可是自己失眠是不争的事实啊,惠帝无奈地下床,踱步至月光流
泻的窗前。
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投影在惠帝细致的脸上,映出了另类的一种洁净之美。
此刻的风正与那位女子……才想到这,一阵昏眩又猛地袭来,让惠帝单薄的身子不禁晃
了晃,他连忙扶著窗棂稳住身子,轻叹。
不该有的心痛啊……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海。
如今再忆起这个名字时已不再有椎心之痛,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温柔的鼓动,平和而不激
烈。反而是风所占之份量越来越重……每每让他掀起强烈撼人的感觉。
千万个不该啊……在小海的影响日渐淡薄之际,惠帝涌起措手不及的心慌……
湮没之明 之十三
「风?」像咒语般的轻声惊叹震住了挺立的风,只见风的肩膀微微抖动,却始终没有回
头。只因他不该在此时出现,更遇见不应在此刻出现的风。
「……」沉默的气息流转在两人之间,漾出一阵的安心,以及若有若无的尴尬。
「你……为何在此?」此刻他不是应该在房内与那名女子温存吗?但不可否认的,惠帝
的确为他的出现感到一阵甜蜜的心喜,起码他现在不是躺在别的女人的怀里。然而对於
自己喜悦的原因,惠帝却已下定决心忽略过去,只当那是一种属於帝王的任性与独占
欲。
「因为,」风在月光下缓缓地转身面对惠帝,露在外面的双眸闪著令人畏惧的寒光,是
愤怒?惠帝没由来的一阵心虚。「你为我叫了女人。」
狂妄的语气,甚至没有用敬词。然而惠帝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能像个做错事被抓
到的小孩般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完全忘了自己的立场。
事实上,惠帝并没有做错,他只是尽了一个主人的身份,为宾客提供服务而已,但在风
精锐的眼神下,他却不得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你不喜欢她?」身为帝王的他没有道歉的必要,更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说出这
样言不及义的话。
「不。」坚决有力的一个字又堵住了惠帝接下来的话,惠帝错愕地瞪视著他,却因他这
样断然的否定感到莫名的喜悦。
「可是……她是杭州最有名的歌妓--」话才说到一半,风便再也忍不住地扯住了他的
手臂,盛怒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凝视著惠帝惊吓的双目,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风才松开
了手的力道,向後退了一步,再次隔开两人过近的距离。
惠帝定定地看著他,困惑他刚才的激动,连喊痛都忘了。
「我不需要女人。」觉得有必要再重申一次的风放开了惠帝,转身背向他,不让他察觉
自己此刻的苦恼表情。
「噢。」惠帝回过神来,迟钝地应了声。眼前的风动也不动地站在小海的墓前,突然小
海的背影和风的重叠起来,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惠帝不能自已地前趋靠近……
该死!自己怎能一下鬼迷心窍地抓住了他?他可是天之骄子啊!岂是他这种出身低下的
人所能亲近的?都怪这魅人心神的苍茫月色,勾起了该死的意乱情迷、情不自禁!这样
的自己真是不能信任!
背後倏地一阵温暖袭来,风当下身体一僵,当他意识到那温暖为何物时,更激动得屏住
气息,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惠帝从风的身後抱住了他,但错觉的魔力在他碰触到他时霎时凭空消失,他怎麽会有那
种错觉?根本……完全不一样!小海没有如此宽厚结实的身躯,没有这样浓烈的男人气
息,没有……如此动人心魄的魅力……风永远都只是风,像小海永远都只是小海一样,
两个人是不同的个体,更不能混为一谈。
此刻,惠帝很清楚自己所抱住的男人叫风,并不是他所想念的小海,可是他却不想放手
,任凭自己贪恋地靠在他身上,享受这短暂的悸动。
想要发问的话被哽在喉咙,怎样都不成声。风只能紧绷著身体任他抱著,没有作出任何
的回应,也不能回应。
现在只要惠帝一开口,风必定会不能自制地要了他!即使要他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都无
怨无悔,可是,他长年来的理智还是发挥出尽责的作用,令他不致於立刻变成禽兽--
但也忍不了多久了。
「风。」惠帝闷闷的声音从他身後响起,迟疑的嗓音泄露了他的不安,他的患得患失。
「留下来好吗?」
风一震,精厉的目光却瞬时柔和了,简直可以称为温柔了。风也没发觉自己的改变,还
沉醉在无边的震憾中。
「就算你的伤好了,也留下来好吗?」不知打从冒出来的勇气促使惠帝说出了在心底萦
绕千万遍却始终无法成言的话。
「就当是朕的自私……」惠帝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样的低姿态不是
君王所应有的,但他现在却顾虑不了那麽多,他想要的只是一句承诺--不离开他的承
诺。
风像擂鼓般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了如此的冲击,一时间太多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理也理
不清,只能任由心跳如脱疆野马地奔腾、翻滚。
「好。」风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答道,像是已准备答案已久,只等待适当的时机说出
来。他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回答了……风以为、自己只能在遥远的祖国惦挂著他,将这
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永藏心底……他以为……
爱是软弱的表现。
但此时此刻,他却抑制不住满心的感动--一种强烈得让人想哭的感情。
这可能就是软弱,但他并不後悔。
湮没之明 之十四
「福来公公!福来公公!」小山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福来的房间,生怕别人听不见地
嚷著。
「怎麽又大惊小怪了!小心我封了你的嘴!」正在午休的福来无端端地被吵醒,不免一
肚子起床气。
「藩王的刘传里求见公公。」小山子立刻识趣地压低声音,贼溜溜的眼睛倒精明得很,
这都是从福来这个老奸巨滑那里学来的。
「藩王?」满腹疑惑的福来还是召见了刘传里,藩王前一封信还吩咐他不要轻举妄动的
,怎麽今个儿却这样明目张胆地派人来?难道计划有变?
不一会,小山子便陪同肥肉横溢的刘传里进来,福来连忙堆起『职业性』的奉承笑容,
这是他多年来的经验所得,少一个敌人就多一个朋友。
「小的拜见福来公公!」刘传里弯下他几乎被肥肉堆得动弹不得的腰部,一副巴结的呆
样。
「让刘总管见笑了。」福来小心翼翼地应对,但他那敏锐的眼睛却发现这个刘总管并不
是什麽有才能的人,大概只是最低下的一颗棋子吧!福来相信藩王并没有笨到把这种人
当成心腹。
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的福来也不再对刘传里以礼相待,口气也稍稍高昂了起来。
「刘总管这趟进宫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王爷吩咐小的将这封信交给公公。」刘传里忙不迭从怀中揣出一封皱巴巴
的信,递给福来。福来接过信,当场撕开阅读起来。片刻,福来从信里?起头来,嘴边
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
果然被他猜中了。福来升起一阵洋洋得意,他这种多年在黑暗无天的宫里可不是白混的
!
「真是劳驾刘总管你跑这一趟,小的一定谨遵王爷的吩咐去办!」福来向小山子呶呶嘴
,示意他送客。
待小山子经过他身边时,福来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山子连忙点头应诺。
哈,真不愧是虎踞北方的藩王!做事的气魄就是不一样!
没用的棋子就要丢弃,否则只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 * *
六月,岷王?被入罪而贬为庶人,徒漳州。其中受牵连的人有一名叫作刘传里,罪状上
,他成了岷王的总管,所犯为叛乱罪,被处以极刑。
而为什麽他会从藩王的手下变为岷王的手下,则成了永远的谜。
历史的真相往往被卷入政治的洪流之中,永远被湮没在那片失落的真相之中。
欺骗--是自从盘古开天便有的把戏,而人类也一直乐在其中--因为他们不想被历史
控制,而是去主宰历史。
三年後,建文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