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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时他的右手还拿着纸呢,而且是大扇料纸,大概准备按照石碑的大小裁纸呢。他旁边还放着一把剪子,要是自杀,与其用那种不足十厘米的奇妙的小刀刃,倒不如用剪子更合适。我觉得不能从因故突然自杀这个角度来考虑,我有证据说明这个问题。凶器上有剧毒。我想,在凶器上涂毒药也要费时间的吧。”
“这么说,它就成了一桩人们脑子里无法解答的杀人案了。”
庆亲王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说。
“你的脑子不行了,要是我,是可以想到的。”
张绍光刚要把这话说出来,但还是咽回去了,只是略微点点头。
“但是,文保泰的死是确凿无疑的啊!”
那桐歪着脑袋说。
“说书的常常提到贼从天花板上悄悄溜进屋子里啊!”
振贝子说。
“悠悠馆是西式建筑。屋顶是用石棉瓦平铺的,有些倾斜,但斜度很小,屋顶和天花板之间的空间极其狭小,人不可能藏到里面去、屋顶上有一个镶着玻璃的天窗,但这个天窗和天花板里层之间,相隔也只有十几厘米,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的,不可能从天花板里溜进屋子里却。”
张绍光从容地回答说。
“武侠小说里不是常常提到秘密机关和洞穴什么的吗?……”
那桐自言自语地说道。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爱看武侠小说的人。
“简易排水口的水管是直径三厘米的铅管,除了排水口以外,再没有任何洞眼了。”
“这和巡捕营的报告是一样的嘛。”庆亲王对袁世凯说,“看来,咱们似乎很难破这个案子了。”
这么看来,二十五万元丢得确实奇怪。目前大家就是想均分,也是难以办到的了。希望咱们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吧。
庆亲王的眼睛里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袁世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耸了耸肩膀说:
“唉!没法子。”
这次开会的目的是希望得到袁世凯和他的外务部右侍郎、外交事务秘书唐绍仪的谅解。。
“不能因为没法子就算了结吧。”
振贝子是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他不想半途而废。到目前为止,只要是他经办的事,全都能照他自己的意愿顺利地完成,他不愿被面前的困难所难倒。
现在摆在他眼前;确实是个“谜”。
不解开这个“谜”他决不罢休。
“张君!屋子里真的没有什么异常现象了吗?”
振贝子从椅子里探出身子问道。
“悠悠馆是文保泰取拓本的地方,既无书架又没有箱子、柜子,只有三张日本席子、顾客送来的石碑、紫植木桌和三张椅子。水池里有两个水桶,还有一个扔在墙角的大字纸篓。一般家庭都将这种字纸篓放在靠近柱子的地方。馆内有
一根和墙壁紧贴在一块的石柱,它是用普通的石块砌起来的,突出墙面约五十厘米。”
“有一个水桶是空的,另外一个只装了半桶水。字纸篓是竹编的,里面只有一些碎纸、两支用旧了的秃毛笔,以及三个用过的已经散乱了的棉花球,……再也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东西了。”
张绍光愈谈愈显得郑重其事。
反应敏捷的人,大概都会感觉出他说的话里带揶揄的成分吧。
“时代变了。”
有着国外生活经历的张绍光,对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怀疑的余地。
张绍光无法解答的是:时代的变化到底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
像目前这样,从庆亲王父子那里白领薪水,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中,这样做说不定是不允许的。
另一方面,自己从国外学到的新知识,在新时代里,肯定是极受欢迎的。
具体地讲,自己的生活将会怎么样呢?这一点尚不明确。
如果不管自己的前途。只考虑眼前的利害,又将如何呢?
应当怎么处理这个案件才会对自己最有利呢?
这是张绍光必须思考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很痛快、很顺利地说出文保泰案件的来龙去脉,也许会得到自己的主子庆亲王父子及一些显贵要员的信任。然而,这种做法是否能称得是上策呢?
张绍光反复进行思考,最后还是打消了采取积极态度的念头。
他愈想愈感到不愉快。
在这个案件背后,似乎有非常复杂的关系。
可是他不能就此罢休,他希望用自己的手,像小孩玩翻花线那样,将错综复杂的线抽出一两根来看看。当他被振贝子叫来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
他向这六位要员仅仅汇报了当时的情况。
北京的秋夜,寒气逼人。
张绍光缩着脖子弯着背,从烧酒胡同走向北小街。
十一、隆福寺风光
说实在的,烧酒胡同的这所奇怪的住宅并不适合开秘密会议。只要人们发现一些迹象,就会猜测这里很可能正在举行秘密集会。
在人群拥挤的地方相会,反而不易暴露目标。
在举行庙会的日子里,很多人进进出出,如果相约在这种地方密谈,往往不大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在这种地方,即或碰到熟人,也是不足为怪的。朋友或熟人看到自己和别人谈话,一般都会认为这大概是偶然相遇。
张绍光选择了在隆福寺举行庙会的日子里和某个人相会。会晤地点自然是隆福寺内。
隆福寺就在东四牌楼附近。这是明朝景泰年间耗资几十万两银建筑的巨大寺院。
每逢初九、初十都有庙会。
隆福寺庙会的热闹景象,可以称得上北京各庙会之冠。
根据《天咫偶闻》一书介绍,从前隆福寺庙会不像现在这样都是卖杂货、摆地摊以及变魔术变戏法等的低级市场,而是比较文雅的、有文化气息的交易所。其中有不少书画古董拓本,价格也不高。
该书还提到,不仅如此,隆福寺还是以贩卖盆景花卉著称的市集。
春天有海棠、迎春、碧桃,夏天有夹竹桃;冬天有牡丹、梅花。
其中尤以菊花倍受人们的赞赏。
现在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
张绍光在隆福寺里一面闲逛,一面装着若无其事地寻觅和他约会的人。
“肯定会来的。”
他如此确信。
不来的话,就说明对方没有收到信。收到信,肯定会来的。
张绍光的信是这么写的:
“兄台在悠悠馆交给文保泰的相当于二十五万日元的英镑的下落,目前已略有眉目,愿意奉告。……”
对方就是土井策太郎。
文保泰事件发生后,张绍光与巡捕营的官员们立即奔赴现场查看,并与两个日本人见了面,倾听了他们对情况的介绍。当时他感到那须启吾有些猾头,便选择了策太郎,想和他打打交道。
张绍光对这个案子的情况大体上有所了解,他希望进一步查询那笔巨款的来历和性质,以便进一步深入调查案件,弄清真相。
张绍光边等人,边来回观赏寺内的建筑。庙宇陈旧,屋檐倾斜,有些地方快要崩塌了。然而庙会依旧繁华热闹。
东城的隆福寺与西城的护国寺相并列,被称为北京双庙的名刹,亦系朝廷的香火院。
日本的庙会别名叫“夜市”,主要是夜间做生意;而中国庙会的高潮,则在白昼。
近郊农家的妇女,一般选择庙会采购日用杂货,而王公贵族则趁庙会在人群中摩肩擦背,来回闲逛。
《藤阴杂记》一书的著者曾记载隆福寺、护国寺两处庙会的鼎盛之时为:——百货俱陈,目迷五色。王公亦步行评
玩。
诗人鲍西冈曾以对句描绘庙会之繁荣昌盛为:
三市金银气
五侯车马尘
金银之气、车马之尘,实际是说其俗气弥漫寺庙。然而,菊花的芬芳和寺庙附近许多书坊的书籍,则弥补了庸俗的气氛。
北京外城的琉璃厂是书坊集中的地方,内城书坊集中的地方则在隆福寺一带。
“啊!……”
张绍光突然下意识地啊的一声,立刻停了下来。他像条件反射似地扭转身子想隐蔽起来。
他发现了文家的侍女芳兰。
在这一带见到芳兰并不足为奇,因为文保泰的住宅铁狮子胡同就在附近。
芳兰进了一间书坊。
隆福寺前有三间最有名的书坊——三槐堂、宝书堂、聚珍堂。她的形影消失在三槐堂里。
这一带的书坊大体上也搞拓本,与文家有联系。
若是平时,张绍光大可不必回避她,可是今天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
当芳兰进入三槐堂之后,他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溜达。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土井策太郎故作正经地站在他后面。
“咱们边走边谈吧。”
张绍光小声地说了一句,立即向前走去。
“好。就这样吧。”
策太郎赶上前去与张绍光并肩而行。
“在人群的汗臭味和扑鼻的尘埃里,夹杂着菊花的芬香。”
张绍光说。
“是吗?”策太郎板着面孔回答。“很遗憾,我的嗅觉很不灵。……”
“今年出了什么新品种了?”
“对菊花我一窍不通。”
策太郎回答说。
在士大夫之间栽培菊花是一种非常流行的雅兴。他们给菊花取了各种优雅的名称,据说达三百余种。
同时,菊花的接枝,每年都能培育出新品种。在一段时期内,新种菊苗都能获得高价利润。
“您已经见到我的信了吧?”
这时,张绍光改用日语说了。
“看了。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来的吗?”
策太郎怒气冲冲地回答。
“别再罗嗦了,赶快言归正传罢。”
策太郎心里想。
张绍光像理解策太郎的心情似的,干脆把问题点了出来。
“我可以把情况告诉您。有投有报酬呢?”
这也是策太郎所预料的。
他一收到张绍光的信,立刻到那须启吾家去商量了。
“反正咱们都如数将钱交付给文保泰了,这就是说,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