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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钱,怎么用啊?”
“那就靠你动脑筋了,你也不能像小学生那样,让别人把着你的手,一点一点地教给你?你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吧?其实用不着我来详细说明,你自己随机应变就行了。这些钱最多也不过两千美元,不必畏首畏尾地发怵嘛!”
“最多两千美元?”
策太郎目瞪口呆地说。
“要是不够,到时再提出来嘛!这是关系到国家大事的问题。必要时,需要用多少钱都应该拿出来的。”
“是!”
策太郎不得不接受了下来。
虽说那须让自己大胆干,可是,这么一大笔钱带在身边,不知为什么,总感到有些担忧。他想到自己在去年曾将一尊被视为日本国宝的佛像从奈良运到东京时的情景。当时,他的眼睛老是东张西望窥视着四周,生怕会出什么事似的,无法安下心来。现在的心情正像当时一样。
总之,策太郎要好好想想如何使用这笔巨款。
翌日,策太郎又去拜访文保泰。当文保泰招他带进悠悠馆,他冷不防地问道:
“我很想请先生帮我取拓本,是不是也要通过修古堂呢?”
“你嘛?什么样的拓本?”
文保泰反问道。
“是尊佛像。有位日本客人想把它弄成拓本,然后裱成挂轴。可是我的技术还差得远呢。我想……”
策太郎昨天才从一个将去日本赴任的外交官家里,买进一尊小佛像,像是宋代文物。他是鹿原商会的职员,做这种买卖完全是正当的。他想利用这一点和文保泰打交道。
“嗬嗬。是你店里的客人呐。是老主顾吧?”
“嗯!是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出多少钱?”
“五百美元。”
“佛像值钱吗?”
“像是宋代文物……哎!看来还不错的。”
“有多大啊?”
“高约十五厘米。体积很小。”
“那么,用它来取拓本,要花五百块美元吗?”
“是,是的。”
“那位客人真糊涂!我这么说你店里的那位老主顾,真是很失礼的。”
“嗯……噢。那个……”
策太郎吓了一跳。
这时,他感到有些为难了。是不是开价太高了呢?开价太高是不合适的。他是动了脑筋才提出五百美元的。可是,文保泰听了之后,似乎流露出轻蔑的表情,倘若仅仅是轻蔑,倒没有什么,假使对方怀疑自己有什么企图,以后就难办事了。
策太郎好容易镇静下来,咽了一口唾沫,补充说: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裱糊挂轴的钱。要使用上乘材料。那个……那个挂轴要镶翡翠。……”
“是不是托我搞呢?”
“可能的话,还是尽量想请您帮忙。”
“那么,就花四百美元吧。”
“哦,怎么?……”
“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从中赚一百美元啦!”
“不,用不着。那位客人是我们的老主顾。对这样的人,我们店不赚什么钱也不要紧,也算是对老主顾尽些心意吧。何况,东京的老板一向主张,必要时赔些钱也在所不惜。哎,干干脆说吧,赚钱是不行的。”
“你的意思是说,做生意的人赚钱不赚钱是无所谓的?这话听来不是有些奇怪吗?”
“或许是吧。可是对我们来说,也是因为各种因素才……您能帮忙的话,我们干脆拿出五百块美元好了。”
“真是妙事啊!”
“咱们就这么定下来吧!”
策大郎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抹着额头上的汗往地上弹。
“好。要是这么说,我就接受五百美元了。”
“实在多谢您了!”
策太郎依然感到不安。
这是很高明的收买手段。
“根据您的实际情况,拓本费三百美元,剩余的就作为裱糊费好了。”
策太郎又补充了一句。
说实在的,尽管用最高级的扇料纸,或传统的优质纸,以及最高级的乾隆御墨,拓本的成本费也不会超过五十美元。总之,倘若不让文保泰多赚些钱,是不能达到收买的目的的。
“明白了。你什么时候把那尊佛像拿来都行。”
这时,文保泰已经流露出不必再在钱的问题上纠缠的情绪了。于是,话题就此中止。他重新坐到紫檀木椅上。
“那么,土井先生,咱们谈点儿有关拓本用的棉花球,好吗?说真的,我倒是想到了一些妙法。”
这时,策太郎却感到有些腻烦了。
仅是几句应酬话,没有任何其它目的,他还可以耐心地聊聊,可是叫他去做收买人的工作,他感到有些为难了。这类事情不合他的秉性,实在难以胜任。
策太郎像做实验似地对文保泰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收买,然后,离开悠悠馆直奔金鱼胡同那须启吾的住宅。
“怎么样?有收获吧?你怎么无精打采呀?”
那须问道。
“当然有收获啦。那位老爷在取拓本用的棉花球上,进行过有趣的研究,还将这些技术教给我呢。”
策太郎大略地向那须作了一番介绍:
取拓本时,用水把纸渗透,将纸晾开,然后在快要干的纸上沾上墨汁。这种在纸上沾墨汁的工具,称作“扑子”,也有叫“拓包”的;日本则称作“棉花球”。就是在布里放些柔软的东西,然后把它包成球状。
平时,人们练枪术,为了避免刺伤对方,总是在枪尖上绑上棉花一类的东西,然后用布轰好,这就叫作棉花球枪。“棉花球”这种说法大概起源于此吧。
拓本用的棉花球,和毛笔不同,在店铺里是买不到的,非要自己制作不可。
棉花球外层最好用棉布,沾墨汁的那一部分的布要网眼细密,这样才可以使搞出的拓本漂亮。一般都在沾墨汁的部位再包一层红绢。棉花球里面是揉成一团的假发,包假发的大多用棉布,然后将包布口扎紧。与此同时,要将一部分头发捆成把柄状,也有的在棉花球上装上木制把柄。
按照拓本文字的模样、大小等,要事先准备各种各样的棉花球。小的直径约二厘米,大的约十厘米以上。
取拓本时,用棉花球在纸上轻轻拍打,绝不可在纸上磨擦。这种在被拓体上轻轻拍打的动作,对老年人说来是一种十分辛苦而又需要耐性的劳动。
将近五十岁的文保泰取拓本时,倒不会感到那样疲劳。这位从事拓本工作的名人,根据多年积累的经验,摸索出一种新的方法,即在棉花球里装上假发和弹簧。一般的棉花球在纸上拍打时,还要用一定力量把棉花球提起来。放进弹簧后,可借助弹簧的力量自然地将棉花球弹回去。这样,就将来回使用的力量减少了一半。
策太郎曾向文保泰借这种有弹簧装置的棉花球进行试验,可是弹簧回弹的力量过强,用手提作反而感到劳累。当他向文保泰求教时,文保泰解释说,
“那是因为你还投有习惯。你习惯以后,工作自然就熟练了。”
后来,策太郎又做了一次试验,果然如文保泰所讲的,的确节奏协调,速度快多了。原因是操作时,弹簧迅速弹回来,操作者必须与这种节奏和速度相配合。
文保泰还讲过,如果被拓体上的文字太小,则不宜使用这种附有弹簧装置的棉花球,得用一般的棉花球仔细地轻轻拍打才行。
策太郎介绍了上述情况以后,那须皱着眉头说:
“喂喂!什么棉花球啦,什么这个那个的啰嗦事不必谈了吧。拉拢文保泰的事,到底有什么进展啊?”
策太郎凝视着那须,郑重其事地说:
“不行!我搞不了这种收买人的工作,是请你免除我的职务吧!”
“那肯定办不到!”那须睁大眼睛瞪着策太郎说,“这是为了咱们国家啊!”
“这话我听了多少遍了,甚至可以说听腻了。……为了效忠国家,难道不能根据自己的擅长去尽力吗?我不会,也不适合搞收买人的工作。为什么非要我去做呢?我真不明白。做起来也毫无劲头。”
“真拿你没办法。”那须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总而言之,你是说搞这种活动没有价值,是不是?……呢,是的。如果你能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到底对祖国有多大贡献,你就会愿意去做了吧?”
“是的。……哎,照目前的情形看,好像是摸黑打枪似的。尽管一个劲儿盲目地打,却丝毫不见效果。对此我感到很为难。”
“是吗?好。那么我简单说一下吧。……现在我们最关心的,是俄国的动态。”
“这一点我很清楚。”
“现在可以说,咱们国家已经下决心和俄国作战了,正在积极做准备。目前,我们最担心的是开战的时间。开战愈晚,对俄国愈有利。不管怎么说,西伯利亚铁路是单轨的,在物资供应上,需要时间,而且运输补给线长……再过一年,俄国的兵员、武器弹药,以至粮食都会准备得绰绰有余,并会源源不断地运往满洲。到那时,旅顺、奉天等地将固如金城汤池。达样一来,日本军队便难以抵挡了。眼下,俄国准备仍然不足,因之弱国日本只有乘其不备而攻之……我们必须倾注全力,设法排除提早开战的一切障碍。我拜托你做的工作也是与此有关的啊!”
那须严肃地说。紧接着,他又继续分析了时局:
俄国乘义和团事件之机,一举占领觊觎已久的不冻港——旅大,企图进一步从满洲将其锐爪伸进朝鲜。
这么一来,视上述地区为自己势力范围的日本,当然会与俄国产生磨擦了。
当时,俄国国内情况非常复杂。财政大臣维特、外交大臣拉姆斯德尔夫等人反对对日本作战。陆军大臣库罗巴特金不反对,但也不愿过早交锋。据说,他认为再等待三年,日本将不战而退。
然而,内政大臣普莱咸、侍从官贝索拉索夫,再加上被称作怪物的阿巴扎等强硬的主战派,却在宫廷里暗中活动。在他们敦促下,俄国领导人未经与稳健派维特等人磋商,便在远东设立了总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