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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48征服者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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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不必多说。」克劳狄不耐挥手,「我会仔细考虑诸位的话。如果有了决定,我也会第一时间让诸位知道。」
红衣主教们面面相觑,在确认已无再谈余地后,沮丧地离开了皇宫。
他们走后,艾伦玩味地对克劳狄眨眨眼:「我们尊贵的恺撒好象遇见麻烦了呢。」
「……」
居然说文森特一人就能招致罗马帝国的灭顶灾难,真是可笑至极。但这些话出自传闻中通晓占星等术、且颇具影响力的几位大主教口中,却又实在令人笑不出来。
「你怎么看?」艾伦又问。
克劳狄静默片刻,蓦地站起身,面色清冷严峻。
「我想,有些事的确应该确认清楚了。」
※※※z※※y※※z※※z※※※
文森特,简直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人存在。对他的了解,也仅仅止于他口中所谓的过去,以及血腥的犯罪史与格斗史。
对于一个这样的人担任恺撒,难道不该有更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接下来一整天克劳狄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曾经不想怀疑,事到如今,却不得不怀疑。
艾伦离开后,克劳狄传令卫兵前去恺撒殿宣见。直到傍晚,文森特才姗姗来迟出现在书房中。
「有什么事吗?」文森特坐进书桌台右边的长椅,上面覆着不知哪位帝王贵族狩猎时得到的完整虎皮。
克劳狄坐在堂上椅中,交握的双手托在下颚。虽然之前想了许多旁敲侧击的问法,但面对这个人,他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对于一国的恺撒,我想我有必要了解你更多。」
文森特不动声色地问:「例如?」
「比如说,你的出生地究竟在哪儿?」
文森特双眸一闪,声调骤然降温:「是我记错了吗?我好象告诉过你。」
克劳狄语塞,只好转换问法:「如果你当真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又是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罗马?」
文森特沉吟片刻,冷冷道:「我想这与我所做的事没有任何干系。而且,你现在才来追究,不会嫌太迟了点吗?」
克劳狄皱眉:「的确可能稍迟了点。但是对我坦呈布公,也是你身为恺撒不得不尽的义务。」
「是吗?」文森特深沉地笑了笑,「我却记得帝国任何一项制度上,都没有记录这样一个规定。」
克劳狄脸色微变:「你就是不肯告诉我?」
「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在意起来?或者,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文森特的语气讥讽,显然口中问的和实际所想的是两码事。
这阴阳怪气的态度令克劳狄更感抵触,口气也不自觉加重:「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是不是故意弄得这么神秘,让人民以为突然出现在罗马的你是战神降临,好混淆众人视听?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文森特阴郁地眯起眼,反问:「你认为我会有什么阴谋?」 
「如果知道我还需要问你吗?」
「那么我想请问,我帮助你登上皇位,自愿为你效力,这又是我『阴谋』的哪一部分?」
克劳狄再次语塞。
的确,依目前的情况看来,除去对他的不敬以外,文森特所做的每件事全都有利于他。虽然文森特自身也获得了极大权益,但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受益更多的人,好象还是成为了一国最高君主的他。
他拢眉细想许久,说到阴谋,他不得不提起另一件陈年旧事。
「几年前,前近卫军卫队长阿利斯一家的惨案,真是你亲手所为?」
文森特点头,波澜不兴。
他的默认令克劳狄的心脏抽搐一下,眼前熟悉的人,映在他瞳孔之中,仿佛忽然生出了两副迭迭交错的重影。
——若你不守誓言,我必定会到地狱寻你,令你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如果你一个人死去太寂寞,我可以把另一间房子里的几个士兵送给你作陪葬。
那诚挚、包容、决绝的眼神,那为他而怒,为他而笑的脸庞;和那个浑身溅满鲜血拎剑长笑,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
(哪个是他?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克劳狄沉痛问道。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就能在一夜之间杀害阿利斯一家几十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在竞技场上面对的狮子老虎!」
「至少老弱妇孺我连手指也没碰他们一根不是吗?况且我并不觉得,阿利斯一家与我在角斗场杀死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你!?」克劳狄霍地站起,所坐立椅也因巨大的反冲力而摔倒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他瞪住依旧面无表情的文森特,愤怒的手心攥紧成拳。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是不是除了你自己之外,别人的生命都一文不值?」
文森特迟疑了一下,说:「……不全是。」
「是吗?」克劳狄极至嘲讽地冷笑着,「我倒是很好奇,这世上到底有什么能令你动容?金钱,权势,或是杀更多的人?如果真的存在对你来说还算生命的生命,那些人必定是受了弗特娜亲点,才能有此荣幸。」(注:弗特娜,幸运女神。)
文森特的目光变得奇异,望着分明正处盛怒的克劳狄,轻声反问:「你真认为被我在乎是种幸运?」
「何止幸运。」克劳狄重重冷哼。
话音方落,文森特豁然起身跨到他面前,拽起他的胳膊,接着,无法闪躲的吻蛮横地直侵而去。
克劳狄猛地僵住,好似被滚烫的水从头浇下,令人难以承受的灼热剧痛,从大脑延伸到骨髓深处。
曾是最熟悉的嘴唇,为何如今却感到无比的陌生?这真的是个吻吗?还是惩罚,或是攻击?……
恍惚中,文森特已放开他的唇,臂膀依然牢牢将他圈紧,坚定地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在乎的人就是你。」 
疼痛还在扩散,自骨髓,慢慢爬上双眼。
「……这不可能。」克劳狄嗫嚅道。 
「有什么不可能?」文森特更加箍紧怀里的人,几乎将他的骨头揉成一团,「你看不到吗?我的真实心情,你怎么就是看不到?」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来这么痛?他在难过吗?为什么?……)
克劳狄陷入深深迷惘。
下午时提摩西曾说过的话乍然闪过,脑海之中,无法控制地浮现出文森特与那个不知名女子拥吻的画面。
若不是提摩西的突然出现……
原本失神的双目蓦地一震,他用力将身前人一把推开,连退几步,停在对方触手难及的桌后。
「请恺撒不要再开玩笑。就算你有在乎的人,那个人也绝不会是我。」他没有感情地说。
文森特望着他,语调空洞地重复他的话:「玩笑?」冷冷一笑,无尽的嘲弄在唇角蔓延。
克劳狄挪开视线望向地面,不想再看,不忍再看。
为什么一场交涉会变得如此混乱?这个话题,竟是由自己挑起。
……到此为止吧。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抚平凌乱的心绪,严肃地说:「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忠于罗马?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会不会倒戈相向,做出亲手毁灭罗马的事?」
「嗯?」不知不觉中,文森特的神情已恢复淡漠,仿佛从未有过分毫波动,「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听到一些谣传……」克劳狄谨慎地没有提起主教身份,有些沉闷地说,「毕竟你曾经杀死那么多罗马贵族,似乎有人怀疑你会对罗马不利。」
文森特微一沉思,几乎以肯定的语气问道:「你说的『有人』,指的是包括布兰德在内的几位主教吗?」
「!」克劳狄大惊。
主教们明明下午才入宫晋见,也理应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这些事,怎会这么快就被他知道?
看到克劳狄的表情,文森特原本九成的把握已变成十分。
并非他有意探听,不过是之前回宫时听见恰逢换班卫兵在议论。因为几位大主教同时出现皇宫是极其罕见的事,平日没什么消遣的卫兵们正好拿来做话题。而克劳狄在主教们离开后,就突然对他提出这些之前从未有过的问题,他心中也已大概有数。
布兰德。这么说,真的是那个布兰德吗……
极少情绪的瞳孔里划过一缕慑人的寒意,文森特突地转身,抛下一句『告辞』就朝书房大门踏去。
「等等!」克劳狄急忙喊住,「你……」
文森特回头,看见他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知道他必定是担心自己会对几位主教下毒手。
「放心,陛下。我绝不会『毫无理由』就杀人,尤其是如此有名望的主教们。」文森特淡淡道,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克劳狄无法再留,缓缓坐回椅中,对他总像若有隐寓的话语冥思良久。
到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却只令原本就已理不清的心情越发混乱不堪。
克劳狄合上眼,沉重叹息。
(抱歉。你所谓的在乎,我真的看不到。即使有,也是那么稍纵即逝,每当回忆起时,就会忍不住怀疑那些是否真的存在过,抑或只是我脑中的幻象罢了。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来向我证明,让我无法怀疑?你说我不明白你,那我的心情,你又是否明白……)


殉教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克劳狄无时无刻不在暗地留意文森特的动向,然而从表面看来一切如常,全无任何摩擦发生过的迹象。
对于主教们不知可否算是诽谤的人身攻击,文森特也没有反应,依旧每天阅兵、议事,自然得有些太过自然。期间几次与克劳狄一同亲临阅兵时,也未再提及那天的事。
幸运的是,几天后听说除了布兰德仍留在城内,其它主教已回到原本城市,这么一来克劳狄要防范的范围就缩减不少。虽然皇室与教会并无过多牵扯,但若只因为向皇帝进言一次,就令受人尊敬的主教丢了性命,却实在愧对罗马国内上十万教徒。
不过就这两周的情况看来,文森特似乎对那件事并未在意。时间一长,克劳狄警惕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但是真正想要暗杀一个人,难道会在脸上写『我要做掉谁谁谁』几个大字吗?尤其是文森特这样深具心计且无所不能为的恺撒。
※※※z※※y※※z※※z※※※
半个月后的子夜,罗马城家家关灯闭户,居民绝大部分已进入梦乡。大街小巷静谧安稳,没有人声或是脚步响动,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 
城市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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