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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冷冷应了一声:“不少。”
秃顶老人侧目瞧了赶车的一眼,大声道:“找一家最大的客栈,最好连饭铺的。”
洵阳夜市,甚是繁荣,秃顶老人神色自若地穿过满街好奇的汕笑,神色自若地指挥车夫
与店伙将重病的南官平抬人客栈,叶曼青垂首走下马车,秃顶老人道:“大姑娘,拿五两银
子来开发车钱。”
赶车的心头大喜,口中千恩万谢,只见秃顶老人接过银子,拿在手里掂了一掂,喃喃
道:“五两,五两……”赶车的躬身道谢,秃顶老人道:“拿去,”手掌一伸,却又缩了回
来,道:“先找三两三钱二分来。”赶车的怔了一怔,无可奈何地我回银子,心中暗暗大骂
而去。
秃顶老人得意洋洋地走入客栈,将找下的银子随手交给店伙,道:“去办一桌十两银子
一桌的翅筵,但要一起摆上来。”
店伙心头大喜,心想,“这客人穿着虽破,但赏钱却给得真多。”千恩万谢,诺诺连声
而去。
秃顶老人走人跨院,怀抱麻袋,端坐厅上。
店伙送茶倒水,片刻便摆好酒筵,赔笑道:“老爷子要喝什么酒?”
秃顶老人面色一沉,正色道:“喝酒最易误事,若是喝醉,更随时都会损失银钱,你年
纪轻轻,当知金钱来之不易。”
店伙呆了一呆,连声称是。
秃顶老人又道:“方才我给你的银子呢?”
店伙连忙赔笑道:“还在身上。”
秃顶老人道:“去替我全部换成青铜制钱,赶快送来。”
店伙怔了一怔,几乎钉在地上,良久良久,方自暗暗大骂而去。
秃顶老人望着面前的酒菜,神采飞扬,磨拳擦掌,口中大声道:“大姑娘,你若要照顾
病人,我就一人吃了。”
厅侧的房中冷冷地应了一声,秃顶老人喃喃道:“我若不知道‘南官世家’真的比我有
钱,你便是千娇百媚,我也不会与你走在一起。”将麻袋放在膝上,举起筷子,大吃大喝起
来。
他吃喝竟是十分精到,直将这一桌酒菜上的精彩之物全部吃得干干净净,店伙无精打采
地找回铜钱,他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用食。中、拇指拈住三枚,沉吟半晌,中指一松,又落
下两枚,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忍痛道:“赏给你。”
店伙目定口呆,终于冷冷道:“还是留给你老自用吧。”
秃顶老人眉开眼笑,道:“好好,我自用了,自用了。”收回钢钱,捧起麻袋,走到另
一间房,紧紧地关起房门。
店伙回到院外,忍不住寻个同伴,摇头道:“世上钱痴财迷虽然不少,但这么穷凶极恶
的财迷,我倒还是第一次看见。”
黯淡的灯光下,叶曼青手捧一碗浓浓的药汁,轻轻地吹着,这是她自己的药方,自己煎
成的药,她要自己尝。
门外的咀嚼声、说话声、铜钱叮铛声,以及南宫平的轻微呻吟声,使得她本已紊乱的思
潮,更加紊乱,她颤抖着伸出手掌,扶起南宫平,颤抖地伸出手掌,将自己煎成的药,喂入
南宫平的口里。她与他虽然相识未久,见面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但是她对这永远发散着
光与热的少年,却已发生了不可忘怀的情感。
“友谊是累积而成,爱情却发生于刹那之间。”她记得曾经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一句
充满着哲理的话,她曾经无数次对这句话发出轻蔑的怀疑,但此刻,她却在刹那间领会出这
句话的价值。
她记得古倚虹、狄扬,以及那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少年名侠“破云石”,她曾经与他
们在那寂寞而艰苦的华山之巅,共同度过多年寂寞而艰苦的岁月,她深深地了解他们的性
情,坚忍、以及他们对“仇恨”与“荣誉”两字所付出的代价,她也曾对这些少年由岁月的
累积而生出友谊的情感。
但是她与南宫平却在初次相见的刹那之间,便对他发生情感,也曾经历过许多天由恋情
而产生的思念与悲欢,带着那四个青衫妇人,她重回华山之巅的竹屋后,她便又带着怀念师
傅的悲泣眼泪,下了华山。此后那一串短暂而漫长的时日,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南宫平
那沉静的面容与尖锐的言语。
她无法猜测在那华山之巅的竹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就正如她此刻无法猜测南宫平
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黑暗过去,阳光再来,阳光落下,黑暗重临……三天,整整的三天,她经历过黑暗与光
明,她经受了许多次咀嚼声、谈话声、以及铜钱的叮铛声……她在她素乱的情感中,经历过
这漫长的三天,她目不合睫,她傍徨无主,她煎药,尝药,喂药,虽然药的份量一天比一天
轻,但是她的忧虑与负担,却不曾减少,因为晕迷不醒的南宫平,仍然是晕迷不醒。
她对那迄今仍不知其姓名的秃顶老人,早已有了一份深深的厌恶,她拒绝和这吝啬、贪
财而卑鄙的老人在言语或目光上有任何的接触,但是她却无法拒绝讨厌的老人和她与南宫平
共住在一间客栈,一处相同的厢院里。
因为她还有各种原因——顾忌、人情、风格、习惯、流言,以及她一种与生俱来的羞
涩,使得她不“敢”和南宫平单独相处在一起,所以她不“敢”拒绝这吝啬、贪财而卑鄙的
老人,和她与南宫平共住在一问客栈,一处相同的厢院里。
有月无灯,秃顶老人在帐钩下数着铜钱,夜已将尽,他和衣躺上床,片刻便已鼾声如
雷,睡梦间他忽然惊醒,因为他忽然发觉隔壁的房间里有了一阵异常的响动。
只听南宫平有了说话的声音,秃顶老人本待翻身而起,终部睡去,睡梦之中,子掌仍然
紧紧地抱着那破烂的麻袋。
第二日午后,南宫平便已痊愈,到了黄昏,他已可渐渐走动,叶曼青轻轻扶他起了床,
这风姿冷艳的女子,此刻是那么疲劳和憔悴。南宫平目光不敢望她,只是垂首叹道:“我生
病,却苦了你了。”
叶曼青轻轻一笑,道:“只要……只要你的病好,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南宫平心头一颤,想不到她竟会说出如此温柔的言语,这种言语和她以前所说的话是那
么不同,他却不知道仅仅在这短短三天里,一种自心底潜发的女性温柔,已使叶曼青对人生
的态度完全改变,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得她情不自禁地露出她对南宫平的情感,再也无
法以冷傲的态度或言语掩饰。
南宫平忍不住侧目一望,自窗中映人的天畔晚霞,虽将她面颊映得一片嫣红,却仍掩不
住她的疲劳与憔悴,他忽然想到一句著名的诗旬:“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垂下头,无言地随着她走出房,心底已不禁泛起一阵情感的波澜,他虽已自抑制,却终是
不可断绝。
箕居厅中,又在大嚼的秃顶老人目光扫处,哈哈一笑,道:“你病已好了么?”南官平
含笑道:“多承老丈关心,我……”
秃顶老人哈哈笑道:“我若是你,绝对还要再病几天。”
南宫平一愣,只听他接口笑道:“若不是你这场大病,这女娃儿怎肯让我在这里大吃大
喝,若不是你这场大病,这女娃儿怎肯表露出她对你的情感,你多病几天,我便可多吃几
天,你也可多消受几日温柔滋味,这岂非皆大欢喜,你何乐不为呢?”
他满口油腻,一身褴褛,虽然面目可憎,但说出的话却是这般锋利。
叶曼青垂下头,面上泛起一片红云,羞涩掩去了她内心的情感,只因这些话实已说中了
她的心底。
南宫平无可奈何地微笑一下,道:“老丈如果有闲,尽可再与我们共行……”他忽然想
起自己绝不能和叶曼青独走在一起,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抑制自己的情感,是以赶快接口
道:“等我病势痊愈,便可陪着老丈小酌小酌,些许东道,我还付得起。”
秃顶老人哈哈笑道:“好极好极……”突地笑声一顿,正色道:“你俩人虽然请了我,
但我对你俩人却绝不感激,只因你俩人要我走在一起,完全是别有用心,至于我么……哈
哈!也乐得吃喝几顿。”
这几话又说中了南宫平与叶曼青的心底,南宫平坐下于咳几声,道:“老丈若有需要,
我也可帮助一二…”
秃顶老人笑声又一顿,正色道:“我岂是妄受他人施舍之人。”
南宫平道:“我可吩咐店伙,去为老丈添制几件衣裳。”
秃顶老人双手连摇,肃然说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何苦害我。”
南宫平不禁又为之一愕,道:“害……你?”
秃顶老人双手一搓,长身而起,走到南宫平面前,指着他那一件似袍非袍、似袋非袋的
衣服道:“你看我这件衣服是何等舒服方便,要站就站,要坐就坐,根本无需为它化任何脑
筋。”
他又伸手一指他那溜溜的秃顶,道:“你可知道我为了要变成这样的秃顶,费了多少心
血,如此一来我既无庸化钱理发,也不用洗头结辫,我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研究出最最不
必浪费金钱的人生。你如今却要来送我衣服,我若穿了你的衣服,便时时刻刻要为那件衣服
操心,岂非就减少了许多赚钱的机会,这样,你岂非是在害我。”
南宫平、叶曼青忍不住对望一眼,只觉得他这番言语,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理
论,却使人一时之间,无法辩驳。
秃顶老人愤怒地“哼”了两声,回到桌旁,一面在吃,一面说话:“你两人若是要我陪
你们,就请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些话,哼哼!我若不念在你的金钱实在值得别人尊敬,此刻
早已走了。”
叶曼青暗哼一声,转回头去,南宫平长叹一声,道:“金钱一物,难道当真是这般重要
么?”
秃顶老人长叹一声,道:“我纵然用尽千言万语,也无法向你这样的一个公子哥儿解释
金钱的重要,但只要你受过一些磨难之后,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