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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轩道:“这是为何,莫非那‘氤氲仙姬’皇甫婷阴魂不散,又来对你纠缠?”
萧瑶秀目微挑,叹息一声答道:“不是皇甫婷追来缠斗,是我看见华三娘在一片峭壁顶端,把南宫敬猛力掷下,然后便空着双手,疾遁而去!”
顾朗轩听得“哎呀”一声,萧瑶向他注目问道:“顾兄请想,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是先追华三娘?还是先到峭壁下方察看南宫敬是生是死?设法抢救!”
顾朗轩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救人急于追人!”
萧瑶点头道:“我也是如此作法,但等我绕到峭壁之下,却发现南宫敬被摔得四分五裂,简直不成人形……”话方至此,顾朗轩业已听得全身急颤,满眶热泪也扑籁籁地顺颊泉流而落。
萧瑶抽出一方红色丝巾替他拭去热泪,含笑叫道:“顾兄不必如此情急悲痛,你的南宫贤弟若是死了,我还说他是‘失踪’则甚?”
顾朗轩泪仍未止,悲声说道:“萧姑娘不必故意安慰我了,你说南宫贤弟业已被摔得四分五裂,不成人形……”萧瑶笑道:“确实头折肢断,不成人形,但那不是真人,是个假人,仅仅罩着一件与南宫敬所穿的同色长衣而已!”
“假人”二字,委实把位“紫衣书生”顾朗轩听得满脸挂泪,目瞪口呆!
萧瑶苦笑道:“顾兄,你且想想,当我发现被愚弄时,是否满腹怒火,哭笑不得?”
顾朗轩举袖拭去颊上余泪,向萧瑶白了一眼,摇头说道:“于是,萧姑娘便把受了张三的气,出在李四头上,故意危言耸听地把我吓了个肝胆欲裂!”
萧瑶失笑说道:“顾兄为友情热,真是血性汉子,方才你那盈眶热泪,流得叫我好不敬佩!”
顾朗轩被她夸赞得有点耳根发热,只好继续问道:“萧姑娘以后如何?
请说下去。“
萧瑶缓缓说道:“那时,我再寻‘女屠户’华三娘时,早已沓无踪迹,一怒之下,遂重返‘迷魂坳’中。”
顾朗轩向“迷魂坳”中的枯柱焦椽扫了一眼,诧然问道:“莫非在萧姑娘回到‘迷魂坳’之前,坳中凶邪即已焦土而去?”
萧瑶微摇螓首,扬眉说道:“当我回到‘迷魂坳’时,坳中业已空无一人,只在适才与皇甫婷交手之处,留下了‘红衣昆仑,不过如此’等八个大字!”
顾朗轩切齿骂道:“这帮下流东西,着实刁得可恨!”
萧瑶苦笑道:“我惭怒交迸之下,无可出气,干脆放起了一把火儿,将整个‘迷魂坳’烧得片瓦无存,干干净净!”
顾朗轩愁皱双眉,目注萧瑶问道:“据萧姑娘的高明判断,我南宫贤弟是怎样失踪?”
萧瑶不假思索地立即答道:“对此问题,我已一再研判,认为多半是南宫敬在为我掠阵之际,看得出神……”顾朗轩听了“出神”二字,点头插口说道:
“这是一定之理,像萧姑娘与皇甫婷那种龙争虎斗,除了别有用心者外,凡属武林人物,都会看得入迷,到了出神忘己的境界!”
萧瑶又道:“南宫敬在出神疏备之下,可能中了对方的迷香等物暗算,才会悄然无声地失去踪迹!”
顾朗轩想了一想,颔首说道:“这判断不会有错,因为南宫贤弟若非落在‘迷魂坳’群邪手中,华三娘便不会那等有把握地弄个假人骗你!”
萧瑶秀目双蹙,赧然叹道:“对于代你维护南宫敬之事,我是‘不幸辱命’,只得在此等你回来,再细商追寻群邪下落,营救你南宫贤弟之策!”
顾朗轩指着“迷魂坳”内,皱眉问道:“坳中凶邪不少,难道竟于短短时间之内,逃走得一个不剩?”
萧瑶答道:“我放火之举,一来是泄愤,二来是有逼人逃出之意,但除了整个坳中房屋齐化劫灰以外,却未见有半丝人影!”
顾朗轩略作寻思,目闪神光说道:“这种情况,必然有甚蹊跷,‘迷魂坳’中人物不少,我不相信他们能撤退得如此迅速干净!”
萧瑶目注顾朗轩道:“我的想法与顾兄相同,但却想不出所以然来,顾兄知不知道这蹊跷何在?”
顾朗轩面含苦笑,正自沉思,萧瑶忽向他微施眼色,摇了摇手。
顾朗轩诧然不解,向萧瑶投过一瞥询问的眼色?
萧瑶以“蚁语传声”功力向他悄悄说道:“林深之处有人!”这句话儿,把顾朗轩听得又惊又愧!
惊的是敌人狡若狐狸,捷于鬼魅!
愧的是萧瑶已有所觉,自己仍毫无所闻。
就在顾朗轩羞愧吃惊之间,萧瑶又用“密语传音”向他嘱咐道:“顾兄,我去擒他,你且高歌一曲,为我略作掩护!”密语一了,顾朗轩高歌立起,他唱的是苏东坡的一阕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垂沙,萧萧暮雨子规啼!
难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他歌声才起之际,萧瑶便自蹑足潜踪地向林后走去。等到一阕“浣溪沙”唱完,萧瑶业已悄悄踅回,点头说道:“好一个‘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听了这两句词儿,便知白发坡翁依旧雄心千丈!”
顾朗轩起立转身,见萧瑶空手而回,不禁诧然问道:“萧姑娘……”萧瑶白他一眼,娇嗔说道:“我一口一声叫你顾兄,你却一口一声叫我萧姑娘,未免太不公平了吧?你再若叫我‘萧姑娘’时,我也又要叫你‘老骨头’了!”
这位“红衣昆仑”的一颦一笑,均风华绝世,着实迷人,顾朗轩只得改口说道:“瑶妹的擒敌之举怎会无功?莫非那厮业已溜掉了么?”
萧瑶笑道:“这厮的身手的确相当滑溜,等我追到林后,他早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娇笑说道:“不过这厮未必是我们的敌人,只是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而已。”
顾朗轩诧道:“瑶妹此话怎讲?”
萧瑶玉臂微扬,向顾朗轩招手笑道:“顾兄你来,我带你去看首诗儿!”
顾朗轩边自随行,边自奇道:“看首诗儿?……”说至此处,恍然有悟道:
“莫非就是那隐身林后之人所留?”萧瑶点头答道:“正是,顾兄约莫再行五丈左右,便看见了!”顾朗轩走到萧瑶所说之处,果见一株巨树之上,被人削去树皮,烧枝作笔,留了一首诗儿,写的是:“南宫一脉险如何?千鬼壑中魑魅多,劝君欲救须从速,再若迟延化鬼魔!”
顾朗轩看完树上留诗,不禁眉心愁结!
萧瑶问道:“顾兄,你信不信这留诗之语?”
顾朗轩苦笑道:“事关南宫贤弟的吉凶祸福,我们所采的态度,似乎应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萧瑶指着树上的“千鬼壑”,向顾朗轩问道:“这‘千鬼壑’就在析城山中,抑或是在别处?顾兄可知道么?”
顾朗轩摇头答道:“我不知道,只觉得这‘千鬼壑’的名称颇为恐怖,其中可能确实充满凶险!”
萧瑶秀眉双挑,妙目中神光如电,朗声说道:“‘凶险’二字对我们并不可怕,只苦于不知这‘千鬼壑’究在何处?”顾朗轩长叹一声道:“是啊,这留字人既对我们透露消息,又何必故弄玄虚,他说得明白一点多好?”
萧瑶扬眉叫道:“顾兄,徒忧无益,我们且设法解忧,使胸怀开朗一些,才不会灵明生蔽!”
顾朗轩道:“瑶妹说得虽对,但却何以解忧?”
萧瑶笑道:“顾兄忘了么,曹魏武的‘短歌行’中不是曾有‘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之语?”
顾朗轩苦笑道:“深山野谷,何来‘杜康’?”
萧瑶伸手向东一指,含笑说道:“我记得在那座山崖之后,曾见有一角酒旗迎风招展,我们且去饮上几杯,再定寻找‘千鬼壑’之计如何?”
顾朗轩当然点头答应道:“好,我们去饮上几杯,遣遣愁怀也好。”
两人走出松林,离开“迷魂坳”口,走向萧瑶所指的东面山崖。
萧瑶在途中向顾朗轩笑道:“顾兄,我有一桩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顾朗轩目注萧瑶,扬眉问道:“瑶妹有甚话儿尽管直说,我们虽算新交,已倾肝胆,哪里还用得着这‘请求’二字?”
萧瑶闻言,娇笑说道:“我曾听得江湖人言,顾兄不单文通武达,连貌相也英俊无匹,故想乘着你那南宫贤弟不在面前之际,瞻仰瞻仰‘紫竹书生’的俊逸风神!”
顾朗轩想不到她竟作如此请求,不禁为之一怔!
萧瑶双现梨涡,嫣然笑道:“顾兄答应了吧,否则我与你相交一场,却尚未见过‘紫竹书生’的庐山面目,岂不是天大笑话?”顾朗轩闻言,遂站定脚步,取块药巾,拭去脸上的易容药物。
原来他因需与南宫敬长日共处,施展了精妙的易容手段,并未戴用人皮面具。
等到易容药物去净,萧瑶只觉眼前一亮,不禁“啧啧”赞道:“人言不虚,顾兄与南宫敬委实是两位绝世美男子,难怪你们会意气相投,结为‘生死盟’了!”
顾朗轩被她夸得俊脸通红,忙又施展易容手段。
萧瑶笑道:“其实‘五毒香妃’木小萍纠结凶邪,企图重振昔日‘震天神君’的事业,称霸武林,业已渐渐昭然,顾兄便恢复本来面目,与群凶直接作战,也无不可……”顾朗轩接口叹道:“恢复本来面目,着实可减少许多麻烦,但为了暂不使南宫贤弟知晓丧父之讯,遭受沉痛打击起见,还是对我自己委屈些吧!”
萧瑶满面钦佩神色,点头赞道:“顾兄这等为友热诚,真所谓‘前无古人’,令小妹太以敬佩!”
顾朗轩笑道:“瑶妹不要光是说我,像你这种路见不平,便仗义拔刀的红粉娇娃,世上又有几个?”
易容既毕,继续前行。
转过那座山林,果然在风景绝佳、削壁飞流之下,见有一间茅屋酒店。
虽系结茅为屋,倒收拾得颇为洁净,地方也不十分狭隘,厅堂中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