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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雕像脖子里挂了一条围巾,是影子的。
他仿佛能看到影子抱着这座雕像时的样子!
他只愣了一瞬,就疯了一般地寻找影子。
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没有!
如鹅毛般纷飞的大雪,掩盖了一切痕迹。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个冰雪的世界。
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找不到!
他的影子,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盯着白雪的时间太长,直到雪停,他整个人已经冻僵,浑身上下都覆盖了厚厚的雪。
而他的眼睛,也因为白雪反射的光线刺激,而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知道,这是雪盲症。
不会彻底瞎了,医治及时很快就会好。
可是他却不想治,宁愿就这么样,什么都看不见,还能假装,这个世界里还有她的存在……
只是,他的恢复力怎么就那么顽强。
他哄闹的人群带去了医院,师父师娘也都来看他了。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愿意想。
眼睛渐渐地好了,他却一点都不开心。
没有她,一切都没有意义……
“江维墨!”
汤淼的声音有些着急。
江维墨有些迷茫地转过头来,看向汤淼。
他的眼睛失焦了一瞬,才渐渐变得清明,“怎么了?”
汤淼有些气急败坏,“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几遍了。”
“哦,想些事。”依旧是淡淡的温和的口气,并未因为汤淼的态度语气而有任何的变化。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画微容已经收回了给他把脉的手。
他什么都没问,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
他知道,不必问。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把脉,没人比他更厉害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病,没有任何病,甚至比一般人的身体都要强悍得多。
他几乎没有生过病,就算是上山采药的时候,受了伤,也会很快愈合,不用药也能快速愈合。
他没病,只是没有生的欲望而已。
所以,不必问对方,把脉的情况如何。
倒是汤淼,急得不得了,“容容,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画微容看了江维墨一眼,他仍在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好像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点儿都不关心。
画微容看了汤淼一眼,才又看向江维墨,“你的身体没病。而且……比我想象的更强悍。”
此言一出,汤淼满脸惊讶,“这怎么可能?”
而江维墨则是缓缓地点头,示意他赞同画微容的说法。
画微容轻轻一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江维墨一愣,身体也随之一僵,但是很快,他就又放松了下来,缓缓地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能盯着我看一分钟吗?”
江维墨摇头,“不用麻烦了,我没病。”
“没病没病!你就知道说没病。没病的话,怎么会瘦成这样!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都不比我重,还说没病!没病你头发怎么全都白了,没病你为什么动不动就晕倒!”汤淼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指责愤怒,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字都说不清楚了。
江维墨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汤淼的头,“淼淼别哭,我真的没病。我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是,你是大夫!可有你这样的大夫吗?还有,我知道一句话叫做医者不自医,所以我不用你自己医自己,对你自己的身体时,你的医术再高也不管用,我找别人给你医,你只要好好听我的就行了!”
江维墨微微摇头,却不再多说什么。
汤淼赶紧看向画微容,两眼之中全都是希冀之色,“容容,到底怎么样?他没病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瘦弱,他的头发为什么白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还不到三十岁……”
画微容不知道江维墨经历过什么,但就凭他是自己求死,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这一点,就足以让画微容不管他了。
她又不是慈善家,别人都不想活,她还硬要拉着人家活,这种事儿她可做不来。
但是,因为有汤淼在,她又拒绝不了。
叹了口气,她无奈,早就猴子当时为了汤淼吧,看这妮子伤心成这样,她实在是没办法坐视不理。
况且,这个江维墨的身体,还真是有些奇怪之处,也算是值得她探究一番了。
“你的生机枯竭了,要不了多久,等你的身体消耗完所有的生机,那就是你的死期。”画微容淡淡地说道。
江维墨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却一个字都没说。
画微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管你的闲事?你自己一心求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工夫没精力理会你。但是我不想让汤淼伤心,所以,你想死,也死不了!”
江维墨一愣,却一个字都没辩驳。
画微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我管不了你的,对吗?你以为只要你自己想死,在你生机断绝之日,就会死去,谁都留不住你。可惜,你错了!我能。我有的是办法留住你,让你求死不得!”
江维墨缓缓摇头,“不用费那个力气了,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江维墨,我很想知道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脸?是因为我的脸让你想起了什么人吗?那个人,就是你一心求死的原因?”
画微容的话,让江维墨浑身一僵。
画微容和汤淼都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江维墨的任何答案。
“你的身体,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强悍,也是因为她,是吗?”画微容又问道。
这次,可是轮到江维墨惊讶了,“你……”
“我?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对吧。哼,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留给我的东西,是一瓶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水。但是在想念她的时候,我忍不住,喝掉了那水。我希望那水是毒药,能让我肠穿肚烂立刻死去。可惜,不是。那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喝了那水之后……我就失去了生病的能力!恢复力也变得无比强悍。你看。”
说着,江维墨直接从地上捡了一块瓦砾,在桌上摔烂,用瓦砾那尖锐的一端,对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划了下去。
瞬间,鲜红的血就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你干什么?”汤淼瞬间大惊失色,赶紧要去给他按住伤口。
“汤淼住手。”
“淼淼我没事。”
几乎是同时,画微容嗯好江维墨都开口了。
汤淼被直接气哭了,“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们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划伤自己,比划伤我都难受!”
说着,汤淼就哭着从后院跑了出去。
此时,后院里就只剩下了画微容和江维墨两人。
两人就静静地看着江维墨胳膊上的那道伤口!
最初的时候,鲜血从里面涌出。
但是紧接着,很快,伤口处的鲜血就结痂了。
再然后……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维墨胳膊上的伤口,上面的血痂竟然开始缓缓脱落。
等到血痂完全脱落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一道刚刚长出来的嫩肉的疤痕……
如此之快!
画微容不禁眯起眼睛,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江维墨低低地说道,“之前并不是这种情况,就是因为喝了她留给我的那一瓶水之后,才会这样。所以,我肯定是因为她留给我的那一瓶奇怪的水。只是……我当时心情太低落了,将那些水喝得一滴不剩,瓶子,则被我丢到了院子里的荷塘之中。”
画微容皱了皱眉,“瓶子丢到了荷塘之中?那荷塘中有没有什么变化?”
江维墨想了想,“当时是初春,严冬才刚刚过去,甚至连垂柳都还没有发芽。但是……但是那荷塘,却在一夜之间,碧叶层层叠叠,荷花开了满池!”
“灵液!”
画微容吐出了两个字。
“灵液?什么是灵液?”江维墨问道。
画微容却没着急回答他。
她也没想到,竟然是灵液,在这个世界,竟然能看到灵液这种东西。
灵液,跟灵泉不同。
灵泉之中,灵力虽然充足,但却比不上灵液。
就好像,灵液是浓缩的果珍,而灵泉则是兑水冲开之后的果汁!
“你知道她给你的这种水,是从哪里来的吗?”画微容问道。
江维墨却摇摇头,“不知。”
画微容叹气,果然,事情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种水到底是什么?”江维墨追问。
画微容看了江维墨一眼,“你心心念念所想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修者。你听说过修者吗?”
江维墨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听说过一点,但是……真的有修者吗?”
画微容一笑,“有。”
江维墨的脸色古怪起来,“可是影子她,她怎么可能会是修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可能……”
“或许她有其他的际遇也说不定。她为什么离你而去?大概就是要去走长生路吧。”画微容淡淡地说道。
江维墨却是苦笑起来,“不,不是她丢下我的,是我……是我丢下她的。”
这下子,轮到画微容惊讶了,“你丢下她?那你现在这是……后悔了?”
“悔之晚矣。在当初丢下她离开之后,我很快就后悔了,可是我再追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天地间再也没有她的踪影。”
“……”画微容很无语,“那你现在生无可恋,也是因为她?”
“我只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是我把它想象的太美好了,可惜,这里充斥着丑陋,充斥着罪恶。而我,曾经竟然因为影子用自己的方法惩处罪恶,而怪罪于她!”江维墨苦笑连连。
画微容点点头,“你失望了?”
“是呀,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对我自己,也失望了!”
画微容抿嘴,“你没想过找到她吗?”
“找不到了,怎么可能再找到。”
“如果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