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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头说话的声音顿住了,纷纷抬头朝门口瞧去,只见宫女青儿的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却提了裙子,抬脚迈了进来。
在青儿的身后,跟着一名身量极是窈窕动人的年轻女子,因着光线并不好,故而瞧不清她身上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只瞧着她五官柔媚,肤色极白,竟似那夏日茵茵荷叶中捧出的一朵出水芙蓉,清丽又娇媚。
眼下众位绣娘们正在用晚饭,然而瞧见宇文婉儿身边的宫女青儿来了,便纷纷站了起来,笑着道:“小青姑娘,可曾吃了?我们这刚动筷子,要不要坐下来凑着热乎吃两口?”
她们乃是英华宫中由宇文婉儿养起来的绣娘们,至于青儿这样贴身伺候宇文婉儿的宫女,却是拉不下架子与她们一道吃,便道:“不必。我来此,乃是奉了公主之命,将秦氏领来。这一晚,就叫秦氏跟闫绣娘睡吧。”
七八位绣娘里头,便有一人点了点头:“好。”
秦羽瑶抬眼瞧过去,只见这位即将与自己睡一个屋子的绣娘,生得倒没什么出奇的,说话也是寻常模样,并不出挑,便微微一笑,说道:“就劳烦闫绣娘多多关照了。”
“咱们都是给公主做事的,互相关照罢了。”闫绣娘道。
听了这一番话,秦羽瑶倒不由得对这闫绣娘有些刮目相看,难怪青儿叫她与闫绣娘一个屋子,只瞧着闫绣娘这份安分守己,想来必然不是个笨拙的。
“既如此,秦绣娘就好生在这里住下,其余安排便听公主吩咐了。”青儿又说了一句,便挑了宫灯,提起裙角转身迈出门槛走了。
目送青儿离开后,秦羽瑶转身过来,却只见七八位绣娘已然都坐下了,手里抱着碗筷,径自吃了起来。只除了那位闫绣娘,她手里端着碗筷,朝秦羽瑶望过来,说道:“秦绣娘先坐下来吃东西吧,过了这会子就凉了,也吃不好了。”
说着,打量了秦羽瑶背后的包裹两眼,添了一句:“左不过你就这么点子行李,半点不碍事,便抱在腿上吃吧。”
秦羽瑶便点了点头:“好。”
谁知走近了桌边,却发现不大的小木桌边挤着七八个人,哪里又有她的空?只听那声音像极了孙绣娘的妇人道:“闫姐姐,你下筷子别这么快罢,总该给我们留些肉腥的。”
原来那闫绣娘与秦羽瑶说话间,已然下手飞快地夹了许多菜到碗里,然后站起身道:“秦绣娘,你便坐这里吧,我到那边吃去。”说着,端着碗筷,往床边坐去了。
秦羽瑶只是点了点头:“多谢。”等她坐下来,只见满桌子的饭菜,绝不是之前对宫女青儿说的那般,刚开始动筷子。这分明已经动了一半,几乎不剩什么好东西了。
却不曾想,这番被宇文婉儿好容易请进了宫里,却是跟丫鬟似的待遇。秦羽瑶目光微微转动,在几位绣娘的脸上扫了个遍儿,她已经数清楚了,算上闫绣娘在内,这屋子里原本有八位绣娘。而她,是第九位。
方才有位胡绣娘透露,宇文婉儿似要从中撵出一个去,可是秦羽瑶瞧着,这里头大半绣娘都是安分模样,丝毫不显心思的,也只有两位绣娘吃饭时偶尔朝秦羽瑶瞧过来,那眼睛里闪烁着的并不是什么热情与善意。
“秦绣娘,怎么不吃呀?可是嫌我们动过了,你心里嫌弃?”说话之人,正是孙绣娘。
话音刚落,大半绣娘都抬起头来看向秦羽瑶。若说心甘情愿一大桌子人吃饭,抢来抢去,满桌子只怕挑不出一个来。可是她们都这样过来了,难道这位新来的绣娘竟想开辟先河不成?
面对一道道或看好戏或怜悯或故作平静的眼神,秦羽瑶淡淡一笑:“非是我不想吃,我下午与公主聊了许多话,早已又渴又饿。可是这桌上,委实没有多余的碗筷。却不知道新的碗筷从哪里领?”
话音落下,同桌的绣娘们都有些愣住了:“你同公主聊了许多话?”
秦羽瑶点头笑道:“可不是呢?公主当真生得艳丽无双,我仅仅是瞧着,便心中仰慕,忍不住同公主多说了会子话。”
鬼才信!此刻,众位绣娘的心中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宇文婉儿是什么人?赠她一句鬼见愁的名声,绝不冤枉了她!虽然宇文婉儿待下面的人着实大方,可是为人当真不是好相与的,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谁没被她抽过?
可以说,整个宫中胆敢与宇文婉儿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可是秦羽瑶方才说什么?竟然被宇文婉儿的容貌所折服,聊了许多话?骗鬼呢?因而有位绣娘便咯咯笑了起来:“这位新来的秦绣娘,说话当真有趣儿。”
“是啊,有趣儿得很呢。”有人掩嘴笑着接话道。
“但愿这样长长久久地被公主喜欢才好呢。”又有人笑着说道。
此时,人人都以为秦羽瑶说的这番话,是为了卖弄她受公主喜欢。可是她也不想想,凭公主这样的脾气,她们难道就信了她不成?一个两个,都以为秦羽瑶在吹牛,纷纷撇过头不看她了,却是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秦羽瑶淡淡笑着,也不说什么。这时,面前忽然落下一副碗筷,抬头一瞧,却是闫绣娘:“快些吃吧。吃完了,我与你去安置。”
“多谢。”秦羽瑶遂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虽然吃这么多人的剩饭剩菜,心中难免膈应,然而不吃却是会饿坏人的。
何况秦羽瑶前世做暗人的时候,什么苦头没吃过?如今不过是向上攀爬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石子罢了,便是踩过去又如何?
“闫姐姐就是心善。”有人道。
另有人接话道:“是啊,所以总是被一些装模作样的人哄了去。”
却是仍旧觉着秦羽瑶方才说了大话,吹破牛皮,心里很是不喜欢。
秦羽瑶又何尝在意她们喜不喜欢?只趁着她们分神聊闲的工夫,动作飞快,竟把盘子里仅剩的几块肉给挑走了。众绣娘们见了,纷纷心中憋了一口气,不由得又讽刺起来:“秦绣娘想必家中是个困苦的,好在终于被公主赏识了,总算吃得起肉了。”
秦羽瑶是谁,脸皮不是盖的,竟不先答她们的话,先将挑进碗里的几块肉全都吃进口中——总归抢也抢了,若是来不及吃,反被她们抢了回去,岂不憋屈?瞧她们的模样,却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众绣娘们只见如此,又是气了个仰倒,纷纷闭口不言了。唯独闫绣娘,捧着碗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吃着,目光里闪过一丝异样。
在秦羽瑶的好脾气下,一顿饭终是清净地吃完了。饭后,闫绣娘道:“这些碗筷自有人来收拾,你且不必管,跟我来吧。”
秦羽瑶便站起身来,朝众绣娘们笑了一下,跟在闫绣娘的身后走了出去。余下的绣娘们便纳闷了,这新来的秦绣娘,莫非是个脑子不好的?她们都这样讽刺她了,难道她居然没听出来?一时间又没了兴致,散了自顾自回了。
这座院子里原有八位绣娘,共三间屋子,其中两间屋子里分别住着三人,另外一间住着两人。闫绣娘说,这是宇文婉儿定的,谁的绣活好、出工快,便可以住到这间两人间里。每个月一次考评,优者上,次者下。
秦羽瑶听了,不由得有些感慨,宇文轩真没说错,这位宇文婉儿当真是个有心计、有手腕的。
“这间是我与胡绣娘住的,既然你来了,便睡那里吧。”闫绣娘指了一张空床铺,对秦羽瑶道。
秦羽瑶便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最靠里头还摆着一张空床铺,上面堆放着些杂物,闫绣娘走过去搬出来,辨清了分放在自己与胡绣娘的床铺上。
“多谢。”秦羽瑶客气一句,便把唯一的小包裹甩手丢在了床上。
闫绣娘的眼里便有了些笑意:“你这人也是奇怪,怎么就带了这样一只小包裹?日常用的都不带,怎么住下去?”
秦羽瑶便道:“我住不久的,待几天便回去了。”
听罢,闫绣娘顿了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情:“你还想回去?”
秦羽瑶因是背着她,在整理床铺,故而只是点头道:“是啊,我家里小儿子等着我回家陪他玩呢。”
“回去……回去……”闫绣娘低低地道。
秦羽瑶因着捯饬被子,并没有听见,便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闫绣娘摇了摇头,正经了神色,道:“你第一天来此,想来没有活计安排给你,便休息罢。我还有些东西没做完,我去忙了。”
“好。”秦羽瑶等闫绣娘走之后,才渐渐眯起了眼睛。
方才转过身时,她分明瞧见闫绣娘的眼中闪过讥讽、自嘲、恨意等,秦羽瑶直觉其中有古怪。
隔壁的屋子里,偶尔传来妇人的笑声,掺杂在连虫鸣声儿都没有的静寂得仿佛深深坟墓一般的皇宫里,透着一丝丝诡异。秦羽瑶打心底不喜欢这个地方,此刻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望着屋顶,不由得想起宝儿来。
这个时候,宝儿却在做什么呢?没有她陪在旁边,宝儿可睡得着?脑中闪过临行前看见的大眼睛里噙着眼泪的模样,心里揪了起来,恨不得立时便回去将宝儿揽在怀里狠狠亲一口。
秦羽瑶如此思念宝儿,母子同心,宝儿也在想念秦羽瑶。只不过,与秦羽瑶想的有些不一样。
此刻,宝儿脱了鞋子坐在床上,躺在宇文轩的怀里,嘟着嘴手里拉扯着一只提线木偶,也不说话。今日秦羽瑶出去了。以往秦羽瑶虽然常常出门,然而都是当天就回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
宝儿心里知道秦羽瑶肯定会回来的,可是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是三天回来,还是五天回来,或者是更久,宝儿却不知道了。故而,心里头很有些不高兴。
本来今日是秀茹陪着宝儿睡的,三秀约好了轮流陪着宝儿睡。谁知天一擦黑,宇文轩便来了,叫秀茹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抱起宝儿来到床上,同他玩起来。
宝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宇文轩了,搁在平日里,被宇文轩揽着坐在床上,不知道有多开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