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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婉儿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你妹子生得五大三粗吗?是不是比你高,比你壮?”心中已然浮现出,一个生得粗壮威猛,面黑带痣,极丑陋的女子模样,不由得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才不是!”那人极为骄傲地道,“我妹子生得极漂亮,我再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且她的身量竟比你还要纤细一些,说起来我十分想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样力气?”
口口声声,十分骄傲的语气。
宇文婉儿听到这里,不由得撇嘴,冷笑一声:“吹牛皮不带打腹稿的。”却是已经把此人想成搭讪的登徒子,心中委实不耐,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你莫不信,我说得句句是真,乃是我亲眼所见。”男子说着,目光往下移动,落在宇文婉儿的裙子上,只见一圈圈续祍,层层叠叠,端的是淑雅大方,又抬起头极骄傲地道:“说起来,你身上穿的裙子,便是我妹子家做的。你大概只听闻我妹子家的布坊的做衣裳的名声,却没听过我妹子别的名声。”
宇文婉儿听到这里,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下顿时存了一丝犹疑,口中却冷笑道:“你知道我的裙子是从哪里做的?”
男子便道:“还能是哪里?这样新鲜款式,也只有我妹子家的秦记布坊才有得卖。”
“你和秦记布坊的东家是什么关系?”宇文婉儿微微一愣,不由得皱了皱眉,此人莫非竟是阿瑶的朋友?毕竟,可从没听秦羽瑶说起过,她还有个兄长?
只听那男子挺直胸脯道:“是极好的朋友。”顿了顿,又将胸脯挺直一分:“以后我要娶她的!”
宇文婉儿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口没遮拦,阿瑶——”说到这里,猛地闭口。该死,她怎么能轻易暴露自己与阿瑶是认得的?这男子多半是胡言乱语的骗子,却不能上他的当。
便改口道:“啊哟,听说秦记布坊的东家,是有丈夫儿子的,你怎么能娶她?”却是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胆敢编排阿瑶,看她不收拾他!
那男子,恰是被任夫人以种种法子逼婚,心中苦闷不已的任飞烨。今日桂花节,他刚吃过晚饭便被任夫人撵了出门,非要他出来碰桃花。并说,已经找高人卜了卦,如果他今日碰到有缘的姑娘,则多半就是他的真命天女。
任飞烨听罢,直是嗤之以鼻,他的心中只装了他的秦妹子,任别人再貌美温柔,他也是看不进眼里的。然而他生得俊逸高大,哪怕对旁人无意,可是却阻止不了别人对他的觊觎。
尤其,他在青阳镇上很有些名声,许多闺中少女都把他当做良人。故而,刚一出门,便被人抛了许多爱慕的眼神,更有人试图投怀送抱。
任飞烨如今很不喜欢这样,便连一点得意炫耀的心思都没有了,便跑到小摊贩前买了一只女子才戴的白色幼虎的可爱面具,扣在了脸上。果然,如此一来搭理他的人便不多了。
任飞烨有家却回不得,又不想找那些喜热闹的家伙们,便独自一人寻了冷清的街道,晃悠着打磨时间。谁知,竟然偶然遇见宇文婉儿。
只见她被人群甩出来,而他恰好就在旁边,便伸手扶了她一下。后来则是觉得她凶恶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有些面善,便忍不住跟她说起话来。
此刻只听宇文婉儿质疑,任飞烨便答道:“她丈夫已然死了,如今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我怎么不能娶她?”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有些犹疑的声音问道:“她说,她丈夫死了?”
任飞烨点头道:“不错,只留她和儿子两个人,若非我妹子聪慧能干,如今还住在秀水村的破旧老屋里呢。”
此人,莫非当真是认得阿瑶的?宇文婉儿的眼珠儿转了转,原本打算往回走,此刻却不禁住了脚步,心念转了一圈,却抬脚往路边走去,口中问道:“秦记布坊的东家,还有着这段经历?”
任飞烨只见这个同样戴着老虎面具的女子,竟然有心情听他闲话,便兴致满满地道:“可不是?我妹子一路走来,十分不易!”
从初时与秦羽瑶相识,到见到她家里的四壁皆空,到后来一步步看着秦羽瑶的菜品大卖、布坊开张,加入了他自己的一番渲染,格外骄傲地说了出来。末了,说道:“我妹子是真心不容易的,她这份经历堪称传奇!”
宇文婉儿听罢,只觉与秦羽瑶曾经对她讲过的并无出入,心中愈发欢喜了。阿瑶对她,果真是诚实的。因而对任飞烨也和颜悦色起来,只道:“却是难得的奇女子。”只见任飞烨点头,却话锋一转,又戏谑地道:“可是,如果她丈夫没死,你娶不了她,却又如何呢?”
“死了就是死了,难道还能活回来?”任飞烨的眉头微皱,下意识地便道。
“她那时说死了,多半是赌气的话。”宇文婉儿心中猜测着,秦羽瑶对任飞烨说出丈夫已经死了,多半是还不知道宇文轩就是宝儿父亲时。
心下愈发觉着有趣了,便逗起任飞烨来:“说起来,我也见过她的儿子,很是俊雅灵秀的模样。不用猜便知,他父亲定然是极优秀的人物,怎么会轻易死了呢?”
那人,就在不久前还抱着阿瑶,很是亲密呢。想到这里,宇文婉儿忍不住又撅了撅嘴。好在有面具挡着,并没叫任飞烨看见。
或许是下意识地想叫别人同她一起难过,此刻不无恶意地往任飞烨的心上插起刀子:“我瞧着你是没戏了。”
任飞烨听罢,果真怔住了。他并不知道宝儿已经找到父亲的事,在他心中,秦羽瑶仍旧是带着宝儿一人过活,且又要忙闲云楼的事,又要张罗秦记布坊,很是辛苦劳累。
他近来格外认真地在任掌柜的手下做事,一来是因为秦羽瑶说过,如果想要做朋友,就变得厉害起来,大家商场见;二来是因为,他觉着自己再厉害些,便更加配得上秦羽瑶一些,改日求婚时也说得出口。
可是,他却从没想过,秦羽瑶的男人居然没死?不由得一时怔怔,说不出话来。
即便隔着面具,宇文婉儿也能够猜得出来他呆愣愣的模样,心中有些快意,便又道:“或许你不信。那便换一种可能,倘若她喜欢上了更好的男子,比你优秀十倍、百倍,你又如何?”
任飞烨只觉得女子清媚的声音,仿佛巨雷炸在心头,不由得失去思考的能力。一时间,心中又是苦涩,又是茫然,却是连半丝不甘都没有。
妹子那样传奇的女子,是该更好的男子配的。似他这般,早晚是配不上他的。
隐隐之中,任飞烨已经有种预感,秦羽瑶早晚会走到他无法攀及的高度,令他只能仰望。他是走不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战斗的。
那一晚,冷然骄傲的纤细背影,毫不犹豫地决然转身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那时,他只想着这辈子非她不娶了。直到此时,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肯娶,她却不见得嫁。
渐渐的,化作苦笑一声:“她若喜欢,我只能在暗中默默祝福了。”说罢,一时怅惘无两,再也不看宇文婉儿,大步朝前走去。
宇文婉儿却不乐意了,追在后头喊道:“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从不曾放弃,只要她需要,我永远会第一时间出现。”任飞烨的声音不似方才清朗,仿佛蒙了一层灰,有些苍凉,隐隐只见冷烬。
然而,只有懂的人才听得出,那看似心灰意冷,其实不然,似那蛰伏在灰烬下面的火苗,只要大风吹来,扫除上面的灰烬,那微弱的火苗瞬间便会燃成烈焰。
宇文婉儿没有听懂,她此刻心中有些不痛快,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便追着任飞烨,声声如刀,句句往他的心头插去:“你这样守护着她,她知道吗?”
“她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任飞烨大步往前走着,他想去问一问秦羽瑶,她当真有了心仪之人吗?他当真再也没有机会了吗?心中虽然说着放弃,然而他需要她亲口告诉他,他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宇文婉儿本身的身量便不高,虽然穿着秦羽瑶特制的高跟鞋,然而比寻常女子仍然矮一些。而任飞烨又生得十分高大,故而大步一迈,几乎让宇文婉儿小跑着才能跟上。
只听身后传来一句句质问,任飞烨不由无奈,停下脚步回头道:“姑娘,你如此跟着我,竟不累么?我又不喜欢你,你再跟着我,也是没有用的。”
宇文婉儿闻言,直是愕然不已,这人怎么如此能想?随即嗤笑道:“谁看上你了?我连你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难道看上你脸上的面具么?”
任飞烨理直气壮地道:“本少爷生得伟岸高大,声音如此好听,任谁见了都知道必是美男子。你喜欢我就直说好了,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你,你别憋坏了。”
宇文婉儿不由又是愕然,只觉得此人脸皮厚得可以,便连连讥笑道:“难怪阿瑶不喜欢你了,你如此自作多情,哪里比得上——”
“阿瑶?莫非你也认得我妹子?”任飞烨不由诧异,毕竟世人皆知秦记布坊的东家姓秦,却鲜有人知道秦羽瑶的名字。只听这少女先是口口声声秦羽瑶的男人没死,又称呼秦羽瑶为“阿瑶”,任飞烨直是诧异不已:“你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妹子竟然有这么熟稔的朋友?”
宇文婉儿这回却没有生气,秦羽瑶没有把她介绍给别人的事。毕竟她身为公主,倘若秦羽瑶逢人就说,才是真的轻贱她。又从三秀的反应中得知,秦羽瑶竟连她们也没有怎样说,便知道秦羽瑶是个低调的人,真正是表里如一,从不狐假虎威。
面对任飞烨的好奇,宇文婉儿反而不想说了,只是道:“我跟阿瑶,比你跟她熟稔多了。”说着,傲然抬头便走了。
这回换任飞烨追她了,口中连连问道:“你是谁?跟我妹子什么关系?你方才说,她男人并没有死?是真的么?那人是谁?如今在哪里?”
“哼,那人现在就跟阿瑶在一起呢。”宇文婉儿毫不客气地道,一想到任飞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