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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瑶便答道:“不要钱。这三套样式,都是秦记布坊赠送给你的。”
白掌柜得到答案,却没有消去心头的疑惑,只觉得秦羽瑶行事,实在匪夷所思。正疑惑间,便只听秦羽瑶又道:“你且看,我们店里一共有多少款式?”
随着秦羽瑶的指向之处,白掌柜看向秦记布坊的四周,只见三尊木雕模特上,分别穿着三套各异的曲裾。而秦记布坊的墙上,又总共挂了六套,另有一座特制的衣架子,上面挂着约莫八九套的样子。
望着这一切,白掌柜若有所思,仿佛有些明白了。
这时,又听秦羽瑶解释道:“我方才给你的三套图纸,乃是样式最普通的三套曲裾。图纸白白给你,你根据图纸做出来的衣裳,所卖得的银钱也都归你所有。只不过,倘若你再想要其他的样式,便是另外的讲究了。”
白掌柜只听这一番解释,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这样才正常。便仔细收好手里的图纸,收进了怀中,又问道:“敢问秦夫人,其他的图纸,又是什么讲究?”
秦羽瑶便道:“图纸依旧是不要钱的。只不过,拿走图纸后,任何人如果做出来衣裳要卖,价格不能比秦记布坊的低。且,卖得的银钱,要抽出两分利给秦记布坊。”
这便是秦羽瑶一早想好的套路,也是应对绿荫阁这等下作行为的第一步。
最基本的款式,白送出去,谁想要、谁想卖都可以。而其他的款式,想要卖便只能从秦记布坊来申请版权。征得秦记布坊的同意后,再拿出去卖,价格最好定得跟秦记布坊一致,比如四十九两银子一套。
而如果他们想要卖得高,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能够卖得出去。至于为了走销量,低价卖出去,秦记布坊则不管,仍旧按照四十九两银子的售价,进行二分利的抽成。
堵不如疏,秦记布坊往后推出的漂亮、新潮的衣裳还有很多,每个月最少会推出来两款,仅仅靠秦记布坊与闲云坊,难道能够垄断不成?
利字当头,是阻不住众多商人的。譬如绿荫阁,便绝不是因为秦羽瑶曾经得罪过木如眉,才会跟秦记布坊作对。他们所图,也无非一个利字。故而,秦羽瑶索性把版权放开。
你们不是想分一杯羹吗?那我便放出来,给你们!而且,是免费的!
什么?只有三套?那你们还想要几套?
免费的午餐,不是天天有的,想要获得利益,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秦羽瑶拟定的这套准则,对大多数布坊而言,都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馅饼——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做,不需要费脑筋思考,不需要雇人专门设计,也不需要去推广。只要盯着秦记布坊,看他们的哪些好卖,只管要来图纸,做出来卖就是了!
至于两分利,难道很吃亏吗?这个道理,白掌柜懂得,他是白白占了便宜了。便向秦羽瑶深深一拱手,道:“多谢秦夫人大义!”
秦羽瑶便笑道:“客气了。有好处大家一起赚,如此才能长久。”
“秦夫人,我可以带几张其他图纸回去吗?倘若白氏布坊要卖,便规规矩矩地按照秦记布坊的价格来。”白掌柜说道。
秦羽瑶想了想,道:“不是我拒绝。而是,目前没有那么多图纸。你如果想要,不妨等上三日,再来取吧。”
“那好,三日后,我再来取。”白掌柜便又敬慕地拱手一礼,才转身离去了。
随着他的离去,门外头守着的小伙计,也都揣着满心激动与愕然,回了自家掌柜的跟前,汇报去了。
秦羽瑶便又提笔,继续画了起来。自然,画的都是最基础的三套曲裾样式。也是,第一开始,秦记布坊推出的三套经典款。
基本款,又被秦羽瑶定位为经典款,百穿不厌。稍微改动一下,便符合季节与流行,永不过时。旁边,陆掌柜、三秀、禄儿等人全都紧紧闭着嘴巴,一个也不敢胡乱开口,生怕影响了秦羽瑶的注意力。
其中,以陆掌柜与秀禾的眼神最淡,以秀茹和禄儿的眼神最浓烈。然而真正懂得秦羽瑶的计谋的人,却正是陆掌柜和秀禾。他们的神情虽淡,却是因为全都藏之于心底。
陆掌柜此刻暗暗感叹,无怪乎是跟柳闲云同起同坐谈事的人,这份主意与能耐,简直令人惊叹。而秀禾,一面骄傲跟了一个好主子,一面又在心中提醒自己,日后多跟着秦羽瑶学习,务必当做秦羽瑶的得力助手。
至于秀茹等人,则是纯粹就是骄傲了,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见人就说,你知道么,我家夫人是秦记布坊的掌柜,是秦夫人!
白掌柜离去后,不多时,便又有人上门了。进门后,便对秦羽瑶拱手一礼,说道:“我是金凤阁的掌柜,听闻秦夫人曾说,要把曲裾的图纸赠送给大家?特此来问,是否属实?”
其实,此人原是见到白掌柜带着图纸回去的,才登门来此。只不过,面上却不能就这样说出来,故而有此一问。
秦羽瑶也不计较,只是点头道:“不错。”说着,停下笔,“你也是来取图纸的?”
金凤阁乃是青阳镇上一间有些年头的本地布坊,所来之人乃是第三代掌柜,年纪也有四十多岁,闻言点头道:“是。不知我可否取走?”
“可以。”秦羽瑶说着,从柜台后面取出三张图纸,上面墨迹依旧是新的,递给他道:“便是这些。”说着,又把对白掌柜说过的一套,也对金凤阁的掌柜重复了一遍。
金凤阁的掌柜听罢,思及小伙计与他禀报的话,只觉并无出入,便仔细收好图纸,抱拳对秦羽瑶一礼,道:“多谢秦夫人大义。”
白掌柜说秦羽瑶大义,不约而同,金凤阁的掌柜也谢秦羽瑶大义。自然是因为秦羽瑶行事并无私心,可以说是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换做他们,必定是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的。
秦羽瑶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金掌柜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同行,一起把这个生意做起来才是最好的。”
金掌柜心下赞同,便又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三日后,我来取其他的图纸。”说罢,拱手离去了。
秦羽瑶便回头对秀禾道:“秀禾,记下来。金凤阁的掌柜,取走三张图纸。”
秀禾点了点头,依言记了下来。便连取走的时辰都写上了,却是近来记账记出了心得,又快速又条理清晰。秦羽瑶看了两眼,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金掌柜走后,秦记布坊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无一不是来取图纸的。秦羽瑶一一讲过规矩,又将图纸给了他们。
布艺一条街上的其他商家,只见秦羽瑶果然说话算话,不少同行都取到了图纸,便纷纷来到秦记布坊取图纸。秦羽瑶却没有准备那么多,只好叫他们按照先来后到,排好队一一领取。
有的掌柜只见秦羽瑶好脾气,便厚着脸皮告了罪,等秀禾登记完之后,叫小伙计在这里排着队。秦羽瑶也都应了,这些细节小事,原不是什么值得得罪人的。
只不过,大部分排队的依旧是掌柜,最次也是管事的,只因为难得有这么多掌柜的一起聚首的机会,故而虽然排成了队,却也不是个个不说话。同样在一条街上做了多年的邻居,大家都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于是,门外排队的掌柜与小伙计们穿插着,互相交流着经验心得或纯粹聊天打屁,间或吹捧一下秦羽瑶与秦记布坊。渐渐的,竟然也排成了不短的队伍。
木掌柜带着一众家丁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时,远远便见秦记布坊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他没仔细看,只以为是来买衣裳的,冷哼一声走近了,拨开排队的众人,站定在秦记布坊的门口,抬手朝里一指:“给我砸!”
排着队的诸多掌柜们与小伙计们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是木掌柜,不由得暗叫不好!
木掌柜是谁?爱女如命!今早上木如眉被秦羽瑶当众扇肿了脸,木掌柜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这不便来找场子来了!
可惜他们还没把图纸拿到手,倘若秦记布坊与秦羽瑶被木掌柜打个好歹,却叫他们到何处领图纸去?假如秦记布坊或秦夫人恼了,该不会反悔吧?一时间,不由得心急如焚,看着木掌柜又气又怨。
然而,更多的却是惧怕。绿荫阁是什么样的存在?百年老店,传承悠久,在各地都有分号!且,隐隐听说,青阳镇上的木家,竟是绿荫阁的本家的远方支族!
这样的木家,岂是他们得罪得起的?故而,纷纷让开一条道,将秦记布坊的门前闪得大开,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触了木掌柜的眉头。
木掌柜自然察觉到此情形,冷哼一声,抬手叫跟在后头的十多众家丁冲进去:“给我砸!”
屋里头,秦羽瑶本来在垂头画着图样,待看清门外的一幕,不由得眼神微沉。偏头看向小黎,淡淡地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说罢,复又垂首,继续画起图样来。手腕都不带抖的,竟是稳若泰山一般。
旁边,秀兰与秀茹都急得不行,然而看了看身边稳如泰山,两耳不闻门外事的秦羽瑶,不禁闭起嘴巴,不让自己太大惊小怪。毕竟,夫人什么没有经历过?夫人都不急,她们急得什么?便按捺住,又抬头看向小黎。
便只见小黎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顿时间,呼啦涌入店里的一群提着木棍的彪壮家丁,全都被飓风吹到一般,倒飞了出去。这一幕,秀兰和秀茹倒不觉得意外。毕竟,小黎和秦羽瑶也时常交手,每每那手印子都按下半个手指头深。
要知道,那可是拿菜刀都只能砍个白印的砖墙!故而,小黎如此轻松就收拾了木掌柜带来的家丁,两人都不惊讶。唯独着急的是……哎?她们到底为什么着急来着?
忽然,秀兰与秀茹对视一眼,俱都惊愕了。且不说秦羽瑶自己便有许多本事,也不说秦羽瑶跟她们原来的东家柳闲云之间的合作与交情,便只说现下家里头坐着的那位爷,想要弄死木掌柜,还不跟玩似的?
再说了,即便那位爷不肯出面,不是还有公主么?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