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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花芊泽这般,清新不做作的讨好,却是不曾有印象。一路上了三楼,花芊泽引着皇帝进了香闺,把皇帝按在桌边坐下,然后玉手执壶柄,弯腰斟茶。
这花间楼里建造精心,常年如春,故而姑娘们穿着打扮都颇为轻盈。花芊泽弯腰斟茶时,身前正正对着皇帝,胸前那道深深的沟壑,便从若隐若现的抹胸里透出来。
“三爷,吃茶。”花芊泽一只手儿捏着茶杯,一只手儿弯过去揽住皇帝的脖颈,柔软的身躯就这样滑入皇帝的怀中。
皇帝垂眼瞧着她胸前的曲线,对上她有些得意的眼神,挑了挑眉:“芊芊不是还不到出阁的时候么?”
身为花间楼这一届的花魁,花芊泽还有三个月才到出阁的时候。依着花间楼的规矩,出阁半年前才可以稍稍露面,叫往来的客人们记住样貌。在这期间,只许言谈,不许吃酒笑闹,更别提亲近了。
皇帝这一声,也是质问花芊泽不守规矩。谁知,花芊泽轻轻挑了挑眉头,仿佛有些不屑:“三爷别逗芊芊了。什么卖身不卖艺的道理,不过是那人不值得卖身罢了。若是碰见三爷这样的……”
她说到这里,抿嘴儿住了,又将手中茶杯凑到皇帝嘴边,清媚一笑:“三爷吃茶。”
皇帝淡淡瞥了一眼那清澈透明的茶水,伸手推拒了。宫外的吃食,皇帝一向不沾。然而,却是伸出手臂,把花芊泽揽进怀里,彻彻底底叫她坐在腿上。直到那温软的身躯贴上了身前,才低头道:“芊芊之前不曾碰到值得卖身的人么?”
老子儿子都看上同一个女人,原是极尴尬的事。皇帝如此问,也是存着一番隐蔽的比试之心——他固然老了,可是他更加位高权重不是吗?怀中这小女子,到底瞧得上谁?
花芊泽倘若答“不曾瞧上值得她卖身”的人,那么是看不起太子,未来的皇帝?倘使答了“有瞧得上的人”,那么便是瞧不上当今的皇帝了?这一问,可谓意味深深。
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在当今最尊贵的男人的怀里,花芊泽半点不见惧怕,将皇帝不肯饮下的茶水倒进自己的口中,而后将那小巧莹润的茶杯一丢,便揽上了皇帝的脖子:“任我从前看上了谁,如今见了三爷,也都瞧不上了。”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去索吻。
皇帝倒没想到,花间楼的花魁竟然不是什么清高的模样儿,而是一个猴急猴急的色中饿女,一时间倒有些惊奇。
他隐约记得自己年轻时,遇见的妙龄女子大多是矜持的,哪怕心中再渴望,面上也做出烈女般的模样。心中诧异着,手下却只把花芊泽拒开:“三爷不过是一介老头子,芊芊怎么瞧得上三爷,莫不是糊涂了?”
花芊泽便咯咯直笑:“三爷又逗芊芊。三爷这样才识气度,天下女子见了,谁不想一口把三爷吃掉?便是不要恩资,也要与三爷欢好一晚,如此才算此生不虚。”
花芊泽不仅言语大胆,就连行为也是如此。只见她被皇帝箍在怀里,却仗着身段柔软,轻轻扭动着向上攀爬,撅起玫瑰般的小嘴儿意欲索吻。
皇帝也是男人,虽然身经百战,然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近年来却是不曾选秀,就连房事都少有了。谁知年纪大了,竟被一名如鲜花嫩柳般的小女子,猴急猴急地求欢。要说心里不得意,那是不可能的。
被讨得满心愉悦的皇帝,便将怀中的小女子当做了宠物一般,不时撩拨。却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从不让她得逞。
花间楼里,满室旖旎。花间楼外,宇文景盼得花儿都快凋谢了,只不见花间楼外的侍卫撤走。
还是顾青臣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拼了被斥责也不顾了,使劲拖走他:“殿下,您好歹避一避吧。若给皇上瞧见了,哪怕不找您的麻烦,万一找芊芊姑娘的麻烦呢?”
宇文景听到这一句,终于是蔫了。与顾青臣退避到对面的茶楼中,点了一壶茶,而后神思不属地盯着对面的花间楼,神情一时朦胧一时阴沉。
顾青臣在旁边看得清楚,眼神闪了闪,心中冒出一个大不敬地念头来。当今圣上的身子骨,眼瞧着还算康健,等到太子继位,也不知道是几年后了?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偏偏如今他的名声不好,又被蒋丞相、蒋玉阑乃至蒋明珠嫌弃,却叫顾青臣心中不快。倘若,他帮助太子早早继位……
“终于走了!”忽然,宇文景面上一喜,猛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撩着窗帘,一面低头往下看,只见守在花间楼周围的侍卫们渐渐收拢,而后一名身姿威严的老者从其中走出,迈入轿中,逐渐离去。
顾青臣才刚刚看清街道上的情景,身边的宇文景已经不在原地了。他转头一瞧,只见宇文景迫不及待地跑下楼,往对面的花间楼里冲去。
皇帝走后,原本奴儿要闭上大门,忽见宇文景冲了进来,不由愣了一下。待瞧清宇文景的面容之后,便稍稍闪开门缝,将他放了进去。奴儿心中暗自嘀咕,老子和儿子抢一个女人,皇室也不见得多高贵么?
宇文景是太子,又是芊芊姑娘指定的入幕之宾,故而顺利进去了。但是顾青臣,便被毫不犹豫地拦在外面。
“我是殿下的随从。”顾青臣不悦地道。
“芊芊姑娘不见外人!”奴儿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眼睁睁地看着门板在面前“砰”的一声关上,顾青臣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起子没眼色的小人,顾青臣心中暗骂。却也无法,只得又回到对面的茶楼中,等待宇文景出来。
却说此时,宇文景站在花芊泽的香闺外面,敲着门急急问道:“芊芊?芊芊,你还好吗?芊芊,你开门啊!”
里面传来冷冷的一声:“芊芊今日不便见客,殿下请回吧。”
宇文景愣了一下,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芊芊莫非被他父皇给……
“芊芊?芊芊,你开开门,我就瞧瞧你,瞧着你好好的,我就走。”宇文景放软声音,温声温气地说道。温柔小意的模样,任谁想得到竟是一朝太子?
里头只是不吭声,宇文景等了半晌,再也按捺不住,抬脚便把门踹开了。进去一瞧,只见花芊泽坐在床头,身上穿着一袭绣淡色迎春花梨花白长裙,乌鸦鸦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根青玉簪子,粉黛未施,垂首坐在床头。与方才面见皇帝时,竟是风格迥异的两种打扮。
仿佛未料到宇文景突然闯入,一时间吓得慌了,连忙侧过身去:“你别过来!”
泪盈于睫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宇文景的心。他心中疼惜的,如兰花一般高洁的芊芊,难道真的被父皇蛮力强了?
惊怒交加的宇文景,大步走到床头,用力掰过花芊泽的肩膀,张口便要质问:“你——”然而,此时瞧见花芊泽的半边脸孔,顿时愕然:“芊芊,你的脸?”
只见花芊泽的半边脸上,印着红彤彤的五根指印,显然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是谁打了你?”宇文景登时怒道。
这花间楼白日里从不接客,除了方才来的那位,还能有谁?
花芊泽咬唇不吭声,宇文景愣了一下,便知道了。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不禁攥紧了手心。又坐到花芊泽身边,伸手揽她:“芊芊,再忍一忍,很快你就不必再受苦了!”
花芊泽连忙避过,站起身退到一边,低头说道:“殿下,殿下的厚爱,芊芊承受不起。从今往后,还请殿下离芊芊远些罢。”
身姿楚楚,欲语还休,令宇文景一下子懂了:“是他,是他方才教训过你?”
他的父皇,难道竟然逼迫芊芊了?
皇帝近来常常使身边大太监叮嘱他,又暗暗似告诫,不可迷恋青楼女子。宇文景原本以为,皇帝是自己看上了芊芊,才如此教训他。谁知,竟然不是吗?
他一时心疼不已,起身走过来,又想伸手揽她:“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眼前的场景,由不得他不误会——方才定然是父皇教训芊芊,叫芊芊不要痴心妄想,而他的芊芊对他一片痴心,罔顾性命也不肯应下,便被父皇打了一巴掌!
因而,更加怜惜起来:“芊芊,你对本殿下的心,本殿下必不负你。”
花芊泽原本还不停抗拒:“芊芊不曾到出阁之时,还请殿下尊重。”然而被宇文景小意哄着,渐渐破涕为笑,似挣扎不过,矜持地偎入他的怀中。耳边听着宇文景不停说着甜蜜的话儿,嘴角弯弯。
然而,一双妙目中波光流转,笑容甚是耐人寻味。
皇帝回到宫中后,面容虽然威严依旧,然而唇角却是难以察觉地弯起,眼中竟然带着轻快的笑意。他身边的太监见了,心中如何作想尚不得知,只是面上笑道:“皇上,那芊芊姑娘,当真是少见的美人呢!”
皇帝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位太监却是服侍皇帝数十年的老人儿了,揣摩主子的心意自有一套,当下便试探着道:“不如,等到芊芊姑娘出阁之日,差人将芊芊姑娘接进宫来,陪伴皇上?”
皇帝的嘴角原本有些细微的弧度,闻言霎时间消失了,他有些冷寒的目光瞥向身边的太监,直看得对方心中打怵。
然而那太监毕竟上了年纪,颇会揣摩皇上心思,作势打了下嘴巴,然后道:“奴才这几年上了年岁,脑子也糊涂了,说话都不清楚。奴才的意思,皇上身边缺个捏脚捶肩的可心人儿,不如叫芊芊姑娘进宫服侍?”
他一边说着,一边觑着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脸色并未变化,便知自己有些摸到帝心,又笑着说道:“皇上不肯,莫非是舍不得奴才的手艺?哎哟,这可真是奴才的荣幸了!”
皇帝近年身体大不如前,每每久坐便觉肩周酸痛,时不时需要捏一捏揉一揉。往常时候,都是这位身边亲近的太监给他捏揉。然而,到底比不过花一般娇嫩的少女不是?
“况且,芊芊姑娘又会唱曲儿又会跳舞,就连弹琴下棋都很会,由芊芊姑娘陪着皇上解闷儿,不比奴才好上一百倍?”太监谄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