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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回去,更非待客之道。
“得了,你做饭吧。”李氏的声音有些冷淡,瞧了眼跟在秦羽瑶身后小尾巴似的宝儿,挽起袖子道:“我给你帮忙。”
“不用,嫂子坐。嫂子要是不急着回去吃饭,帮我喂宝儿点吃的,宝儿早就饿了。”秦羽瑶说着,往墙角的蔬菜堆走过去。蹲下来翻翻拣拣,最终,在里面翻出两根软趴趴的胡萝卜,还有两三只仅有鸡蛋大小的土豆。
“那行。”李氏应声,抱着宝儿坐在小木桩上,将篮子掀开一角,笑眯眯地说:“瞧舅妈给你带了什么?”四五只白面馒头下面,藏着一只油纸包,李氏揭开一条缝,霎时间,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宝儿眼睛一亮,惊喜得快跳起来:“是——”
李氏捂住宝儿的嘴巴,笑吟吟地把纸包拿了出来,没有了馒头遮掩,香味儿更浓了。秦羽瑶惊讶地看过来,只见李氏揭开纸包,露出一大块香肉,扭头对她道:“平哥在田里逮了只野兔子,正好我回去的时候已经炖好了,我就捞了一块给你们送过来。”话刚说完,瞧见秦羽瑶手中的东西,蓦地瞪大眼睛:“前日我见你挖了一大筐土豆回家,个个圆滚饱满,怎么今日就吃这个?”
李氏瞪着秦羽瑶手中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胡萝卜,以及鸡蛋大小的土豆,又惊又气:“是不是又叫孙氏拿走了?你,你叫我说什么好!宝儿才三岁,这么小小的孩子,你成日里饿着他,能长得结实健壮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秦氏是个十分能干的女人,哪怕给她几亩薄田,也能够收获饱满硕大的土豆。之所以就剩下这两个,是因为全被秦氏的娘,孙氏拿走了。
秦羽瑶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在心中把秦氏骂了一百遍。这个秦氏哪里都好,唯一的败笔在于,她是个愚孝!没有被顾青臣休之前,上头有公婆压着,旁边有顾青臣盘剥着,苗头并未显露。
可是被休之后,秦氏抱着宝儿在秀水村尾的多年未住人的老屋住下,耕种着几亩薄田,偶尔做些绣活,手头渐渐积攒了些钱财。而秦氏的母亲,孙氏深知她的能干,每过一阵子便来扫荡一番,搜罗走每一文钱,并用大包袱把新鲜水灵的菜蔬全部裹走。
秦羽瑶之前给宝儿捡出来的蔫巴小黄瓜,以及现在手上拿着的胡萝卜和土豆,便是孙氏瞧不上眼剩下的。
“算了,我也不说你了。我刚才把事儿都跟平哥、爹娘说了,本来打算着吃过饭就替你要回来。可是我瞧着你这软趴趴的性子,多半是我们枉做好人。”李氏的声音十分冷淡,“那十两银子到你弟媳王氏手中,跟到你娘孙氏手中有何区别?照你这性子,哪怕我们替你要了回来,转眼又叫孙氏给你要走了。”
李氏的语气里有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放下宝儿起身道:“好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罢。”
“嫂子等一等!”秦羽瑶叫住走到门口的李氏,说道:“嫂子,这一次,还要麻烦你们替我撑腰。这银子,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咦?李氏诧异地转过身,看着神情清冷的秦羽瑶,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
秦羽瑶笑了一下:“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王氏是我的弟妹,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打,她不仅不为我出头,竟捡了我的银子就跑,也没有去村里喊人来救我。反倒是嫂子你,着急忙慌地来看我,又为我和宝儿送来吃的。相比之下,那样的娘家,不要也罢!”
☆、第七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望着神情坚定的秦羽瑶,李氏原先怀疑的目光渐渐转为明亮:“嗨!妹子,我跟你说,你这样想就对了!”转眼间又变得亲亲热热起来,“你早想通这回事,宝儿也不至于跟着受这些年苦了!行了,你快做饭吧,早点吃完,到村东头我家去,咱们一起给你讨银子去!”
送走李氏,秦羽瑶来到灶台前,把两根蔫巴巴的胡萝卜洗干净,削成薄片倒进锅里。土豆虽小,幸好没有发芽,秦羽瑶冲洗两遍之后,放在篦子上架在锅里,盖上锅盖,蹲下来点火。一不留神,瞧见宝儿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篮子里的兔肉,“咕咚”一声,竟是咽了下口水。
望着这一幕,秦羽瑶心中暗叹:“宝儿,兔肉还热着,你吃点垫垫肚子。”
谁知宝儿用力咽了下口水,竟然抬起脸说道:“娘亲,宝儿不饿。”
秦羽瑶有些惊讶,看着宝儿努力隐忍的表情,视线下移,只见宝儿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显然用了极大的力气:“娘亲流血了,又打了好多坏人,娘亲吃肉补一补身子。”
这般乖巧懂事的宝儿,令秦羽瑶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秦氏虽然把宝儿当做心头肉,为了保护宝儿,不惜拼掉自己的性命。但是每当宝儿和孙氏对立,秦氏宁肯委屈宝儿,也不愿意得罪孙氏。只因从小到大,孙氏日日念叨:“若不是我们收养你,你早被野狗啃个干净,变作山脚下的几根枯骨。你要努力做活,报答我们一家人,要不然你就是一条白眼狼。”
没错,秦氏并非孙氏亲生,而是刘大柱从村口捡回来的弃婴。对于刘大柱与孙氏一家,秦氏心怀感激,每当孙氏来搜刮,总是抱着宝儿站在墙角,任由孙氏把家里的吃的喝的全都拿走。而孙氏每次留下来的看不上眼的蔫巴叶子,半生块茎,在秦氏心里,便成了孙氏还是顾念她们母子的表现——开玩笑,如果把她饿死,孙氏上哪里再挖来这么棵摇钱树?然而人已故去,秦羽瑶也不好说什么,挽起袖子开始生火。
前世做过保镖、暗卫、线人等,几乎各行各业都担任过角色,对秦羽瑶来说,烧火做饭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很快,一锅白米胡萝卜粥便煮好了,自锅里散发出软糯香甜的味道。宝儿早就围绕在灶边,转了几个来回了,秦羽瑶笑着把他拨到一边:“桌边坐着去。”
掀开锅盖,把李氏送来的馒头与几只蒸熟的小土豆捡出来,拿过两只带缺口的碗,给宝儿碗里舀了稠乎乎的一碗,自己碗里仅是稀拉拉的汤水:“洗过手了吗?洗完咱们吃饭啦。”
“已经洗白白了,娘亲你看。”宝儿举起两只小爪子,手心白白净净,指缝里还残余着些许污迹。秦羽瑶抬头瞅了一眼,把碗筷放好,牵着宝儿走到水盆旁边,把脏水泼掉重新打了一盆清水,将宝儿的小手按在清水里面仔细搓洗起来。
洗完之后,从盆边拿过手巾,给宝儿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擦干净。转头一瞧,宝儿两眼朦胧地看着她,满脸梦幻地表情。秦羽瑶照着他的额头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怎么了?”
宝儿垂下眼睛,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娘亲刚才好温柔地给他洗手。
粥刚出锅,还不能下嘴,馒头与土豆也需要冷一冷才能吃。秦羽瑶便拿过篮子里的兔肉,剥开纸包,看着厚墩墩的一块兔肉,心中有些感慨。李氏是个好人,家里六七口人吃饭,竟然捡了这样大的一块后腿肉给她和宝儿送来。兔肉仍旧是温的,秦羽瑶撕下一条,喂到宝儿嘴边:“尝尝你舅妈送来的肉香不香。”
宝儿摇了摇头:“娘亲吃。宝儿不想吃肉。”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肉的?尤其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年也吃不到两回肉的宝儿?刚才他望着兔肉的方向,分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秦羽瑶摇了摇头,把兔肉喂到他嘴边:“快吃吧,吃肉才能长得高。”
宝儿仍旧摇头,把秦羽瑶的手推回去:“娘亲吃。”秦羽瑶自己看不到,宝儿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脑袋后面的血迹把头发粘在一块,有些血迹干涸在背上的衣裳上面,十分的吓人。宝儿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秦羽瑶必定十分疼痛,更加不肯吃了。
这样可人疼的孩子,饶是秦羽瑶冷心冷情,此时也不禁生出一分怜爱:“咱们一起吃。”为了怕宝儿不信,秦羽瑶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撕下一条喂到宝儿嘴边。宝儿张开小嘴,这才吃了起来。一份浓浓的温馨,充斥在两人之间。
吃到一半,宝儿摇头:“娘亲,我吃饱了,剩下的娘亲吃。”
这孩子,还想着孝顺娘亲呢。秦羽瑶不禁想到现代的时候,大把大把的熊孩子,哪个不是身后一大群人追着才吃两口饭?至于谦让孝顺,更是没影儿的事,个个独占霸道,恨不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他们。思及此处,愈发怜惜宝儿的乖巧可爱。
“咱们吃土豆。”秦羽瑶用油纸把剩下的半块肉包起来,留着晚上吃。掰下一小块馒头给宝儿,自己则拿过已经不烫手的土豆,一只只剥掉土豆皮,吹温了递给宝儿。
等到吃粥的时候,两人又起了纷争,宝儿想叫秦羽瑶吃那碗稠的,秦羽瑶的意思正好相反。两人都很倔,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秦羽瑶没法子,把粥倒回锅里,重新分配,宝儿这才肯吃。
吃过饭后,秦羽瑶站起身来:“宝儿在家睡觉,娘亲出去有点事。”
“我跟娘亲一起去!”宝儿立即站起来,跟到秦羽瑶身边,两只眼睛水蒙蒙地道:“娘亲,我在家里害怕。”万一那群坏人再来,把他抓走怎么办?那样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秦羽瑶拗不过他的纠缠,又不忍心看他哭,只好带着他往李氏家里走去。大不了去要银子的时候,把宝儿留在李氏家里。
☆、第八章 意外
正是晌午时分,酷热的日头挂在当空,蝉鸣声儿在树林间此起彼伏。这一会儿,庄稼汉们全都吃饱喝足,躺在自家凉席上,打着蒲扇阖眼午歇。
王氏躺在凉席上,面向墙壁,背对着男人刘福贵,悄悄摸着怀里那大块的银锭。王氏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又白又亮,冰冰凉凉,好不惹人喜欢。
“嗬啊!”刘福贵打了个鼾声,翻了个身子,仰面躺在床上。一条死沉的大腿搭在王氏腰上,压得王氏闷哼一声,扒着他的大腿费劲地抬开。谁知刘福贵竟又翻了个身,手脚并用把她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