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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捕鱼的那么多,他说的是哪一个?还是这根本只是巧合?再挑字眼想找别的巧合,却一无所获。盯着模糊的字迹,我开始谋杀脑细胞!
听福儿说这信是方顺舟死前三天买通狱卒送出来的,而方家被抄至方顺舟入狱应早在此之前。方家蒙受不白之冤,方老爷死于非命,方顺舟又身陷大牢,搞不好还被用过刑,这种时候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理由也没心情写这种情诗!就算要写,也该在这些事发生之前。而福儿说这信是方顺舟求人自牢中送出的,那么是入狱时带在身上了?不可能。现代罪犯被刑拘之前还要搜身呢,更何况他在封建制度这么严的这里顶着买国欺君之罪!而且那整方家的人似乎一门心思要至人死地,更不可能让他身上带什么了。这么说,确是他在牢里写的?可他何必这么娇情?还要冒险求人送出来?这信的内容无疑是盼我回去,可他身在牢里,想必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还要我回去干嘛?收尸吗?欺君卖国罪诛九族,他想让我回去以他三夫人的身份陪葬?虽与方顺舟相熟不多,但我知道他绝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他想疏通消息?他大可以在信里多写几句嘱咐妻儿逃命之类的话,保得子嗣平安不是比跟情人肉麻更实际?或者这信根本就不是他写的?我从未见过方顺舟的字迹,根本无从辩认。可别人写这信又有什么用意?”
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我准备找福儿问个清楚。
拉开房门行出两步,眼角好似瞟到什么东西,黑乎乎一团吓我一跳!待辩认清楚才发现是月秀。他垂着头屈着一条腿坐在门侧,样子颓废得跟抽了大烟似的。
这家伙!怎么睡到这里来?过去轻摇他肩膀,我说:“醒醒!你怎么梦游跑这来了?快回自己屋去。”
他被叫醒了,眼神先是茫然,片刻又变得清亮,对我笑道:“你醒了。”不知为何,他这笑有点松了口气的味道,好像我睡了很久似的。
揉揉他有些杂乱,却依然很柔软的头发,我说:“我睡饱了当然会醒,反到是你,睡觉也不找个好地方。地上这么凉,也不怕得风湿。快回屋去吧。”
他没接话,有点吃力地站起来,说:“你要去哪?”
我晃晃手中的纸,“我去找福儿。有些事要问他。”
他愣了下,诧异道:“这么晚?他怕已睡了。”
我说:“睡了也得让他起来!八十七条人命,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可是……”
“没有可是!方顺舟死得冤枉,这事不查清楚我绝不罢休!”也许是我太激动了,声音喊得过响,也许是月秀还没完全睡醒。反正我亲眼见他苍白着脸在我的喊声中向后退了半步。怪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
明知道吵人好眠很不厚道,但为了方顺舟我实在顾不得了。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或者不认识一个人,或者认识了却明知他不是最优秀理想的,却仍大脑发热得被吸引!模糊记得好像有什么人说过:爱情就是彼此产生的一种磁波,平常感觉不到,可一旦与特定的对方碰上就会发生一种强烈的磁场效应,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
不知作了多少个深呼吸才强压下踹门的冲动,我尽量礼貌地敲门,用中等音量喊道:“福儿开门,我是萧夕夕,有事要问你。”
这样叫了两声,屋里传出含混不清的呓语声,我又接着敲:“很抱歉现在吵你,但这事很重要,我想问问清楚。请开门。”
屋内亮起暗暗的灯光,有略微踉跄的脚步声响及门边,片刻门开了。
没多看福儿的睡眼惺忪,我自走入屋里,把纸往桌上一拍,我直道:“方顺舟托人送信,只这一封吗?可还有别的什么?包括他的口讯。”
福儿揉着眼睛想了想,道:“没,没有了。来送信的狱卒很凶,就说少爷要把信送给一个叫萧夕夕的女人,就走了。啊,他走的时候还硬拿了店里二十两银子,说是少爷让给的。”
二十两?我皱眉在脑里算计着。这时代一两银子大概是人民币三百那么多吧,二十两银子就是六千人民币。靠!听桐魁说朱君止给他一个月的饷钱也不过六两银子!而他在入罗刹教之前,终其一年种地劳作,就算收成好时,也不过才赚得十四、五两!由此可见这他妈狱卒还真不是普通的贪!
想了想,我又问:“方顺舟托人送信时,已被抄家了吧,店铺为什么还开着?”
他说:“因为店铺是方老爷早些年盘给掌柜的。”见我不懂,他又解释道:“方家老店以前一直是方家的祖产,不过早在几年前因我们掌柜的经营的好,就跟方老爷商量着盘下了。只是我们一直很敬重方家,再加上方家老店已打出了名号,所以才没改字号,其实那已不算是方家的产业了。”
“哦,原是这样。可是方家被抄,方顺舟被捕,其余方家的人又怎么样了呢?”
“在本地的亲眷都被软禁在方府,非本地的我不知道,大概也被软禁在自己的住处吧。”福儿挠挠头,有些为难道。
“那方桐远为什么会在你那?”
“这个……是小少爷自己跑来的,大概看守方府的人见是个小孩子,就不大管了吧。”
嗯?心里画个问号。方家可是被诛族的,杀人者为的就是断子绝孙,那些看守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再看福儿,一脸的悲伤还夹着点茫然委屈,好像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发了疯似的吵他好眠,还像问犯人似得审问他。自也觉有些过头了,尴尬一笑道:“你似乎平日里跟方顺舟走得很近,我想请问你可知道有哪家捕鱼的和方顺舟比较熟?”
福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哪里配和少爷走得近,只是少爷时常来店里吃酒,相熟些罢了。嗯……好像没见什么捕鱼的和少爷来往。少爷是斯文人,哪会和那种粗人交朋友?”
这话也是。这年月封建等级严得很,方顺舟那种老古板也只能交交读书人做朋友。那么信上的字真是巧合喽?可要我回去又觉得不甘心,我又问:“那么,方府总是吃鱼的吧?你知不知道平日里给方府送鱼的是谁?”
他说:“那哪记得清哦?方家老爷少爷都待人和善,给他家置东西钱从不少给,平日里要吃个鱼,还不多得是人来送啊?”
叹口气,我拿了信纸只得走人。“好吧。不打扰你了。祝你好眠。”
送我至门口,福儿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有个姓‘鱼’的穷秀才和少爷是朋友。不知道三夫人要找的是不是那个人?”
精神头一下子来了,我激动地抓住福儿手腕,连道:“他姓‘鱼’?太好了!快详细说说!”
福儿羞得满脸通红,想挣又不敢,只得喏道:“三夫人想听什么福儿直说就是,只是,只是……男女收授不亲……”
好笑地放开他,我说:“快说吧,我不动你了。”
福儿这才缓了面色,又不放心地后退两步道:“那秀才姓‘于’,常来店里赊帐。我不大识字,不过却认得帐本上写的干钩‘于’。听说于秀才学识很高,少爷很欣赏的。两人经常一起来吃酒。余秀才多数赊欠也都被少爷替还了。”
我说:“除此外还有什么呢?”
福儿想了想,道:“再没什么了。”
只是这样吗?不过知道了有姓于的也还算有点收获吧?
“那你知道于秀才住哪吗?”
“知道!以前经常跟掌柜的上他家要帐。他家住在城东的土地庙旁。有两间瓦房,不过已破败的很厉害了。三夫人要想去找,我愿意领路。”
“这不必了,你留下来照顾孩子,那种地方想必不难找,我自己去就好。”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动身。我自觉轻功不错,一个人去肯定会快点。福儿不会武功,若他跟我走肯定还得带着孩子,路上麻烦且不必说,一旦碰上官兵岂不连命也得搭进去?方家就这一根独苗了,就算看在方顺舟的情份上,我也不能让他犯险!
草草嘱咐福儿几句,我回房收拾东西。随便几件衣服,挑最大件的在外面裹一下,再揣好那纸,我大步离开房间。离大门口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还没跟朱君止和月秀打招呼,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妥?说实话,我有些气朱君止,要不是那天他拦着我,说不准我还可以看方顺舟最后一眼,也说不准我可以拉着方顺舟逃跑……可话说回来,我有那么大能耐吗?若那天我真去了,能保证救得了方顺舟?更可能被人抓了一并砍了吧?
思及此,我转身往朱君止的卧房走去。这两天都没见他,也不知是他怕见我,还是我躲着他?
“真难得,娘子你还记得为夫。”
突来的声响吓我了好大一跳,四处望去却只亭台楼月,连个活物都没见着。
“别装神弄鬼了,快出来。”有点不耐地喊道,也有些无奈。他总这个样子,什么时候也不忘寻开心。
一道黑影闪在眼前,呃,不,看花了,是两道。另一道在他身后,隔了个三四米,只现了下,又不见踪影。
“月秀的身手实在很好啊,不过太内敛了。没狠心下手的话,最终受伤的只能是自己。”打着哈哈,他笑得云淡风清。当然,如果眼睛上没有黑眼圈就更完美了。
“你们打架了?”我从不赞同比武什么的说法,打架就是打架,顶什么名头都是不争的事实。
“娘子,我们是高手过招。”他说得十分委屈。
“得了得了。甭跟我拽这些,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件事,我……”
“娘子,我们成亲吧。”
“啊?”
“虽然我一直叫你娘子,可你却总不叫我相公。为夫知道你一定在介意我没三媒六聘得娶你,我们补上好不好?明天就是吉日,我都叫人把喜袍准备好了,喜贴也发出了,明天一早,不,该是今天了。天马上就亮了,天一亮我们就拜堂如何?”
“你,你,你发什么神经?”真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里面装着什么,我探手去够他脑门,“不会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