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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道大哥拿起双棍,示意我一边观战即可。百岁神童看看脚边碍事的烛光,一脚把他踢出许远。
也没和承道大哥打声招呼,百岁神童就手摇双刃展开抢攻,一把折尺,一只蛇杖在他的手里耍地灵动十足,上下翻飞,呼呼挂风,把承道大哥围了个密不透风。
手握双棍的承道自然不甘示弱,今天正打在兴头上,他越大越兴奋,越打出招越不可思议,往往都是险到毫厘之间,却又恰到好处,发招动势叫人意想不到,而且快不可当。
两个人斗了好大半天,承道大哥汗如雨下,而百岁神童也呼呼喘气,看来体力有所不支,再过不多久,承道竟把百岁神童打了个有守无攻,全力招架。
承道大哥见胜负已分,也就不欲与这孩子模样的老头纠缠,渐渐放缓了攻势。
可是……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百岁神童手中的蛇杖向地上一钉,折尺再一挥,短墙上又飞下两柄兵器,一件是三棱剑,一件是亮铁棍,四件兵器恰好摆成四象之势,将承道大哥围在中心。
承道大哥知道不妙,伸棍向百岁神童手中的折尺点去,这时候百岁神童已经念毕了阵咒,那折尺一道亮光闪出,直向承道削去。承道心知不妙,忙用双棍格挡,奈何那折尺忽地分成两片铁条,一下子缠住了他的双手。
我知道事情有变,急忙蹿了上去,手握玄冰碎向百岁神童刺。百岁神童早料到我会从后追袭,把腰一抖,那个之前装着巨蝶的布袋一下子飘了出来,将我和千叶都罩在了里面,我急用冰刺在上面一划,可这布袋竟然划不破!!
“哧——”
嘶心裂肺的一声,盘蛇杖吐出一根蛇信锥,正刺进承道大哥的心窝。
我甩开布袋奔了过去,“大哥……大哥……”
承道大哥被铁锥刺穿了心脏,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的眼眶迸出血来,狠狠地瞪了百岁神童一眼。
百岁神童自知理亏,慌说了一句,“是百岁神童说过不使旁术的,我现在叫Hundred……”说着,他收起了兵器,跳过矮墙溜掉了。
“大哥……大哥……”我抱着承道的头,脑子一片残白。承道大哥伸出了血手,握住了我的手,“帮我……实现……振强……没完成的…事…业……”
“不……我怎么行,还是你亲自来吧。量生尺……千叶……快带我去找量生尺!!!”
我抱着承道大哥的身体上了车,一脚油门向前飞驰而去,坐在地上的烛光一见车来,慌贴墙站到一边,一路上,我把车子开到了极速,甚至开始猛跺油门车档,但车子怎么也开不快,我又踢又打,可是车子偏偏跟我怄气,就是不好好跑……
眼看着,承道大哥……本来是一个神话……缓缓地闭了眼。
“啊——”
我终于还是狂吼了出来!
老天!你个王八蛋!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为什么三番四次害我身边的人!!!
妈的!!!
咚——车子撞进了一个水池,停了下来,我一口血吐在前窗上。
千叶的手搭在了我的肩头,颤声道:“冷静点……”
冷静?……冷静???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我也想冷静,我也想好好冷静冷静,可是怎么冷静!!!
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略为平静下来,这期间,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不过,看着身前狼籍一片的小树林,我知道,一定是一番暴风雨。
“对不起……”我对千叶说,“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理智……”
“别说了……”千叶柔声安慰道:“我和你一样难过,可是人已经死了,这是挽回不了的,眼前,最要紧的是先取回量生尺,救活馨妍的性命,随后再好好地安葬大哥……”
“嗯……”我平抚了一下内心的起伏,在千叶的帮助下,把车从水池从水里弄了出来。
我们终于来到了赤谷的一片草地上,青草很绿,草从中竖着一块块半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各种难懂的文字。
“这个是乱石遁甲阵,量生尺就在阵中心。从外面看石碑只有半尺高,一进阵中,这些石碑就会变得天高,只有生门一个出口是活路,从景门,休门等七门出去都一样是死。而这些石碑又长得一个样子,很容易走错。而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之内出来,也一样是死……”
“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取了就出来。”我说。
“不,还是我进去吧,小时候,师父带着我走过一次。”千叶说。
“只有八分之一的希望活着,我死了以后,希望你把承道大哥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即使你现在不让我去,你进阵之后,我也一定要去!……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一定能找到生门,把量生尺带出来!”
我摇摇头,“我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人了,我宁可自己去死,你明白吗,千叶……”
我动不了了,不知道千叶对我做了什么。
“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一定会活着出来,相信我!”千叶说,“如果……我是说……万一我出不来了,请不要把我死去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别让小风知道。”
。。。。。。。。。。。。。。。
生命的最后,还在想着那人。
其实是痛苦的,
因为一度很快乐!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二章 血卖余生(上)
也许我们不该来,为了一个人,要牺牲这么多。
也许只我一个人来就好,因为我欠她太多。
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得失多少的问题了,
就像人的生命,又怎么可以用一把尺子来衡量?!
。。。。。。。。。。。。。。。
“别……”
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千叶已经异常坚定地走了进去。
不行,不能让她送死去……集中精神……我要冲破身体的玄关……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和别人不同,静下心来之后,身体竟然可以渐渐地随着呼气而恢复活力,大约用了一刻钟,我的手脚就真的可以活动自如了。
站起身来,我在石阵周围来回走了两分钟,最后从千叶进入的地方迈进了石阵。
我不知道这么作对不对,于其两个人送死,倒不如留一个人生还。可这时候的我,实在不愿意看着身边的人离去。进阵之后,如果能找到出口,我一定要第一个往出走,如果死了,千叶就有七分之一走出去的可能。
和千叶说的一样,到了阵中,那些石头各各都有天高,高不见顶。由于太高了,一座座石碑遮住了阳光,石阵里显得十分晦暗。对于八大奇门,我是一窍不通,所以只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也不知道走了几时,突然发现了前方有一个黑影在动,接着亮光一闪,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急忙奔了过去,没错,是千叶。
她从土里面挖出一个长长的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银色的长尺,千叶开心地笑了笑,把尺子放回了盒子。
“千叶……”
千叶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竟然有些生气,“你……说不让你进来,你怎么……”
我笑笑说:“放心不下我弟妹呀。”
千叶低下了头,把盒子扣好,然后交给了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
“嗯。”我接过了长盒子,上面有两条皮绳,我系在了背上。
千叶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然后看了看地上石碑的影子。我才惊奇地发现,在这片相对空旷的绿地上,四面周围所有石碑的影子都指向了我们!
“你看到了吧,影子全都指向石阵的中心,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跟本没办法找出太阳的方位。而这个阵的生死八门是随着太阳位置的变化而改变的。”
“那岂不是说,我们完全没有活头了?”我说。
“你说过,我们还有八分之一的机会。走吧……现在下午三点,太阳的位置大至在这边……”千叶说着,带着我向左前方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的看表,看来这阵门的变化很精微,每一刻钟就变一回,也就是说,我们靠计算顺利逃出去的希望跟本就可以忽略。
要不是千叶对这迷阵有些熟悉,我们可能还在原地转圈,我曾提出在石头上作记号,千叶摇头说,即使作了记号,那石头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方位,反而会弄巧成拙。
终于,我们来到了石阵的边缘,前面的两个石碑全部侧对着我们,中间有两人宽的一个空档,看来就是八门之一了。
“我觉得是这个……可是只有五成把握……”千叶说。
“嗯,我先出去试试。”我说着,用手拍拍千叶的肩,她浑身一凉,身体不由僵住了。
我迈开步子,就像那门走去,可突然背后被重重地扎了两下,脚下钉钉,一动不能再动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早猜到你会冻我,刚才你是按在了我的头发上。”千叶说,“不要和我争了,我先出去,如果死了的话……记着在进阵前我和你说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千叶的泪水簌簌而下。
“别……你先别着急出去,我们再想想办法……”我急着说。
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千叶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阵门。
空中铮铮有声,抬头看时,一个黑点从天而落,慢慢近了,慢慢大了,是一条铁链,链端吊着一个人,浑身鲜血,死状狰狞:双眼上翻,眼仁好像正从里面一点点地流出来,鼻子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被扭曲的嘴死死地咬着,流出浓浓的,滚烫的血。
两只耳朵,两个耳孔,铁链就是穿在里面的。
左手垂下,攥着被卸下的右手。心脏前的胸肉和胸骨全都没有了,可以看到心脏在抽搐,偶而跳动一下。两只脚喀嗒两声,掉在了我前方的地面上,从小腿里面,血流如注。
我完全傻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我!!!………
怎么会,曾经出现过的场景,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有的血是红色,不是透明的。
看,看,看……
越看越不能把双目离开,渐渐地,我的意识已经开始在质问自己,到底哪个是我?难道,我早已经死了,一直所以为的现实,不过是一种幻觉?
这个身体,虽然死了,却是那么有神采,俨然是活生生的一个洛益,反而看着这死尸的另一副身体,那么苍白,那么僵硬,难道就不能是存在于人间的一具活尸?
“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