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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说:“他还有用处。我得设法控制自己,你最好也别发火。”
“我不会发火。但你怎么还认为他可以与你合作呢?他醒来后可能会改变主意。”
这点小事安吉利娜不屑一顾。安吉利娜一挥手说:“我还能控制他,让他干我要他干的事──当然有一定的限度。这时,不知道他这么无能。他胆小怕事,时我无法对他寄予太多的期望。他还有用处,可以做我们的傀儡。我们必须利用他这一角色。但以后权力应掌握在我们手里,决定得由我们来作出。”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她的,就问:“你说‘我们’和‘我们的’,这是不是包括我在内?”
安吉利娜往椅子背上一靠笑了。
我要你和我合作,”她甜甜地说。“让伯爵做我们的马前卒。事成之后就把他干掉。你同意吗?”
“好啊,”我说。“好啊……”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难以平静。
“可为什么要我和你合作呢?我只不过是你的贴身警卫,保卫你的人身安全。我自己只想恢复我家族的地位和荣誉。这等于我从一个办公室里跑腿的小职员一下子变成了董事长。真令人难以置信!”
“你对自己的能力了解得最清楚,”她笑着说。“你能干得像我一样好,而且乐此不疲。我俩携手合作,可能在这个星球上干一场干脆利落的革命。你看怎么样?”
她这么讲时,我正在她背后踱步。她一转身伸手抱住了我。我感到她手指的热气透过了我薄薄的衬衫。她在对我微笑,她声音甜美。
“我们什么事都能干,是吗?──我和你两人。”
是吗?那还用说!这时,我情不自禁抱住了她,一低头就吻她的嘴唇。
她也抱着我,吻我。可一下她就移开了嘴唇,松开了手。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不禁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我问,心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我很漂亮,是吗?”她的话好像在哭泣。“难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忍不住发火了。“是你要我吻你──这你不必否认。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你想吻她吗?”安吉利娜尖叫着。她把挂在项上的项链扯断向我丢来。项链上挂着一个保藏纪念品的贵重的金属小盒子。里面有一张放大的照片清晰可见。我刚向照片看了一眼,安吉利娜又改变了主意,马上把项链收回去。并把我推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卫吃惊地看着我,我也顾不了啦,径直穿过走廊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这些反常行为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想起我刚才看到的挂在安吉利娜项链上的照片,这是一个姑娘的肖像。难道是她的妹妹?这女人丑得不能再丑了。可以这么说,人类的一切丑陋外表都被集中在她的身上了,看了真让人恶心……
我坐下来时,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我感到自己太笨了。安吉利娜给我看的正是她本人的照片。正是她原来的相貌塑造了她现在的生活。这么一想,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多少次了,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怎么也无法理解,在她美丽的容貌下怎么会深埋着一颗冷酷的心。现在,我明白了。我看到的不是她原来的容貌。对男人而言,容貌丑陋是够糟的了。但对女人而言,那简直是致命的。在这种情况下,镜子成了你的敌人,人们看到你就掉过头去不愿多看一眼。试想一个女人怎么能这样生活下去呢?尤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生活叫她任何忍受下去呢?
有的女人也许会自杀,但安吉利娜绝不会那样自暴自弃。她恨自己,也恨整个世界和人类。她首先想到的是弄钱,钱到手后可做美容手术。她就一次一次地偷钱抢钱,一次一次地动手术。如果有人胆敢妨碍她的行动,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除掉。这样,边犯罪,边凶杀,边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漂亮女人。
可怜的安吉利娜,我有点同情起她来,原谅了她杀人的罪恶。
可是,人的形体可以改变,人的头脑是否可以改变呢?
我边想边走到室外,来到花园里,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弗雷波没有月亮,但夜色清朗,繁星闪烁。
我沿着花园小径走去,偶尔发现路旁的一些花草拆断了。这情况有点异常,引起了我的警觉。因为这里是伯爵最喜爱的地方,每天都有专人和花匠维护整理。再低头仔细一看,花草丛下躺着一具卫兵的尸体。再抬头一看,尸体正好在安吉利娜卧室的窗下,而她的卧室在这幢房子的顶层。我不假思索,立即跃上台阶。这时,我发现从安吉利娜卧室的阳台上悬下一根绳子。情况十分危急,刺客已爬上阳台了。我不顾一切,急速沿绳子攀上阳台,刚站到阳台栏杆上,发现刺客正在打开卧室的窗户。我就从栏杆高处向他一跃扑上去,把他压倒在底下,刺客手中的匕首跌落在一旁。
经过一番无声的搏斗,我终于制服了刺客,把他摔下了阳台。
这时,我跨进窗户,只见安吉利娜已坐在床上。
“死了,”我对他说。“用他自己沾了毒药的刀把他干掉了。”
“我睡着了,没有听到开窗户的声音。”她说。“谢谢你!”
她显然是在撒谎,她语气中不再有平时的冷漠,一种真情已开始流露。我走上前去跪倒在她床边,那串带肖像的项链放在她枕边。我一把抓在手里。
“你应该知道,你记忆中的姑娘已不存在了,”我说。安吉利娜了一动不动。“一切都过去了。从前你是个孩子。现在你已是成人了﹔从前你是个小姑娘,现在你是个妇人了。你过去是那个小姑娘,可现在你己不再是了。”
我越说越激动,一转身把项链丢出窗外。
“一切都过去了,安吉利娜!”我大声对她说。“现在你就是你自己……就是你自己!”
我发疯似地吻着她,她也不推开我,也不反抗。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
12
黎明时分,我把刺客的尸体带到伯爵的客厅。他已经在客厅里了,周围还有不少人,地上已躺着另一个警卫的尸体。大家正在围着尸体议论纷纷。我进去时他们都没有发现我。我把刺客的尸体往地上一扔,他们都大吃一惊。
“这个人是刺客。”我说,语气中流露出得意的表情。从伯爵的眼神判断,他一定认识刺客,客厅中的其他人都露出一种神秘的眼光。
这时,伯爵命令大家离开客厅。我正准备离开,他却对我说:“本特,你留下来!”
其他人都走了,他关上了客厅的门。回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从他颤抖的手我可以断定,他是想借酒镇定自己。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给我倒了一杯,接着他检查了一下门窗是否都已关紧,就在写字台前坐下对我说,“你很聪明,本特。你到过许多星球,见过世面。”他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流露出他自己本人要比我能干得多。“这儿一切都很落后。要摆脱这种局面,只有革命,推翻国王。为了解放这个星球,我们不惜任何牺牲。”
“那个外星球来的女人──”伯爵继续说,“开始时对我们帮助不小,可现在成了我们的绊脚石。尤其是她触犯了雷德布里奇家族,这大大妨碍了我们革命事业的进程,因此必须先粑她除掉。我相信,你能完成她留下来的工作。你认为怎么样?”
“我深感荣幸,尊敬的伯爵。”我热情他说。“怎么对付那女人?”
“我们当然不会太亏待她。把她抓了关起来。这样她就不会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这很好,”我表示衷心拥护。“为了革命事业,就得这么干!手段服务于目的。”
“说得好!”伯爵说。“手段服务于……呃……目的。”
“如果你这么定了,行动越快越好。今晚6点,我在她房间里把她抓起来,你派人解决外面的警卫。”
“好,一言为定,本特。”他和我握了握手,我就立即离开了。
我直奔安吉利娜的房间。
“这儿谈话会不会给别人偷听到?”我问。
“不,房间里有特殊设备。”
“你的朋友凯西特要谋害你,”我对她说。“事实上,昨夜的刺客不是雷德布里奇家族派来的,而是伯爵本人派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动声色地问。
“来人熟门熟路。外来的刺客不可能那么快找到你的卧室。再说,伯爵早就有谋害你的意图,你对他的攻击只不过是加强了他的决心。所以他提前行动了。”
安吉利娜对此似乎无动于衷。我有点忍不住了。
“现在一一你看怎么办?”我问。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看怎么办?”她语调呆板平静,但言外之意是不言而喻的。
我该怎么办?我到这个星球上来干什么?要发动一场革命?我毫无兴趣。我来捉拿安吉利娜交给特警队?特警队没有交给我这个任务。我得立即作出决定。我虽然做了改容手术,但经不起长期的观察,只是因为安吉利娜以为我死了,才没有一下子露出马脚。
我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正向我微笑。
“你知道我不叫本特。”我对她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已经好久了。你来这儿不久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记得你夺走了我的巨型战舰,当时我把你恨死了。后来,我在弗雷波巴德开枪杀了你,我感到出了一口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吗?”
“吉姆。”我对她说。“詹姆斯﹒迪格里兹,人称‘无影无踪的吉姆’”。
“多好听的名字。我真名叫安吉拉。”
“ 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