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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屋里放好了水,快去洗洗,我替你泡醒酒茶去,吃了好睡。”
万青一身的酒气,让她忍不住捂鼻,赶紧把人扶进了西屋里,然后就去准备醒酒茶。好在万青的酒品很好,虽然醉了有八九分,但没彻底糊涂,知道回家,也知道洗澡,等温照送了醒酒茶进来时,他已经净身完毕正在穿衣,只是双手有些不稳,总也系不上衣带,温照就放下醒酒茶,顺手帮他把衣带系上了。
“照娘……”
万青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温照抽了抽,没抽出手来,倒也不着急,索性就抬眸望着他。以前也没怎么仔细观察过,这时四目相对,才发现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黑若点漆,眼角微微上扬,竟是双桃花眼。
怪不得桃花片片飞呢。
她岔了神,表情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呆滞,看着就像个布偶娃娃似的,万青瞧着有趣,借着酒意冲头,性子比平素放得开,竟不由自主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拧了一把。
“哎哟……”
温照吃痛,才发现万青对她做了什么,下意识地就一脚踢了过去,换来万青一声叫唤,赶紧退开两步,脸色微微发红,作揖道:“是我孟浪了,娘子勿怪。”
如果是真正的夫妻,这点小动作只能算做闺房情趣。温照倒也没真怪他,而且踹了他一脚,也算扯平了,于是笑一笑,道:“相公早点休息吧,妾身不打扰了。”
万青唇角微动,欲言又止,最后方微笑道:“去吧。”
次日是休沐日,温照不用早起送万青出门,倒是着实睡了个好觉,醒来后出来打水梳洗,正看到万青提着水桶往水缸里添水,颇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一礼道:“相公早起了。”
“今日无事,你再多睡些也无妨。”万青难得见她慵懒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温照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连忙取了水回到屋里梳洗一番,再出来时已经打扮得整整齐齐,直接去了厨房,把早饭做好,给万青送了去。
“十分可口!”
万青尝了一口,照例赞了一句,然后才惊异地察觉,今日的饭食倒有些不同,虽仍是三菜一汤,可菜色已有了改变,原本的素炒白菜,里面添了肉腥,五花三层,红油光亮,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照娘手艺又精进了,可喜可贺。”
温照笑了笑,没吱声,其实她早就可以做到改变菜色了,只是一直懒得弄,今儿一早看到万青这么勤快,倒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尽到了男人的责任,而她似乎有点不怎么上心,想想自己已有了目标,将来是要成鬼仙之道的,与万青做不得长久夫妻,眼下蒙他照应,理该尽心回报。
用过饭后,万青就骑着小马出去了,温照也没问他去了哪里,自顾收拾了碗筷,抓紧时间又研究了一会儿水银色阴气的复制作用,结果却发现,除了出入鬼门关的令牌,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复制,她摸不清原理,只得暂时歇了研究到底的心思,心里思量着,什么时候要去鬼门关试一试这复制的令牌好不好用。
半天之后,万青回来了,给她带回了两盒胭脂水粉和一支镶了珍珠的银簪,那珍珠大约蚕豆大小,浑圆光润,品相极佳,显然价值极高。
“相公出门,就是往鬼市买这个?”温照十分诧异,好端端地,他乱花什么钱,给她买这等无用的东西。
万青被她诧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自你入我家门,我还不曾送你什么……”
“妾身素来不喜这些,相公……”温照本来想说这些东西她有的是,都是万老爷和万夫人在给她下葬的时候,放入她棺中的陪葬,平时根本就用不上,何必再买,花这个冤枉钱,但看到万青微红的脸颊,她不由自主又收了口,“既然是相公送的,我自是喜欢的。”
想了想,她把胭脂水粉放下,将那根珍珠银簪插入了发髻中。虽说这根簪子并不十分华丽贵气,但珍珠的柔光衬着她白皙的面庞,倒也为她增添了三分颜色。
“对了,相公,我有样东西,你且帮我瞧瞧。”
所谓投桃报李,万青有心讨好她,她也就不藏着掩着,从东屋里把自黄泉中捞出的那把伞取了出来,递给万青。
“咦?”
万青果然见过的世面多,很快就发现了伞中奥妙,惊讶道:“这倒是件宝贝,你从何得来?”
温照笑道:“自是从黄泉中捞上来的,只是我瞧不出它有什么用处,不如交给相公,拿去换些合用的,或是一本好些的法诀,或是一支判官笔。”
这把伞她已经研究过好几次,可是除了那个可以自由出入的伞中世界,实在没发现有别的奥妙,而那个伞中世界,除了偶尔修炼累了进去看看风景放松心情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既不能种,也不能养,连活鱼都不肯到伞中世界的河流里去生活,委实无用。
所以她就想着,与其留着这对她无用的东西在家,不如拿去换点别的东西,若是能换到一本好些的法诀,说不定能供她参详,毕竟除了养气诀,她也没见过别的法诀,说不定触类旁通,能对她有所启发,或者换支判官笔也好,万青正在修炼笔断春秋诀,这跟五鬼搬运法一样,都需要媒介才能使出来,五鬼搬运法的媒介,就是五个小鬼,而笔断春秋诀,则需要一支好笔,阴间里,没有比判官笔更好的了。
第二十一章 城隍爷
万青听她说这伞无用,顿时失笑,道:“你常在家中不出门,见识便浅了些,这伞可不是无用,而是大大的有用,我也只听城隍爷提过一次,道是冥君常爱往阳世间去,虽说冥君修为,高深莫测,但阳世间的浊秽之气,接触太多有损魂身,因此冥君每往阳世间,总撑一把阴阳如意伞,伞下方寸之内,阴气不散,阳气不侵。这把伞虽不能阴阳如意,但伞中另有乾坤,若是藏身其中,也可不受阳世间浊秽之气的侵袭,只是另需一位撑伞人而已,虽是如此,也是阴间许多人难求的宝贝啊。”
温照听得心中一跳,这么说来,这伞果然是好宝贝,但转念一想,若要使用这伞,还需一位撑伞人,阴间俱是亡魂,哪里能寻到可以自由出入鬼门关的撑伞人,再好的宝贝,不能用便与废品一般。
想到这里,她便拿定了主意,道:“如此宝贝,想来能换的东西更多,相公只管拿去便是。”
万青见她坚持,又思及她欲为他换上一支判官他,心中微微感动,思来想去,却道:“还是换一本好些的法诀吧。”
说完,不等温照应声,便径自牵了小马出门,直往城隍司而去,却是已经拿定了主意,要跟城隍爷换入梦之术。一来,是因着他自己需要,二来也是想起温照曾经死磨活缠要学敛阴术,显是对修炼十分感兴趣,只是敛阴术本为鬼差专修,他是不能教与她的,若是换得入梦之术,也好圆她修炼之愿。
城隍司,分做前后两宅,城隍爷平日就住在后宅中,前宅则为办公之所,今日是休沐日,城隍爷正在后宅中休息,忽闻得仆役来报,说是万书吏来访,不由得微微惊诧,这位万书吏素来与他无私交,怎么今日忽地来了,莫非是那事被人透了风声,让他知道了不成。
城隍爷顿时就心虚起来,虽然他也是受了上差所命,但那件事确实做得不地道,委实是对不住这位万书吏,若是走漏了风声,被找上门来,他这张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搁了。
“不见不见,就说本城隍爷不在家。”
仆役愕然,半晌方道:“老爷,万书吏说他新得一宝,特来献与老爷,这……老爷也不见么?”
“诶?献宝?”
城隍爷也愣住,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道:“他哪里是来献宝的,分明是有求于本老爷才是。”想了想,到底是亏欠了这位万书吏,能帮的事儿,就帮了吧,于是轻咳一声,捋着胡子道,“让他到书房相见。”
万青在仆役的引领下,来到城隍爷的书房,见城隍爷在书案后坐着,连忙上前行大礼。
“免了,这是后宅,不必行大礼,万书吏,请坐。”城隍爷很亲切,又唤人上茶。
万青微微愕然,他见惯了城隍爷在堂上威严的模样,此时看到城隍爷亲切的神情,总觉得有些不大自然,想了想,也没在这上面纠缠,随意说了两句“天气很好,风不大”之类的毫无意义的话,就转到了正题上。
“前些日子拙荆自黄泉中捞出一样宝来,与我瞧了,下吏眼拙,虽认得是件宝贝,却不知有个什么名头来历,因此特来请大人鉴赏,冒昧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说着,他就把伞摆在了书案上。
城隍爷见了这把伞,倒也被伞面的精致给震得微微吃了一惊,晓得必然是宝贝,否则不会有这样的精致,待撑开伞慢慢观赏了伞面上的山水,才叹道:“这是天地乾坤伞,非同一般的宝贝,与冥君手中那把阴阳如意伞,竟是一对儿的,当初,阴阳如意伞也是自黄泉中飘出,自有阴间以来,黄泉之中,飘出的无用之物甚多,但偶也有难得一见之宝,这伞,更是宝中之宝,于我等阴魂而言,便是出入阳世的护身符,难得,太难得了。”
见了这把伞,城隍爷很是意动,若是有了这把伞,以后休沐之日,他也不必再闷在后宅里无聊了,大可叫人撑了伞,往阳世间游玩一日,听风看雪,赏花观月,不知是何等的惬意自在。
万青察颜观色,猜出城隍爷大约是看上这伞了,便道:“大人,这伞于一般人无用,也只得大人能派上用场,若大人不嫌弃,下吏便将此伞献上。”
城隍爷用力咳了一声,又开始捋胡子,表情虽然没变,心中却有些讪讪,知道是自个儿见猎心喜,一不留神,让下属看出了心思,但他也是素来脸皮厚的,很快就平复了情绪,笑道:“难得你有这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