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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氏疼我由来已久,但郑盈盈并不知窦氏疼我的原因,见郑盈盈尴尬,我笑看着窦氏说道:“大嫂是喜欢观音婢,说玩笑话呢。”
见窦氏笑着点头以示赞同。我趁势揶揄说道:“观音婢听二郎说,大嫂爱极大哥,奈何因了要照顾家中琐事不得不两地分居。大嫂方才所言肯定是想投石问路,将家中琐事推给我,然后好去和大哥团圆。”
眼见郑盈盈的脸越来越红,想起当年李渊出征她亦时有独守空闱,窦氏心疼的拉过郑盈盈,“盈盈,观音婢说的可是真的?”
忸怩的说了声‘娘,别听观音婢胡谄’的话后,郑盈盈伸手捏向我的脸颊,“就你颦嘴,不过一段时日,就被二弟教坏了。”
如果当初我对郑盈盈存着许多亲和之感,那如今细观之下,她虽然在笑,但那笑却未达眼底。现在她能对我作出亲昵举动,我亦想趁热打铁让她放下心中芥蒂,毕竟以后我们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以耍宝的扭着窦氏的胳膊,“娘啊,大嫂害羞了,看来观音婢猜对了,大嫂此番苦心果然是为了李家的百子千孙着想。”
举手直拍着自己的额头,窦氏笑道:“怪娘疏忽了。我这就去信,说二郎回来了,让建成回来一段时日,以便他们兄弟聚聚。”
气氛一时间相当的和谐,紧接着,窦氏吩咐郑盈盈安排往我和李世民屋子中添人的事情。
李府的后花园,东厢住的是喜静的独孤老太君。自我和李世民成亲,窦氏在独孤老太君的授意下,在后花园的西厢起了一间屋宇,围了一间独院给我和李世民居住,是以,我和李世民的院子称为西院。
西院有房屋数间,如今只住着秦妈妈、如云、如月三人。
除却各房媳妇自己带来的人外,按李府的规矩,成家的各房,按照嫡庶之别,会另外加派人员服侍。李世民是嫡次子,成亲后,房中可添一名老妈子、四名丫头、两名小厮。而各房媳妇带来的人则由各房的媳妇打点。
窦氏要为我和李世民的屋中添人再正常不过。就算我不愿意,这个时候也只能静静的听着。
眼见郑盈盈从花名册中选人,窦氏突地说道:“这添人一事可得慎重,二郎的脾性太过刁钻,只要入不了他的法眼,谁都别想服侍他。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房中没有一个贴心的丫头、小厮的原因。”
“那……”郑盈盈为难的看着花名册,半晌方道:“我们是不是要另买一些?”
这花名册上都是多年待在李府的奴仆,李世民自然熟悉。但这么多年了,他没有选一个中意的,那就是说这些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知道郑盈盈为难在何处,窦氏考虑一会后说道:“若为了他专门另买奴仆,其余各房定会攀比。还是从这名册中选罢。观音婢,你最清楚二郎的脾性,你来选?”
我笑着推开郑盈盈递过的花名册,“观音婢对府中的人还没有娘和大嫂熟悉,还是娘和大嫂决定罢。”
“这样啊,也是,那我好好想想……香柳不错,打小,就数她照顾二郎最多,二郎对她也没多少异议,这样一来,就不必另派老妈子了。至于那四名丫头,笨些无所谓,但一定得是忠厚不玩花花肠子的,否则只有被二郎开赶的份。倒是那两个小厮么……一定得极精明。”
从来往的书信中,我知道舅舅来到太原后拒绝了李渊夫妇的盛情相邀,而是在距李府有五里之远的地儿买了间屋子居住。受我之托,顺德、冰巧一家和舅舅住在一处,方便照顾舅舅的生活起居。
冰巧是李府的丫头,又跟了我这么多年,窦氏怜她爱她,替她削了奴籍。同时,考虑到香柳和冰巧情如姐妹,窦氏亦将香柳的奴籍削了。可香柳在李府待惯了,自主的留下照顾着窦氏。说白了,香柳如今不算李府的奴才,只能算是在李府打工拿工钱的人。
窦氏命香柳来照顾我们,此番考虑明显是偏心。
也不道破,郑盈盈只是一笑,写下了香柳的名字。接着她又在花名册中圈了四名丫头。
一一细想了想,窦氏点头,“不错,就她们几个。就算二郎再不满意,但有了香柳,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再选两个精明的小厮。”
眼见郑盈盈要圈名字,窦氏似想起什么的‘咦’了一声,看向我,“那个候君集是什么人物?”
我将候君集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道这个候君集怎么就入了二郎的眼,原来如此啊。这就是了,依二郎的脾性,他的小厮必是他十分看得顺眼之人……这样吧,暂时不给二郎安排小厮了,只在西院替那候爷安排一间屋子,待遇一如冰巧。”
这番安排即没有怠慢候君集,同时也讨好了爱子李世民,只是明显又偏心了许多。
意味深长的看了窦氏一眼,郑盈盈笑道:“如此一来,二弟的屋子中满打满算不过只添了四名丫头而已。是不是少了些?”
“冰巧和候爷虽然不是李府的奴才,但他们拿的是我李府管家的月银,如此算来,二郎屋中的费用比其余各房还超出了许多,少一、两个服侍的人正好可以抵消其余各房的攀比之心,就这样定了罢。”
“是,娘,媳妇这就将二弟和观音婢屋中人员名册填好。”
窦氏正在看郑盈盈填花名册之时,一名丫环进来说道:“夫人、大少奶奶,老夫人要见二少奶奶。”
这丫头,我熟极,是两年前在老太君的屋子中见过的,听李世民说过,她可是老太君面前的红人,名唤墨玉。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窦氏问道:“老太君睡得可好。”
一如她的名般,墨玉的眼似闪着玉石的光彩,伶俐的答道:“精神好着呢。听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回了,高兴坏了,直吵着要见呢。老夫人还说,今晚夫人和大少奶奶无需服侍用餐,有二少奶奶就够了。”
闻言,窦氏笑看着郑盈盈说道:“看看,这个二郎,哄得老祖宗只要他的观音婢了。我们娘儿俩今晚只能大眼瞪小眼喽。”
郑盈盈掩嘴一笑,又拉过我说道:“观音婢,你路途劳顿本就累极,老祖宗的年岁也上来了,你可不能由着她熬夜,用过餐、说些话后,找个由头回屋子休息罢。”
仍旧是那熟悉的院子,捧着我亲自为老祖宗挑选的龙头拐杖,在墨玉的带领下,我步进东院。
成亲之前,李世民带我来过东院,我对这里的花草树木和花房还有映像,在墨玉掀起门帘的时候,我看到那张熟悉的、满头银丝的脸……所不同的是,两年前因了我的事,她情急之下中风,走路极难。
我的眼不自觉的落在老太君的双腿上,眼有浅湿,“孙媳给老祖宗请安!”
“免了免了……墨玉,快,扶二少奶奶起来。好孩子,观音婢,快,到我眼前来,我好好的看看。”
墨玉轻扶着我行至老太君身边,老太君一把抓住我的手,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两年了,虽然有二郎的家书报平安,可见不到你的人,总有些心难安。”
“劳老祖宗担心,观音婢的不是。”
“哪里的话,世上的事不如意的十之八九,你能够在小小的年纪历经大难,以后必有天大的造化。咦,比原来瘦了不少,是不是二郎欺负我的乖孙媳了?”
硬生将泪逼回,我笑道:“有老祖宗替观音婢撑腰,二郎哪敢欺负?”
“嗯,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看来,是路途劳顿……”说话间,独孤老太君苍老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面颊。最后,她的眼光停留在我手捧的拐杖之上,“送给我的?”
“是,是观音婢挑选的,就是不知合不合适。”
老太君从我手中抓过拐杖,阻止墨玉的搀扶,勉强站了起来,笑得很是开怀,“我的那些个儿孙辈啊,只知道送我金银财宝,可他们送我再多有什么用呢?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只有你送的东西,我还可以用来走路……实在!看来,媳妇和你大嫂啊,都得和你学学才是。”
“奶奶这是抬举观音婢呢。娘和大嫂听了不定有多悔,原来一根拐杖就可以抵了她们成日介侍候在奶奶身边的功劳……”一边急急替窦氏、郑盈盈说着话,一边笑着扶老太君走了几步路,见她感觉还不错,我又笑道:“有了这拐杖,奶奶就可以走到花园晒太阳了,再也不用人抬着。”
老太君拍了拍我的脸颊,“这府中,没人敢送我拐杖。他们都认为我喜欢坐在椅子上任他们抬来抬去,可他们都不知道我心中其实是想自己走来着,还是你,知我的心。”
因她长久不活动,如今走几步后额头已有微汗,我急忙扶着她坐下,替她将细汗擦了,又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到她手中。
示意我坐在她身边,问了我一些新婚遭劫的事后,她突地说道:“你的疑兵之计不错。”
在短暂的错愕后,我明白她说的是关帝山的事情。笑着回道:“二郎成日拿着书看。有时我也好奇的看了一些,原来都是些行军布阵的兵书,耳濡目染之下,就喜欢纸上谈兵了。”
“兵书?《孙子兵法》么?”
“不是。是张烈送给二郎的书,被卫公(李靖)整理出来了一些,编撰成了《卫公兵法》、《六军镜》等等。”
“张烈?”
老太君活到这把年纪,肯定是人精了。她的威望这么多年不倒,定然有不倒的道理。不说这府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朝堂上有什么风云变幻,只怕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是以我将李世民在羊离观结识张烈、李靖、红拂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如此说来,那张烈和二郎是英雄相惜……二郎得此人相助是二郎的福气。倒是那个张烈,如今在扶桑之地闹得风生水起,真真是难得。诶,你方才说二郎去信张烈要他追查忍者之事,可有回音?”
“至今没有回音。”
轻‘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