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蹩眉盯着外面晶莹剔透的世界,许久我才叹声说道:“软筋散都让我们服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疯狂的?”
“夫人放心,匕首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直刺那马儿,定能带着马车冲出重围。”
红拂话音方落,颉利已是跳上了马车,迳自掀帘而入,当他看到矮几上那个我小心的用罗帕包裹着的碎片时,他的嘴角抽了抽,又定定的看着。
“颉利,玉碎了,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的友情也没有了。”
“不,不是。”颉利突地蹲在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语气中露着哽咽,直是摇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摔了那玉佩,只是不想李世民的东西留在我身边。”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扶着他在身边坐下,我轻声问道:“我呢?我是李世民的女人啊,你怎么能够留我在你身边?”
“不,那不一样。你是人,是神,是老天派来护佑我、鼓励我的仙女,怎么能够和玉佩相提并论?”
“你执意要留下我?”见颉利点头,我再度劝道:“这和夺人妻女有何不一?这是强盗行径。”
“之于突厥人而言,不论是什么方式,只要能够得到就是英雄。何况我夺的是我所爱。”见我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瞪着他,他的声音再度柔和下来,“爷爷生平最后悔的事就是痛恨自己没有留下长孙将军。如果留下了长孙将军,爷爷相信长孙将军一定会助我登上汗位。可……在临终之前,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咄吉一步步的夺权。所以,我不能再犯爷爷当年的错误,我要你,一定要留下你。”
原来留下我也不全是为了情爱,更希望我能够替他的大业出一份力。
见我沉思,颉利说道:“观音婢,不要想着战事一起的时候如何逃跑,你是逃不掉的。”
我考虑的是想区分清楚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是男女情爱还是国家大义后,再来进行疏导,而他认为……
呵呵……好在我对他一直就未生男女之爱,原来我和他是这般的没有灵犀。和李世民比起来,他差得太远。李世民几近是我肚中的蛔虫,可以看清我每一个眼神的变化。如果说原来我对李世民能够这般读懂我的心敢到害怕,如今我却相当留恋了。
瞪着颉利,我突然明白了一份真理,心顿时轻松无比,展颜一笑,我道:“这冰天雪地逃的话,只怕也是个冻死荒野的命。再说,我相信李世民会来救我的,到时候定是他接我回去。”
“战事一开,你和李世民将背道而驰,他又怎么来救你?更何况……他并不知道你在突厥。”
背道而驰,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在往雁门关方向行进吗?虽然心存疑虑,但我的语气显得无比的轻松,“依他的能力,如果想到找到我,天涯海角他都能够找到我。你不知道吗?我新婚遭劫,他为了寻我将整个太原翻了个个,毁了二贤庄,挑战瓦岗寨……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那些掳了我的人。”
“他在你心中就这般伟大?”问话间,颉利的脸部肌肉有些扭曲,见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不答话,他又冷哼一声,“如果他来我突厥‘抢’你回中原,到时候我必不放过他。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更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英雄。”
抢?
也不知道现在真正抢人的是谁。
嘴角含笑,我充满期待的回答,“好啊,我也极想知道,龙争虎斗,到底是谁赢了谁?”
猛然间知道上当了,颉利突地笑了起来,“观音婢,你用激将法,就是希望我将你在突厥的消息传到李世民耳中,是不?你就死了这条心,有本事,他自己找。”
蹩眉看着颉利,心内微叹,我不再作声。颉利本待再言,马车外响起哲珠柔和的声音,“观音婢,我来看看你。”
哲珠因了养胎,总是静卧在粮队最后的那个最大的马车中,当然那也是颉利的马车。如今哲珠冒着风雪、冒着身子尚未痊愈的危险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见我脸上起了担心之容,颉利的嘴角荡起了笑容,掀起马车前帘,大掌伸到了哲珠的面前。
抬眼一笑,足可倾城。哲珠就那般相信的将她的手交到了颉利的手中。那眼中的柔情可以融化这冰雪的世界。
轻轻的替哲珠掸掉大氅上的雪花,颉利又细心的替哲珠将大氅解下放在一边。说了些‘辛苦你了’的话。
哲珠只是静婉一笑,回答,“为了王子,再苦也是值得的。”
不明白他们小夫妻在打什么哑迷,我小心扶着哲珠坐下,闲聊了几句,大体是问她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她回答都挺好,我才放心。
直到我们话落,哲珠轻‘啊’一声,手有些颤抖的指着玉佩碎片,“这是……这是……王子,你……”
看着语无伦次的哲珠,颉利的神情很是阴冷,语气都透着刺骨的凉,“哲珠,我已命狼头军保护你们三人在‘玉峰’观看雁门关战事。那里地势虽高但风势并不大,可以很好的看清雁门关将发生的一切。当我们的号角吹响的时候,狼头军会掩护着你们撤离。待雁门关战事了结,不出一、二天,我会赶上你们。”
玉峰?
难怪颉利先前说出我和李世民是背道而驰的话,确实是南北两个极端啊。
看来,颉利猜出我和红拂有趁乱让马车失控的计划……不但禁止我踏足雁门关的寸土寸地,而且故意将哲珠加在我的马车上,目的就是不让我们横冲直闯,否则,哲珠肚中的小孩必将不保。
他是欺我不忍哲珠受苦啊……毕竟是我拉着哲珠离开都斤山来到这战争的前线。
狠,够狠。他已然不是我认识的颉利了。只是一个为达目的甚至愿意赌上自己妻子儿女的政治家而已。如今我终于明白他对哲珠所言的那句‘辛苦你了’是什么意思了。带着鄙夷的神情,我讥讽说道:“颉利,我不认识你了。”
脸有些抽搐,颉利咬牙说道:“观音婢,不要激我,没用的。你既然拖着哲珠离开都斤山,那将哲珠送回都斤山应该不为过。”
是啊,是不为过。
见我和颉利之间的剑拔弩张之气,哲珠眼底升起丝丝担心和害怕,欲言又止。
不忍她担心伤及胎气,我拍了拍她的手,“哲珠,放心,我陪你去玉峰看雁门关战事。”
脸上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颉利跳下马车的时候回头一笑,那眼中有着太多的阴晦不明和志在必得。
玉峰。
它似一柄直入云霄的利剑,耸立在雁门关的正北方向,和雁门关遥遥相望。
玉峰之顶有一凹壁,极是避风,可以容纳数十人站在这里。我、哲珠、红拂,还有那些‘照顾’我们的狼头军如今就站在这凹壁之内,看着雁门关方向。
近处,可以清楚的看到颉利的大部人马押着军粮正缓缓的向雁门关方向移动。
远处,雄伟的雁门关像茫茫平原上的一副山水画,一衣带水的耸立在茫茫白雪之中,它的四周被一片又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围了个水泄不通,应该是围兵。
尽力睁大眼睛,我想看到那个我熟悉的身影,但因了太远、太远……那黑压压的围兵在我眼中只能算是一条条的布带在我眼前缓慢的移动。
夜色降临,但因了冰雪的原因,茫茫大地仍旧一如白昼。
突在,在那远处天地相接处燃起漫天大火,几近燃烧了半个天空,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极是突兀。
紧接着,漫天的战鼓声随着北风阵阵袭来,有隋庭的,也有突厥的。
“夫人,成功了,成功了,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我欣喜的看向包围圈,那里面似乎起了什么大动静。那黑色的带子似被什么强行的撕开了一道裂口,紧接着是第二道裂口,第三道裂口……
我擦着眼睛,期望看到隋庭旗帜的标识,但仍旧什么也看不清楚。不但方方撕开的裂口,即便是黑色的带子也看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铺天盖地的雪花挡住,均掩藏在了漫天卷起的雪团之后。
随着突厥号角声响起,一直守护在我们身边的狼头军首领作揖,向哲珠请命。“王妃,王子的信号来了,我们该撤了。”
哲珠嘴角噙笑,柔和的摆手示意狼头军按计划行事。
红拂不甘心的踏前一步,“夫人。”
我闭上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观音婢,走罢,好冷。”
看着哲珠苍白的脸,我深吸一口气,牵了她的手,“好,走。”
步下玉峰之时,心终有不舍,我回头看着天地相接的地方,那里就是雁门关啊,他在那里。
背道而驰,呵呵……果然是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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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章 雁门关13
天地一如以往般红装素裹,但再也不觉得这冰天雪地的景色有多么诱人,因为我离雁门关越来越远了,远得连战鼓声都听不到。
极力平复心中的不满,我将车帘合上,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
一只冰凉的小手伸到我的额头,“观音婢,怎么了?不舒服?”
并未睁眼,我嘴角勾起丝丝无奈的笑,“哲珠,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用我和孩子的命,要挟你回都斤山,要求你不要逃跑。”
见她回答得这般干脆,我吃了一惊,睁眼看着她。只见她柔和一笑,“王子将你的事都和我说了。早在遇见你之前,我就知道王子的心中有你。我一直以为你和王子是两心相悦却无法团圆的人……可万不想你和王子见面后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争吵。”
“争吵是因为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观音婢,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很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