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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得意洋洋,而是非常复杂且阴诲。
“玄龄,你怎么了?”
“国公,房某愿意做国公手下的一名幕僚,随往太原。”
这个先时的羽骑尉、隰城尉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却甘愿当一名私塾先生。如今放着有可能的‘太子妃师’不当,却甘愿当一位小小的幕僚?我真拿不准房玄龄到底所为何来了。
李渊本就一直想得房玄龄,更何况是在这多事之秋……如今听了房玄龄的一番话,神情自是有些激动,他看着房玄龄问道:“玄龄可想妥当了?”
“房某可以断言,隋之江山不久就要易主。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保得国公,玄龄只求国公一事。”
“何事?”
“它日,国公一定要保观音婢一命。”
闻言,我和李渊同时震惊了。房玄龄投奔李渊,为的就是保护我这个随时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太子妃’吗?他为什么要保护我?
“你你你……”李渊手指着房玄龄,有些颤抖的说道:“玄龄,观音婢的贵格天命……”
不待李渊将话说完,房玄龄接口说道:“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贵不可言……是吗?”语毕,他笑得有些令人不着边际,只听他又道:“国公想多了。观音婢只是房某今生唯一的学生而已。我只是想保护我唯一的学生就像保护我的小犊子一般。若国公觉得房某之质不堪李府的幕僚,房某只好另寻它路,瓦岗就不错。”
小犊子?我的眼中有浅湿,原来房玄龄将我看做了他的孩子,并且一力的护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来自于21世纪,但我拥有21世纪的思想,拥有21世纪的记忆。是以在大隋,我活得一直是小心翼翼,我害怕,害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而犯下‘另类’的错误,一如接生元霸的时候我多了一句‘包衣没下’,一如追踪杨广的时候我断定‘血之咸淡’……这些都超出我应该承受的范围……
种种之下,之于我最亲的人,父母、哥哥……我都未曾全抛一片心,我总觉得人和人之间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更何况我和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千年的历史长河……
而房玄龄的‘小犊子’之语,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么狠心的一个人。一味的享着他们对我的好,我却还要时时的防着他们。
如今细看房玄龄坚定的神情,李渊如果不接受他,他就要去投瓦岗……
在我震惊和感动中,我模模糊糊的听出大概,李渊留下了房玄龄。
后面他们又谋划了些如何保得各自的一条命,如何不让这条贱命被人践踏的事。
他们何曾知道,不久后的他们将投入到‘谁主沉浮’的动荡历史中,并且最终会成为历史的主宰,主宰着许多人的命。
李渊和房玄龄一阵密谋后,联袂而去。半晌,我和李元吉才爬出床底。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元吉就这般相互看着,时光在我们面前似乎已然停骤。
“观音婢,父亲和房先生的话,你听懂了么?”
这是一张拥有着和李元霸一模一样的脸,所不同的是,李元霸眼中更多的是戾气,而李元吉的眼中除了无辜外,布得更多的是温和。
我懂,但我不能懂啊,是以我摇了摇头。
李元吉也迷惑不解,喃喃说道:“虽然不太明白,可我知道,房先生投奔父亲却是为了做你坚强的后盾。”
小小年纪的元吉居然听懂了?看着他猛然黯下去的眼神,我听着他略带伤感的声音说道:“我真羡慕你。你有父母疼着,还有房先生关心着,不像我,父亲不爱、母亲不疼。他们从来只抱二哥不抱我。”
可怜的元吉。我该如何说你和窦氏是相克的命呢?窦氏是忍着多大的心疼、心酸才不抱你的啊。你虽身在李府,可比净土寺的元霸都不如。至少元霸十年后归来可以得尽窦氏的爱,而你,却一生都不能靠近窦氏。
看着李元吉隐忍、哭泣、略带颤抖的肩,我心疼的拥着他说道:“元吉,你一定要相信,窦伯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露着无辜的眼神,李元吉问道:“是吗?”
我坚定的点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我相信你,观音婢。”
看着破涕而笑的李元吉,我说道:“元吉,你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的话吗?”
“还有‘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是啊,原来元吉都知道啊。那就是了,窦伯母如今这般待元吉,就是为了让元吉长成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啦,不要像你二哥般,一天到晚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知道腻在母亲身边撒娇玩闹。”
元吉闻言‘噗哧’一笑,“你是说二哥是一个断不了奶的娃娃吗?”
呃……在杨素越王府中李世民曾经躲在暗处吓我一跳,如今该不会……我四处看了看,确信李世民不在,是以点了点头,“正是。”
“二哥要是听到这话,肯定要气疯的。”
“那就不要让你二哥知道。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如何?”
“好!以后我也要认真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我的武功和文学都要力争超过二哥。让母亲知道,我也是个好儿郎。”
“这就对了。”我轻轻的刮了一下李元吉的鼻子,只听李元吉又叹气说道:“如果父亲真的前往太原,我们肯定也要跟去了。观音婢,到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吗?”
是啊,杨广必不会轻易的放走父亲……我点了点头。
眼见李元吉那眼泪布满的眼,我急忙说道:“我若想你们了,会和我爹去太原看你们啊。你们如果想我了,也可以来洛阳看我啊。”
“洛阳?”
“明春,陛下会迁都洛阳,陛下已命我爹随行,想来我定是要去洛阳的。”
“那我们隔得就越来越远了。”
看着李元吉失落的神情,我笑道:“我们可以写信报平安啦。这样就像没有分开过似的,你说对不?”
李元吉一抹脸上的泪花,直是点头,“嗯。”
“姑娘、姑娘……”
外面传来冰巧、香柳的叫唤声,我急忙拉开书房的门,只见香柳正捧着一件大氅在庭院中焦急的寻找,见我出现,她急忙上前替我将大氅披好,“急死奴婢了。才去拿件大氅就不见了姑娘的终影,再找不着的话,夫人不剥了奴婢一层皮?”
“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冰巧,你去和我娘说一声,我没有找到父亲。父亲也许已经回府了。另外你告诉我娘一声,我去雪主那里去了。”
天空的雪纷至沓来,大片大片的覆盖在亭台楼阁之上,满院那喜床的灯笼随着北风左右的摇摆。我牵着元吉的手,一迳往雪主的房间而去。
我隐隐知道,历史的车轮终于启动,今日的座上宾也许是明日的阶下囚,今日的逃亡者也许就是明日世界的主宰,随着李渊前往太原,历史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翌日,下了一夜的雪骤然停歇,连太阳都要赶来凑婚嫁热闹,早早的将光辉洒向了银装素裹的大地。
丑时,李雪主就被人叫起来,沐浴、更衣、梳头、化妆,穿上大红的嫁衣……
繁锁的程序,她就似一个被人任意摆弄的布娃娃,那厚重的粉底下早已不见她原来的秀颜。
一切准备妥当,李雪主却是叫起‘肚子饿’起来。那陪着李雪主去往柴家的李妈妈连忙服侍着李雪主吃了两块糕点,“我的儿,再不许吃了,新娘子得有点新娘子的样子。等和姑爷拜了堂,洞房中有什么就可以吃什么。”
一听‘姑爷’之句,李雪主那本十分苍白的脸染上了红润。任着李妈妈将喜帕盖在了头上,似木偶般的坐在床缘一动不动。
听着外面的敲锣打鼓声,还有那偶尔传来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送新嫁娘歌,李雪主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姑娘,该拜祖宗了。”
在李妈妈的搀扶下,李雪主颤颤兢兢的站了起来,小手不知道放在何处,好在李妈妈抓住那慌乱的小手,“姑娘,跟着我。”
方方拜完祖宗,喜庆的鞭炮声传来,外面传来调侃新郎官的声音,吵闹着要收红包的声音……而里间,窦氏的眼却红了起来,直是拉着雪主的手叮嘱道:“到了夫家,一定要听丈夫的话。要孝敬公婆,知道吗?”
“嗯。”
听得出来,这‘嗯’的一声中,颇多哽咽。终究是一个小孩子,就算见过柴绍,就算见过柴绍的诗词,但前途未知,心中还是诸多忐忑吧。特别是要别离生她养她13年的母亲……能不悲从中来?
眼见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窦氏悄悄伸手进去替雪主抹泪,“傻孩子,以后又不是见不着,喜庆事,哭什么?”语毕,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亦是泪如雨下。
母亲猜到李雪主的妆只怕都废了,更不想她们母女二人哭得似生离死别似的,急忙一把拉过窦氏,“吉时要到了,李妈妈,先去替姑娘洗把脸。”
母亲作为李府请的全福太太,自是要送雪主去柴府的。而柴府请来迎接李雪主的全福太太……我的天啦,这个女人,真美啊,用‘艳夺巫岫之莲,丽掩蜀江之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趁着李雪主重新洗脸换妆的功夫,从大人们的口中,我知道这名女子是户部尚书李子雄之子李珉的老婆,才刚新婚不过一月,姓韦,名泽。据闻她是北朝名将韦孝宽的曾孙女,北周骠骑大将军韦总的孙女,隋开府仪同三司郧国公韦圆成的女儿,若仔细推敲起来,从北朝至隋,他们家数代和李府居然也能够沾亲带故。
在窦氏拉着韦泽的手问了些客气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