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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武德九年,你在‘诈死’五年后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的那一年。
念及此,我恍然大悟,“对了,是江流儿,江流儿带朕来此处的,他人呢?”
“陛下是凭着一股执念来的此处,并不是江流儿带至的啊。”
不是江流儿,我又糊涂了。但一想起长捷法师所言,我又欣喜起来,“法师,你说朕的皇后回到了千年以后,是说她并没有魂飞魄散吗?”
“天道无情、人间有爱……老纳虽入佛门,但也不过一凡人。唉,也是在那一瞬,老纳才真正明白有就是无、无就是有的根本。如今幸不辱命,老纳已助观音婢顺利回到她来时的地方,但愿此举能减少陛下对我佛门的怨恨……”
这么说来,我的观音婢果然没有魂飞魄散,那我只需到那个所谓的21世纪去寻便是。
思绪间,我心中打定主意,决定去推开那个发着光的门看看。但我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发着光的门,便是方才看见过的时间长廊也不复存在。大惊失色中,我问道:“法师,怎么回事?”
随着我话落,眼前的长捷法师不见了踪影。
很快,我又陷身于一片茫茫黑暗之中。
“陛下。”
是江流儿。我顺着声音望去,江流儿秉着一盏灯出现在我眼前,“陛下。”
“江流儿,朕方才看到观音婢,也看到法师了。他们……”
不待我的话说完,江流儿截话道:“陛下。师傅以千年的修行坐化于此,目的便是助观音婢一臂之力,如今,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我的观音婢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在长捷法师的相助下安全的回到了21世纪。
我欣喜间,只听江流儿又道:“因了观音婢,师傅终于参透了玄机,为了助观音婢回到她来时的地方,师傅燃烧掉了那卷本不应属于这个时代的《女则》……”
在江流儿的讲述中,我终于明白了长捷法师的种种苦心。也终于明白那《女则》的烧毁是法师所为,其目的是为了给你一线生机。
“明白一切后,陛下,您可还恨着佛门?”
明白一切后,我又如何能将佛门中人一棒子统统打死。
原来,佛亦有情。
我思绪间,江流儿递了一个盒子至我面前,“陛下,这是师傅临去前命我转交予你的。”
我看着盒子中的两粒药丸,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陛下,您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药吗?”
若真有长生不老药,始皇帝便不会驾崩,汉武亦不会驾崩。想到这里,我‘哧’笑一声,“你不会告诉我,这是长生不老药罢。”
“当然不是。不过……”指着其中的一丸,江流儿说道:“长生,不过是意念不亡罢了。若有人在大行前服下此药丸,无论是在奈何桥喝孟婆汤还是在忘情川喝忘情水,都不会忘了前世罢了。”
原来,这便是长生!
长生的永远是意念!
想通个中情由,我正准备取过那丸药,但江流儿却是转了个方向避过我又指着另外一枚药丸问道:“陛下,知道这药丸的作用吗?”
“难道它们不是一类药?”
“昏睡百年也好、千年也罢,只要服下此药,便会苏醒。”
这世上哪有昏睡百年、千年的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见我面露不信,江流儿笑道:“若陛下不信,不要也罢。反正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无论朕信或不信,法师既然将它们予了朕,它们便是朕的。”
眼见我再度伸手抓来,江流儿轻叹一声转身,我扑了个空。只听他又道:“陛下,您一定要记住今天这个梦。因为这个梦是师傅用他的千年修行换来的……”
这些话说得人糊涂之极,但似乎又明白些什么,我诧异的看着江流儿。却见他伸手,将灯烛灭了。
又一片黑暗笼罩在我四周。我大叫了声‘江流儿’后猛地睁开眼睛,却是在立政殿。
可心痛、心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蹩眉看向四周的烛火,脑中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对了,时间长廊、我的皇后,还有……”
闭目沉思,所有梦中的情景一一重现我脑中。
“信则有,不信则无……”
在我低喃间,福田匆匆忙忙跑进殿中,“陛下,玄奘大师求见。”
和江流儿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有元霸。
贞观十九年,李唐举全国之兵兵伐辽东,收复了辽东一带很多南北朝时期被高句丽夺取的土地,同时攻克玄菟、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城,迁徙辽、盖、岩三州户口入中国七万人。新城、建安、驻跸三大战,斩首四万余级,重创高句丽。
贞观二十年,今上敕玄奘法师为三藏法师,敕入住弘福寺任上座译经,由朝廷供给所需,并诏各地名僧20余人助译,分任证义、缀文、正字、证梵等职。同年译《大菩萨藏经》20卷,《显扬圣教论》20卷,译出《解深密经》、《因明入正理论》,由其口述且由其徒辩机笔受的《大唐西域记》完成。
同年,重修凌烟阁。重画二十四功臣之画像,画像上,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征、房玄龄、高士廉、尉迟恭、李靖、萧瑀、段志玄、刘弘基、屈突通、柴绍、长孙顺德、侯君集、程知节、李勣、张公瑾、张亮、虞世南、秦琼等人的画像入木十分,尤若真人。
贞观二十一年,今上恢复李泰王位,进封李泰为濮王,礼秩如嫡。
同年,今上无缘无故赞吴王李恪一句‘英果类已’,令朝廷上下惶恐不安,李唐甚至于传闻吴王李恪将取代太子李治之尊。
同年,高士廉薨。
贞观二十二年,太子李治追念其母文德皇后,特建大慈恩寺。今上感太子孝心,敕三藏法师入住大慈恩寺任上座。
同年,今上亲自撰写的《帝范》十二篇颁赐太子李治,并予文德皇后《女则》篇以示太子,惜《女则》未保存完整,隐约可见‘汉明德马皇后,不能检抑外家,使与政事,不能抑退外戚,令其当朝贵盛,此乃开其祸源而防其末事耳……’之谈举朝皆惊,惊文德皇后对于自己掌管的宫人嫔妃非常仁慈却为何偏在其著《女则》中毫不留情地指摘东汉明德皇后的过失?成为悬而未决之疑事。
同年,唐兴兵灭龟兹。又因天竺劫持前往吐蕃看望文成公主的唐使,唐大举借兵破天竺,俘虏天竺王子,三藏法师奉今上之敕将《老子》、《大乘起信论》译作梵文,传于天竺。
同年,萧瑀、马周、房玄龄薨。最惨烈之举当属房夫人卢氏为表念夫之志,亲剜已目以守其夫。
贞观二十三年,李靖薨。今上亲敕筑突厥铁山和吐谷浑积石山之形为李靖墓并合葬李靖、红拂夫妻于昭陵陪陵。以示卫国公夫妻一生的赫赫战功。
同年,今上敕琢石筑颉利等十四位臣服于李唐的蛮夷君长像于昭陵北司马门内,长伴君侧陪陵。
同年,六月,终南山,翠微宫。
我含笑拿着江流儿予我的药丸,耳边尽是江流儿当年的恐吓之言,“陛下,凡服此药丸者,必肚破肠流,死相之恐怖无人能及,陛下可真想好了?做好了准备?”
准备?
自从拿到这药丸的那一天,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做准备。
这三年,我准备好了一切,也同时又送走了我许多的战友、朋友、尊敬的长辈,但再也无三年前的悲伤绝望,因为我心中有一份执着,一如我的皇后当年执着的选择回到我身边般,我早做好了准备。
“二郎。”
回首看去,居然是无忌,他的眼中闪着泪花。有多少年了,他再一次开口唤我‘二郎’,真是亲切。
放下手中的药丸,我缓缓走到他面前,扶起他,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无忌。”
“二郎,十三年了,今天,是观音婢离开我们十三年的日子。”
“也是我承诺去奈何桥牵她手的日子。”
“二郎。能不能够……”
不待无忌语毕,我拍了拍他的肩,截话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无忌点头,哽咽说道:“程老将军已经亲自护送太子殿下归到长安。有程老将军亲自护驾,有尉迟将军在长安迎驾,太子殿下必能安然即位。”
眼下,能够信得过的武将非程咬金、尉迟敬德二人莫属,有他们护着雉奴,我最是放心。“知道前年我为什么要赞恪儿一句‘英果类已’吗?”
“二郎此为,是想让我以后抓住机会剔除掉存在太子殿下身边最大的隐患。”
是啊,历朝历代,夺嫡的漩涡中,帝王若赞某个皇子‘类已’往往会耐人寻味,昔日赵王刘如意被称‘类己’,后为吕后所害;汉武帝太子刘据因一句‘不类己’徒生困扰,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有时候,刻意的夸奖其实便是一种祸━━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我的一句‘类已’已为李恪树立了诸多的阻碍。
自嘲一笑,我道:“虎毒不食子。原来朕比老虎还毒。”
“谁叫他身上流着杨隋的血……”
流的是谁的血都无需计较了。我的身上不也流着鲜卑的血。只是如今,李恪、李愔暗中所为大有灭唐复隋之意,我又岂能让我李家辛苦建立的李唐毁在他们兄弟手上,又岂能让天下百姓再历战争之苦?
更何况,我的皇后曾经说过再过几十年,李唐将出大厦将倾的劫难……我必须做到防患于未然,必须杜绝一切不利于雉奴治国的隐患存在。
这也是这三年来我一次次举兵伐高句丽、龟兹、天竺等国的原因,也是三年来我南征北战不敢懈怠的原因。因为我的皇后曾经说过雉奴治下是中国上下五千年来最壮大的领域,而我的雉奴有他皇爷爷的‘风疾’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