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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凤熙手指一转,眸光由痛楚旋成邪佞,“你连仇都不肯记,所以连我都给忘了……”
“怜儿,你究竟想装作不认得我,到几时?”。
听到这句话,清笛终是一颤,“公子,请勿妄言!”
“怜儿,你知我并非妄言。我从南到北,找了你三年!若不是那日在花园里撞见你,我都不知你在这里!”凤熙目光阴冷,指尖却在轻轻,“我那日若不去花园,就又不知要到哪里才能找见你……”
清笛阖上眼帘,“怜儿已死。公子忘了吧。”
“我也想忘。”凤熙眯起凤目,凝着清笛的容颜,目光中已是淌出疼痛,“……就是,做不到。”
“怜儿……”凤熙动情,捏了清笛的下颌,便将唇凑过去,“允我疼你。”
他颀长的身子便包绕而来,她的娇小轻易被他缠紧。凤熙听见自己续如鼓。阅尽百花之人,此时却如初次。
“公子狎妓,果然老道。”凤熙的唇已堪堪印上清笛唇角,清笛并不躲避,只是清冷一声。
凤熙凤目一寒。
清笛的目光却直接越过凤熙,望着窗外。
凤熙一怔,便也随之转头去瞧。
窗外一树杏花开得如雪如雾,有个少年伫立花影里。一双眸子在粉白的杏花雪舞里,碧蓝得宛如雪后青天。
他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眼睛只锁着清笛,一瞬也不瞬。
小六。
清笛咬唇,走过去冷叱,“你走!”说罢径自关窗。
岂料窗棂即将关严的刹那,那孩子硬生生伸进手臂来,一把握住清笛的手腕,不肯松开!
“走啊!”清笛皱眉,用力关紧窗棂。那孩子的手被死死夹住,可是他竟一点都不肯放松!
“此处是青楼,我为青楼女。你当自己在作甚!”清笛用力想要推开。
岂料小六猛地伸手勾住清笛头颈,低低喘息了声,身子前探,狠狠噙住了清笛的唇!
隔着窗棂,就在凤熙眼前。
34、妙不可言
本该推开,清笛却于这一刻失了魂。
这一次没隔着帕子,他的唇真切地贴着她辗转。急切地,仿佛她是花间清露,转瞬便会不见;于是他生生含着,不肯稍松。
他怯怯,却又固执,细细厮磨。连他唇上的纹理都一痕一痕印满她的唇,她颤着只知在他唇间喘息。
逃不开。
他轻笑,索性掌心撑着窗台,将身子更向她探过来;将颈子扭转了,更去探她的幽软。他的舌尖,一遍遍描画着她唇瓣轮廓,耐心地穿梭流连。
“雪……”她幽咽一声,他的舌尖便得了路径,贪婪越过她贝齿,去缠她的丁香。
被他缠磨得娇喘吁吁,清笛丝都凌乱了。明明要抗拒,可他舌尖缓缓退后的一瞬,她竟然忍不住去吮……
眼前一片一片杏花如雪,她已忘记此时置身何地。鼻息间都是他霸道的气息,唇舌尽数被他青涩又霸道地侵占。
吞吐流连,反反复复,不舍褪去。
“大胆!”凤熙初初怔住,待得看见二人唇间舌尖缠绕,他奔过来一把推开小六,却也是晚了。
清笛如梦初醒,站在原地面颊红透。唇儿香软,微微张着,上有光泽曼转。她的眼睛分明还望着那窗外的少年。
而窗外,如雪杏花洋洋洒洒,那碧眼少年红唇如樱,目光痴痴缠来。
他们已被他分开,可是他们眼中却依旧只有彼此!
“怜儿!”凤熙一把攥住清笛柔荑,恨贯指尖。
清笛微喘了下,这才抬起眸子来回望凤熙,“公子,唇艺之竞,奴认输。”
盯了窗外少年一眼,清笛转身,径自走出珠帘去。竟似毫无遗憾。
珠帘坠坠摇曳,仿佛凤熙的一颗心。迈出珠帘去,凤熙攥紧指节。
湉娘迎着,只望凤熙,“四个丫头都已比过,公子说是谁好?”
凤熙冷冷瞥过清笛,“静箫最妙,清笛——最末。”
横波与静箫相视而笑,张大娘更是低声与静箫道喜。
众人退去,湉娘森然走到清笛面前,郭婆婆已是惊得躬身。湉娘目光落在清笛面上,“你可真会让人失望!”
清笛垂不言。
湉娘狠狠瞪了郭婆婆一眼,“下回再输,我先罚你!”
郭婆婆应了,湉娘拂袖而去。
“清笛啊……”
郭婆婆刚想说话,方才还垂不言的清笛忽地含笑昂望湉娘背影转出月洞门去,便轻轻握了握郭婆婆的手,“婆婆先回去吧。”说罢竟如欢快的小云雀般,提着裙裾便奔出门去。
门外长廊,碧眼少年兀自立在廊下。清笛奔出来,直奔到他眼前儿,仰头定定望他,眸灿如星,“咬疼了!”
少年懵住,却已目光如醉。
清笛咬牙,“赔给我!”
仿佛天地静默,杏花落地都应着续怦然。
清笛挑着点漆般的眸子,扯着他垂下肩头的丝,生生将他的头扯下来,唇儿便贴上去,用力去咬他的唇。
却随即被那少年贪婪吮住,唇舌紧紧纠缠,再也不肯放开。飞花点点,从廊檐飘落,包绕二人旋舞。
“咬完了。”清笛直到无法呼吸,方主动退后。却依旧挑了眸子,俏生生瞟着小六。
小六一声闷吼,转身将清笛挤到柱子上,背转了她的手,捏着她的下颌,再度吮住她的唇。纠缠一回便低吼一声,“我的!”
满园春色,妙不可言。
35、君须怜我
早春薄暖,杏花轻寒。
怜香院的姑娘们却已早早将玉簟铺床,点染满眼春意。
凤熙三分微醺,仰躺横波膝上。横波以长梗银簪刺莲肉,一颗颗小心喂给他吃。
“妾于去岁秋日,亲下莲塘,拣泥中经霜老熟的莲子;剔出莲肉,蜜渍了一冬,就埋在去岁开得最为繁盛的梅花下。昨儿才开了坛,只为你来的时候吃。”
凤熙阖着眸子浅淡一笑,“有心了。”
“只可惜,流水无情。”横波哀怨落下泪来,“上回说回杭州办事,迟迟不归。公子心上何曾挂念过妾半分?”
凤熙长眉轻蹙,“我有事。”
“岁岁春来,年年人老。公子想是嫌弃横波了。院子里这么多青嫩的妹妹,公子自然属意他人。”
“尤其是清笛。”横波哀婉,“自打花园里巧遇了她,公子自此对横波再不上心。纵然来了,也只转弯抹角问清笛可好;但凡得着好顽的,也可着清笛那送去。”
凤熙不耐起身,“又来了!”
横波仓皇泪下,俯伏簟上,“公子息怒,是妾犯了嫉妒之心。妾知罪。”说罢竟然转了银簪,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臂!
凤熙广袖急拂,银簪当啷一声仓促落地,一地回声凄凉。
“每回都闹成这样,没意思!”凤熙起身便要走,竟不顾惜。
横波从床上直跌下来,扯住凤熙衣袖,“公子,是横波错了……公子饶了横波这一回。横波只是太怕公子将当年的情分,都转给了清笛……”
“清笛天生清媚,妾自愧不如……”
凤熙闭上眼睛,扯开衣袖,“你们,是不可相比的。”
横波抬起泪眼,“之前比试,妾静听帘内动静,耳闻公子呼清笛为‘怜儿’……怜,心中所爱者。难不成,难不成公子已经……”
凤熙猛然变色,“你听见了?”
横波衣袖拭泪,“妾也欢欣,公子竟将清笛评为最末;妾便妄想,原来清笛并不合公子的心意。可是,公子既然随横波回来,奈何又对横波如此冷淡?”
横波泣,“自打公子在花园里见了清笛,竟是再没与妾欢好过。每回的花筹,公子都给得充足;外人只道公子恩爱如昔,又有谁知,公子从此竟然待妾如冰!”
凤熙蹲下,伸手抬起横波下颌,“听着,所谓‘怜儿’,只是我随口爱称。她性虽清冷,却惹人爱怜,故以‘怜儿’名之。此爱称只允我在她面前说。若是听你再提起,我便越没了意思。”
横波连忙点头,“公子,横波明白。君须怜我,公子,何时才能垂怜横波一回?”
凤熙皱眉,横波梨花带雨,攀着凤熙,点点滑上凤熙身子,已是娇媚如春寒之中瑟瑟娇娇的杏花,“公子,垂怜了横波吧。以慰横波相思之苦。”。
杏花春雪落了清笛满头,她鬓边那只绢子的蛾儿,便果如真的蝶儿一般,颤颤憩于花间。
小六情动,倾身便要再度亲来。清笛竖起手指,隔着他的唇,生生将他推开。
娇靥含春,却笼着清霜,“雪,好了!”
“今儿我越性儿随你孟浪一回,但是日后却不可再坏了规矩。”
清笛叹息,拂过那孩子的鬓角,掸落杏花,“此处是青楼,我为青楼女。这既是命,也是妈妈抚养之恩。所以,我只可越性儿这一回,下回不可再拂逆。”
“雪,切记,青楼无真情。譬如朝露,欢梦温存,切莫当真。”
小六黯然,狠狠别开头去。
36、青衣袂影
契丹,捺钵。
长空高远,水碧山青。一弯海子漾漾于草色花影里,水面上、岸边草窠里,天鹅、野鸭、大雁羽色炫目。
契丹皇帝耶律真元率领众臣集结于海子边沿儿,个个猎装。
从耶律真元以下,每个大臣身畔都立着鹰奴。鹰奴穿皮袍,臂上戴臂鞲。臂鞲上昂立着海东青。
那鹰隼有白色、青色、黑色等,虽羽色不一,但是个个精神抖擞,立于鹰奴臂鞲之上全都锐利前望。即便还没得到出击的命令,却是早已锁定了攻击目标。
仿佛凌厉的士兵,期待着搏杀的快乐。
耶律真元抬手,一列鹰奴举臂向空。得了命令的鹰隼振翅扑向蓝天,身在半空中一个折返,势如闪电便猛然扑向海子上自在悠游的禽鸟!
本是草长莺飞的大好光,鸟儿们的悠闲却猛地被数十只凌空扑来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