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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若用得好,弓箭势必越发强力,那么便有可能射穿契丹人的铠甲!”
完颜旻激动之下向清笛跪倒,“多谢怜姐姐,你真是我女真人的大福星!”
231、一念一伤
这一夜,凤熙捱到天都放亮了才沉沉睡去。他与乌雅合计,两方台兵已经是将契丹二皇子的队伍给逼进鹿儿河套去。算时辰在天亮时分就将实现台围,届时利用鹿儿河中的淤泥,便能将二皇子的队伍一举歼灭!
耶律玄舜是想要建功而来的,所以他帐下的兵丁也是此番契丹来兵的最精锐部分,倘若击溃了他们,契丹人的锐气就会大大挫伤。凤熙已经暗自嘱咐了丁正松和窦如海,擒贼擒王,一定要生捕了二皇子如果能顺利括捉二呈子,那么他就有可能与契丹进行交换怜儿便不必再留在草原上。
迷迷蒙蒙不知是睡了多久,梦里竟然又回到了当年的杭州。垂首一看,依日是黄袍少年,身上的袍服虽然高贵,可是手臂上却缠了绳子。
不光是他,所有那些曾经高贵的族人,全都被五花大绑着,按倒在城门内的路两旁。
胜者王候败者寇,宋室挥戈南下,终于彻底攻入了曾为他们最后的宫城杭州。他并不怨恨这场战争本身,他怨恨的是背信弃义的宋室。
当年赵匡胤刚刚陈桥驿兵变的时候,江南的各个小国均没看好这个新诞生的宋室,以为宋室不过也是江北诸国当中的一个小小过客,过些年就不知道又被谁给替代了,所以更不会有入主动递表称臣。
只有他的先祖看见了赵匡胤的雄才大略,力排众议,主动向宋室纳表称臣,对外称替宋室看守钱塘疆土 当赵宋的统一步伐开始在中原大地上踏响,他们吴越国得到了宋室的保证,绝不会受到攻伐。
甚至当赵宋与南唐最后决战的时候,南唐向吴越国求救,吴越国都宁愿背弃多年相邻的隋分,甚至主动发兵协助赵宋最终灭掉了南唐却哪里能想到,赵宋在平定了江南诸国之后,调转马头来便向吴越国发动了进攻!
以为主动称臣可以换来吴越偏安,以为吴越王室只要吞下称臣的苦,便能保得合族性命却终究全都被宋室欺骗。
少年的他宁死不肯跪倒尘埃,不肯向宋室的大将军俯首。 他可以承认失败,但是他绝不屈从于欺骗。
押送他的宋兵见他不肯跪,谁管他还是不是什么吴越国的皇孙,上脚就踹那时候的宋兵还没有后来那般无用,在平定中原各小国的时候,宋兵还是相当强悍,只可惜后来与契丹对战便不中用了。
那宋兵一脚就将他踹到在地,凤熙又哪里肯服,拼了蛮力想要再站起来 就在他与那宋兵的争执里,城门处忽然铜锣筛响,伴随着乐班的奏乐,一大队人骑马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将官,金盔金甲,于阳光之下高大威武如神人。想来那便是大将军袁承道,怨不得能有这样的排场。大将军倒也罢了,可是他的身边竟然另有一匹小马,马上像模像样儿地端坐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还未放开身量,穿着大红的裙子,面上罩着同样大红的面纱。虽然看不清头脸,却能隔着面纱望见她那一双清泓般的眸子。透过马蹄尘烟攘攘人声,她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落在他面上,看得他的心一静,却又一凛。
看大将军来了,那看押他的宋兵越发卖力,恨不得直接将他强按倒在地上。高高坐在马上的宋军将领都冷漠地望着这一切,仿佛觉得他的抗争那么欠揍。
凤熙体验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他就像被老虎踏住的黄羊,所有的挣扎都将徒劳,甚至在老虎的眼睛里只能成为屠杀的前兴。
身子里的气力一点点泄尽,他知道只需一下,那宋兵就能将筋疲力尽的他按压入尘埃 再拼争,终究是要以败者的身份,在胜者眼前俯伏尘埃。
就在此时,空气中忽地扬起一个嗓音,甜美得仿佛三月春桃。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此时的阵仗,他不敢相信一个几岁大的女娃娃竟然能这样冷静地出声:“放开他。”
宋兵一犹豫,还是松了手。他愣怔抬起头来,望向那红衣红纱的小丫头。
只见她沉着地向袁承道一抱拳,“爹爹,您问过孩儿,若进了杭州城可想要一件什么玩意儿。孩儿之前一直没有想好,此时倒是想着了”小女孩儿说着一伸小马鞭,遥遥指着他,“爹爹,孩儿便要了他吧让他陪在孩儿身旁…”
那日,所有将官都凑趣地扬声大笑,一个小女孩儿竟然有这样大的口气,的确令人惊讶。袁承道更是笑声朗朗,“怜儿,他可不是个玩意儿,他可是吴越国的龙子皇孙呢!”
“不管他是曾经的皇子龙孙,还是此时的狼狈囚犯,爹爹,我看见的都不过是眼前这个人。”小人儿却严肃地不笑,依旧坚持,“孩儿就要他爹爹原本已经答应了孩儿,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爹爹便许了孩儿吧! ”
他不知道那天如果没有遇见怜儿,他接下来还要遭受到什么样的羞辱。是不是要跟其他的皇室族人一般被押去监牢,十几个人关在一个牢房里,忍受老鼠和臭虫爬过身子的恐惧,一日日地渐渐被疾病与内心的苦闷折磨至死
他幸运地被带回皇宫,皇宫后来改称候爷府,成了他与她隔世享受的小小桃花源…
其实一直想对她说:“怜儿,你知道不知道,那天的你红衣红纱,遥遥地穿过烟尘而来。我那时心里只想着,难道她竟然是小小的新娘么?怜儿,你究竟是不是上天指送给我的新娘?”
“如果是,该有多好。我愿用自己的所有去换,即便是那一刻最不想付出的自尊”
“怜儿,怜儿 !”睡梦中的凤熙猛地惊醒,从床榻间坐起,仓惶去望窗外。
蓝田忙奔过来,“公子,梦魇了吧?”
凤熙只觉面上一凉,伸手一抹,才知满面是泪。只转头呆呆望窗外。方才梦里,小轩窗下,她红衣红纱,巧笑情兮。
真的,只是梦么?
232。 欲醉难舍
“方才可有人来过?”凤熙一把揪住蓝田衣襟,“就在窗外檐下! ”
“没没没没有啊 ”蓝田惊得舌头都打了结,眼神躲闪着凤熙的凝视。
“蓝田,你撒谎”凤熙咬牙,“你从来都是口齿伶俐,你说过这是当人小厮的基本功,可是但凡你一撒谎,你就会结巴”
“我我我我 ”蓝田惊吓之下便没顾得上自己的口齿,这一回可让公子给捉个正着,这可怎么办?
正在此时,窗外轻轻响过脚步声。凤熙便一怔,松手推开蓝田,只急着转头去望窗外 晨光一晃,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怜儿 ”凤熙失声唤出。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晨光里那小小的身影,定然就是怜儿的。
那身影站住,转身望来,在晨光里露出整齐的白牙齿,“凤熙哥哥,你醒来了?”
却是完颜旻。
同样还没放开身量的身形,同样的鹑衣百结,可是却不是想象中的那张脸。
凤熙踉跄一退,“旻,怎么是你?”
“听凤熙哥哥问方才窗外的身影 实则也是小弟。天光放亮,小弟便急着过来看看凤熙哥哥醒来没有。于是在窗外盘桓多次,没想到惊扰了凤熙哥哥的睡梦。恕罪,恕罪。”完颜旻从容作答。
“原来是这样。”凤熙掩住失望,急忙转身望蓝田。蓝田懂事地端来净面水,伺候凤熙净面更衣。
凤熙明白,今早有合围鹿儿河的大事,之前一梦黄粱的怅然犹在,但是说不定便是上天提示于他,说这一役过后,它能够重新迎回怜儿呢!
凤熙与完颜旻一同急急向大寨中央的大木房去了,蓝田捧着手巾则腿…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公子真是神了,那会儿明明睡着,可是姑娘来了,就在窗下站了那么一站,公子竟然在梦里都感知到了清笛果真来过。
就在晨光乍放的那个时候,来到窗下,隔着窗子望着疲惫至极才睡去的凤熙。
蓝田惊得跑出去,两人到了背人处,蓝田都给清笛跪下了,只求,“姑娘别这么狠心,既然好窖易来了女真一趟,公子吧别这么着,隔着窗子瞧一眼就走。姑娘,公子这些日子来着急上火,就算他自己不说,小的却都知道那是为了姑娘”
清笛点头,“我只问你,你从杭州来到女真,是否杭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清笛从杭州走的时候,蓝田并投一路跟着来,可是在女真却见着蓝田。蓝田是凤熙的贴身小厮,定然是发生了极重要的事情,长公主那边才让蓝田来报信儿。蓝田嗫嚅了下,“姑娘 ”
“你说罢。没什么是我承当不住的。”
蓝田搓了搓手,这才说,“实则是喜事。沈姑娘她,她是有孕了。” “果真?”清笛掐指算了算日子,可不就是了!
“太夫人和长公主要我来报信儿,就是催着公子赶紧忙完这边儿的事儿,早点回杭州去。公子虽然跟沈姑娘早就有了夫妻的名分,但是毕竟还没正式拜过堂。怎么着也得趁着沈姑娘肚子大起来之前拜了堂啊,也才不委屈沈姑娘。”
“确是这个理儿。”清笛也有点急,“你记着,回杭州的时候,去找完颜旻。我待会儿嘱咐他,一定要央求老把头进山给采些好山参给你带回杭州去。沈姐姐身子弱,这些日子难免为了公子的事着急上火,用山参好好补补身子才好临盆。”
“唉,姑娘放心,小的一定记着。”蓝田嘴上应着,眼睛却不由得来来回回地望清笛。
清笛轻斥,“好了。你个贼眉鼠眼的,想看见我难受?我不难受,也为公子开心。候爷府终究有了血脉延续,希望沈姐姐能多多开枝散叶吧。公子一生孤苦,希望他将来子孙绕膝四世同堂。”
“姑娘,且不说沈姑娘那边了,您就见见公子吧 ”蓝田说着,心里也没了底气。一个劲儿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真不该说出来沈姑娘有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