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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笛无声一笑,“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出门了,自然要回来。咱们这些身为官妓的,命都在掐在官家手掌心儿里,谁敢逃么?”
“啊,那,那是……”横波心里惊魂犹疑。那人怎么没杀了清笛?那人是否在清笛面前供出她来?就算不怕清笛,她却也忌惮那狼崽子几分;更何况还有安公子……
清笛便向内去。横波猛一眼瞅见清笛裙上的血渍,“哎哟,你可是受伤了?”
受伤了便证明打斗过!
“姐姐真会说笑。”清笛回冷笑,“难道姐姐不来月信么?抑或妈妈当初逼姐姐服下的凉药过多,如今不但不能受孕,连月信也停了?”
横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瞪着清笛背影。
清笛忍着臀上帝,回了院子。其实身上的伤哪有所谓,心上帝早已是千倍万倍。
一路牵着黑丫走回来,眼前晃动的都是那孩子面上的泪。
——“你看,你那花刺的血还没止呢。你带我出来方刺,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连郭婆婆都是。我若走了,谁给你止血?”
——“我真笨。以为自己做得好,却还是给你刺重了……就像拼了浑身的力气只想对你好,可却总是不小心伤着你;让你流血,让你疼……”
最后的最后,他知道再不能挽回,便红了眼睛扯着她衣袖,“我知道你定然还惦记着街口商家的损失。你别管了,我去找银子给他们补上;你切莫自己去,否则会被他们猜着……你千万记着,这一宗,必得我替你做!”
句句声声,几乎将她的心撕碎。
以为爹所受的凌迟之刑乃是世上第一痛楚之事,如今方知那疼不过是在身上;而她那一刻帝,一刀一刀都剜在心上……。
“清笛,你回来了?”郭婆婆从外头进来,见了清笛便惊呼,“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浑身都在打摆子!裙子上怎么、怎么还有血!”
“婆婆噤声!”清笛赶紧止住,“我没事。坟地里不干净,可能冲撞了吧。我歇歇就好了。”
“你一早晨不在,横波也不知怎了,来来回回打听你。”郭婆婆扶着清笛躺下。
“她想杀了我呢!”清笛冷得骨头都冻起来。横波的表现,清笛如何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什么?”郭婆婆也惊了,“何至于此!”
清笛摇头,“她始终痴心妄想嫁了凤熙,以为我是挡路的。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凤熙是什么人家!——她绝无可能。”
郭婆婆也是皱眉,“安公子说话儿这也有大半个月没进院子来了……若他在,还能节制横波些。”
清笛却摇头,“我有求于凤熙,却永不为此私事;我只求他帮我办了大事。”
“清笛啊……你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清笛阖上眼帘,“婆婆,我乏了。让我睡一下,睡起了咱们得好好准备开苞之事。从现在开始我心中只有这一桩,再无其他。”
60、休再凭栏
西郊的山上,小六站在最高处,遥遥望着清笛的身影一步一步从他视野里消逝。
黑丫尚且一步一回头,他明白她知道他在这儿,却一次回眸都不给他!
她临去最后一句话:“这些日子来,我嘱咐过你的话,你可还都记着?”
他怎么能不记着!
她说,“你这双眼睛,怒即为蓝瞳。为了不让人注意,你最好管好你的脾气!”
她说,“你的名字只许我一个人知道,不许再告诉旁人。”
她分明早已在提醒他。就算他从未说过,可是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又说,“安公子,他是我的人。”唯有如此,那安凤熙才没动他。
她还说,“咬疼了!赔给我!”撑着小性儿,却实实在在把初吻予了他。
她说:“人世冷暖,难得有人相依,自当珍惜。”却终究是,放开了他的手……
与她在一处,他总像是在做梦,梦得忘记了现实的一切。眼前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竟不知那究竟是杏,还是雪……或者杏花原本就是染了轻粉的雪,而雪亦是洗尽铅华的杏花。
他与她,如何分得开!
可是她如今,终是弃了他去……就如同当年爹弃了娘,而娘又弃了他。
孤苦人世,他再度无可相依!
有风来,带来杏花飞舞。他伸手,以为定能捉住一片的;可是摊开手去看,竟是空空。
这人间,若再不能牵住她的手,他还能握得住什么!
她弃了他,是因为他是契丹人,是因为她逃不脱她自己的命!——他是契丹人,他改不得;可是她的命只是因为大宋皇帝该死的旨意!
那么他就毁了大宋,亲手撕碎了那张圣旨!
他向空扬起手臂,半宵中登时一声清啸!小青如同得了命令的士兵,呼啸而来,昂落于他手臂。他将手中一张纸条塞进小青爪环,再度扬手,小青欢叫着直冲云天!。
契丹,草原碧色如毯,在大青山下绵延不绝。
一匹枣红马奔驰在草原上,马背上的少女银铃般笑着,迎着天际飞来的海东青奔去。
“郡主你慢些!”后头的侍女策马跟来,却追不上。
“驾!”少女奔驰里便松开一手,迎向海东青,“六哥的信儿,他定是要回来了!”
少女正是月牙儿。小青望见月牙儿,空中一声清啸,凌厉落下,稳稳立在月牙儿的马头上,青羽飒飒!
马儿一惊,月牙儿急急勒住马缰,控制住马匹,便笑骂,“你个小东西,怎么好端端不立在我臂鞲上,反惊了我的朱缨!”
小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识落到马头上,便歪着脑袋转着眼珠子。
月牙儿自是顾不上与它算账,急急解下它脚环里的字条,展开便惊喜地落下泪来,“你可肯回来了!我给你做奠鹅羽纱的长袍都制好了,就等你回来!”
61、马踏飞燕
越近端午,天气越发舒泰起来。花红柳绿,热热闹闹。
只可惜阁老府中,一枝红杏都探不出墙头去。张衙内恹恹地歪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史朗盛啜了口茶,登时满颊尽香,“张兄,这茶可是小龙团?!”
“嗯~~”张衙内依旧半死不活。那茶香熏香了史朗盛的舌头,却唤不回张衙内的魂儿。
“天,天!”史朗盛赶紧起身,躬身端起茶杯再啜一口,满脸迷醉,“小龙团乃是圣上御用,非重臣不能赏赐;纵然赏赐了,不过一二饼之数。小弟绝不敢想今生竟然有品尝到这贡茶的福分!”
“嗤……大内有的,老头子必有;大内没有的,老头子也有。”张衙内翻了翻眼皮,“便如当初老头子给了那小娘儿的玉簪,那可是西域进贡的东西;妃位以上的才各得一柄。”
张阁老纵然此时称病半隐,依旧没人敢怠慢。
“茶再好,能比得上外头的花花世界?”张衙内眯起死鱼眼,“关着我,还不如杀了我!”自打上回在街上伤了那个契丹小子,张衙内回来就被他爹给禁了足。不论他怎么作闹,这回老头子竟是铁了心。
“阁老他怎地要圈着你?”史朗盛也是纳闷儿,这才上门探望。
“嗤,谁晓得!老头子就说有大事,叫我不许出去生事。他自己倒是没闲着,这些日子越发喜气洋洋地筹备给怜香院那小娘儿开苞!”张衙内越说火越大,“开苞就开苞,他还弄得跟拜堂似的,把府里整饬一新!他拿我娘当什么,又拿院子里头那几十个姨娘当什么!”
史朗盛也意外,“日子已是定了?”
“就在端午。”张衙内蜷着腿儿,“说话儿就到了。”
混了大半个晌午,史朗盛也圈得难受,便起身告辞。张衙内借由头送史朗盛往外走。没敢从正院走,绕着偏院迂回。经过偏院的内马厩,史朗盛一眼就瞧见马厩里一匹骏马,忍不住喝了声彩,“好马!”
这一声不打紧,那匹青色骏马凌厉抬眸,瞧见张衙内,便是一声长嘶;长身竖起,竟似要冲破马厩奔过来,将张衙内踏入马蹄一般!
那史朗盛何曾见过这般声势惊人的骏马,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还想,还想马踏飞燕啊?”张衙内一边退着,一边恨恨喊马夫,“给我狠狠抽它几鞭子!每回见了它都给我这么放肆!”
史朗盛差点没笑了,心说:有您这样的飞燕么?
马夫急忙拢住辔头,低声安抚骏马,“阁老吩咐了,一根毛都不准缺……”
“老头子定是疯了!”张衙内灰头土脸带着史朗盛赶紧走,“连匹马都比他亲生儿子还金贵!我真不明白,他老人家想干什么!”
62、千帐灯火
史朗盛出了阁老府,乘了轿子沿棋盘大街转了几圈儿。天儿就见黑了。
走到街口的时候儿听着桩奇事:都说寒食那日,一场莫名天火焚了沿街商号的纸钱;更奇的是,前几日晚间,每户院子里都被扔进一包银子。银子的数量刚好是纸钱价钱的百倍。
“那纸钱本也不值什么,又是天火,便当是给过路的先人们供奉了。哪成想凭空便多了这些银子,真是上天开恩。”家家的娘子与人说时,都是满脸的喜色。银子不打紧,打紧的得天独厚。行商人家最在意口彩。
转过街角,看左近无人,史朗盛下了轿子,悄悄儿嘱咐轿夫们正常抬着轿子家去;他自个儿拐了个弯儿,径向城北去。
城北凌霄山,山下有座客栈。门口白地儿的旗风上头四个大红字儿:顺风客栈。
史朗盛远远走来,四下顾望了一眼,便进入客栈去。小二儿招呼着,“公子,楼上雅间请——”
契丹草原的夜,无月也无星。那股子浓黑,就像是谁将满满一瓢的墨汁,倾天价泼洒下来。契丹营盘里,千万盏灯火点点亮起来,偌大草原仿佛布满闪亮棋子的棋盘。
月牙儿刚想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