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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腰,将澈儿抱了起来,一言不发,缓步向外走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金总管上前拦住了瑟瑟。
瑟瑟抬眸,冷然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利用完毕,总该放我们走了吧。”
瑟瑟挹眸扫了一下眼前的乱局,看到刺杀澈儿的人果然是张有,此刻已经被生擒。想必,明日一早,绯城就会传开,太子为了陷害璿王,派人刺杀自己的假公子。
夜无烟之所以将她和澈儿关到柴房,且守卫如此松懈,大约也是为了引张有冒险,来个瓮中捉鳖。可叹,这个张有竟然如此没有心机,如此急于成事。
而她的澈儿,便成了这次局的鱼饵。
金总管神色一僵,微笑道:“对不住,我们知道,这个邪公子并非太子的公子,你们现在若是出去,面对的将是更危险的劫杀。眼下,恐怕只有璿王府是安全的。而且小公子又受了伤。”
瑟瑟挑了挑眉,一丝冷笑在唇边漫开,她淡淡说道:“有没有危险,我自会处理的,不劳总管费心。”
今夜,她誓要离开璿王府,如若谁敢拦她,她的剑是不认人的。
金总管被瑟瑟眸中的寒意惊到,但,还是没有闪开。
瑟瑟一手抱着澈儿,一手已经伸到了剑柄,一点一点开始向外拔剑。
“金总管,让他们离开吧。”身后,夜无烟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冷澈中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意。
瑟瑟闻言,刷地一声,将剑推入剑鞘。她抱着澈儿,缓步离开。
天色已快到五更了,街上行人甚少,可以雇用的马车也极少。瑟瑟抱着澈儿,警觉地从走过一道街。
“主子,你怎么才出来!”一辆马车停在她们身畔,素芷从车中焦急地探出了头。她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了,却不见瑟瑟出来,早已急的团团转了。
瑟瑟抱着澈儿,上了马车,淡淡说道:“小心点,甩掉跟踪的人。”
素芷点了点头,吩咐车夫驾车。
一路行来,换了四五辆马车,最后又弃了马车,瑟瑟又妆扮了一番,抱着澈儿,施展轻功,在小巷内绕来绕去。她的轻功甚好,甩掉了不少跟踪者。
最后到了“兰坊”,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热闹了一晚上的“兰坊”,已经归于寂静。瑟瑟站在大门口,向街头眺望了一番,看到四处无人,才闪身进了“兰坊”。
五更的更漏声悠长的传来,在空旷的街上悠悠回荡。
夜无烟从街角拐了出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凝视着兰坊朱红的大门。
“蹑云步!”他低低说道,全身竟是遏制不住地颤抖,只有扶住身侧的墙壁,才能稳住身形。
☆、蝶恋花 009章
日光透过扉窗,映照在瑟瑟身上,点点如碎金子一般在她身上跳跃着。日光是暖的,可是,却不能化去她身上的寒意,不能化去她心底那一片冰冷。
从回到兰坊,她便一直坐在窗畔,视线一直凝注在澈儿身上。昨日的易容还没来得及褪去,依旧是那张平凡至极到令人过目便忘的男子容颜,代表着憔悴和疲倦的淡淡青色透过易容的粉在眼睑下隐隐透了出来。
她望着澈儿小小的身子在疼痛的折磨下,那几近扭曲的模样,让她感觉到了深层的刺骨冰冷,内心的恐惧和焦虑不可抑制的倾泻。心口闷热疼痛,似乎要窒息一般。
眼前总是晃过长剑向澈儿小身子上刺去的那一瞬,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怕。
这个世间似乎就是这样,你若是弱,便逃脱不了被人利用,被人欺负的命运,唯有强大,才可以保住身边人的平安。
门悄悄推开了,素芷和墨兰缓步走了进来,将正在燃烧的残烛熄灭。
“主子,小公子怎么样了?郎中请来了,让他进来为小公子瞧瞧病吧。”墨兰走到瑟瑟身畔,轻声说道。
瑟瑟轻轻地温柔地为澈儿盖了盖身上的薄被,抬指将澈儿覆在澈儿额前的一缕发丝拢起,露出了澈儿苍白瘦小的玉脸。看着澈儿紧皱的眉头,她伸指在澈儿眉间轻轻地揉着。
澈儿是不能轻易受伤的,因为他本来就体弱,兼有无法控制的寒毒。一旦受伤引发了寒毒的频繁发作,她真的怕……瑟瑟不敢再想下去。
“让郎中进来瞧瞧吧!”瑟瑟轻轻说道。
“是!”墨兰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年老的郎中背上背着一个药囊被两个小厮扯了进来。老郎中比较迂腐,到青楼给妓子瞧病,他很不甘愿,谁知道妓子们都得的什么病啊。
待到瞧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孩子,老郎中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要他为妓女瞧那些花柳病,就好。为澈儿诊断了一番,又看了看澈儿的伤口,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孩子既然身有寒毒,怎么还让他轻易受伤?你们这些做父母的,究竟是怎么保护孩子的!”那老郎中语带责备地说道,他大约是把瑟瑟当作了澈儿的爹,把素芷或者墨兰当作了澈儿的娘亲。
“李郎中,您老啊,别生气。赶快给孩子瞧瞧,脱离危险了没有?”墨兰抱怨地说道。
瑟瑟听了郎中的话却觉得头脑一昏,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全身好似被当众浇了一盆凉水。昨夜,璿王府的严御医也说了,虽没伤到要害,但是因为身有寒毒,所以还是很危险的。
老郎中道:“伤口所敷的伤药,是上好的金疮药,所以,如若近几日寒毒不发作,应该是无碍的。”
瑟瑟心中顿时一滞,澈儿的寒毒似乎近几日就要发作了。
“郎中,请问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不让寒毒在近几日发作?”瑟瑟急急问道。
老郎中叹息一声,道:“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墨兰是一个急性子,闻言,上前一把抓住郎中的衣襟,冷声道:“李郎中,人都说绯城你的医术最高,怎地连这小小的寒毒也治不了?”
老郎中被墨兰身上的香气熏得迷迷糊糊,他惶惶地说道:“姑娘,请放开老朽,要论医术高明,老朽怎比得上宫里的御医,又怎及得上江湖上的狂医。你们不如去请……”
“哼,要是请得到御医和狂医,还用得着请你吗?”墨兰气恨地一把将老御医甩开。
瑟瑟伸手从衣襟中将从王府盗来的药丸掏了出来,递到了老郎中面前,道:“据说这是医治寒毒的药丸,请您老瞧瞧,要如何服用?是否能让寒毒近几日不发作。”
老郎中伸手接过药丸,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气味,双眸一亮,道:“不错,这果然是医治寒毒的解药,只因药物中的几味药草只有海外才有,所以,老朽还以为中原没有这样的药。既然你们有这个丸药,孩子的病就无碍了。把这个药每日一丸,接连服用五日,服药期间,药物会抑制寒毒的毒性,寒毒是不会发作的。服用五日后,再用内功将体内寒毒逼出来。不过,令公子身上的寒毒极深,祛一次是不够的,至少需要祛毒三次,既需要这样的丸药十五粒。”
瑟瑟闻言,心中一片悲凉。
十五粒丸药。
昨夜在璿王府,她盗药之时,那瓷瓶中有十粒药,伊良说他已经驱过一次寒毒,用过了五粒。这么说,伊良也是需要十五粒药丸的。
她从中取走了五粒药,现在她手中有五粒药,伊冷雪手中有五粒药。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药都不够用了。
伊良那边,自然犯不着她去担心,夜无烟总会想办法的。可是,她的澈儿,该怎么办?只有五粒,到哪里再去寻找十粒药丸去?难道说,真的要她去求夜无烟?可是,想起昨夜他利用了澈儿,瑟瑟心中便一片寒凉。
老郎中瞧完了病,背上药囊去了。
瑟瑟点开澈儿的睡穴,喂了他一粒丸药,看着澈儿即便点开了睡穴,依旧陷入到了昏迷之中。瑟瑟的心中,一片抽痛。
她换了一身衣衫,重新易了容,嘱咐素芷道:“好生照看着小公子,我出去一趟。”
街上,丽日普照,云淡风轻,倒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只是,却驱不走瑟瑟心中的隐晦。隐约间,听得前面两个行人小声的议论声,起初,瑟瑟根本没有注意,直到璿王两个字传入耳畔,她才心中一凝。侧耳倾听,只听得那意思大约是,今晨,璿王偕王妃到香渺山还愿去了。然后,便是那璿王如何如何的宠爱王妃。
瑟瑟闻言,玉手一颤,他倒是春风得意了,利用完澈儿,自己去香渺山还愿了。在瑟瑟看来,夜无烟应当是已经认出墨染是假冒的了,可是,他这样子不点破,难道说,是真的喜欢墨染。说起来倒也有可能,那墨染比之自己可是温柔婉转多了。不过,不是还有伊冷雪吗?他倒是左拥右抱很开怀啊,
香渺山。
寒梅庵坐落在光明峰半山腰,四周苍山为抱,绿树环绕,景色宜人,这里不仅是京城百姓上香之地,且,历来也是皇家拜佛的地方,即使不是什么重要节日,平日里也是香火鼎盛。
夜无烟本不是张扬之人,此时来上香,倒是声势不小。带了百余人的侍卫,浩浩荡荡犹如游龙般蜿蜒在山中。由于璿王和王妃来上香,平素里的一些香客都被拒之门外,山间倒是愈发的清幽宁静。
山路难行,夜无烟嘱咐马车停在山下,自己骑了马,让墨染换乘了一顶小轿,在侍卫的随从下,一路上山。
瑟瑟依旧妆扮成年轻公子的模样,施展轻功,避开夜无烟的侍卫,自另一条山路蜿蜒上山,半个时辰,便到了寒梅庵的中院。
院里栽种的那几株寒梅,开的极是旺盛。大片大片的梅花停在树梢,粉白绛红,令人目不暇接。瑟瑟隐在树后,在疏梅暗香中,屏息等待着,一般来上香的女眷,都会随着主持到中院禅房去参禅。那位墨染姑娘,想必也不会例外。
果然,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得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透过横斜的梅枝,瑟瑟隐隐看到墨染婀娜走来。她身着一袭青裙,袖口裙摆间绣着朵朵花纹。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烟色纺纱外衫,墨发随意挽了一个随云髻,头上珠翠未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