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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光连连点头:“嫂子言之有理,难为你细心,想得周到,倒叫做兄弟的惭愧了!”
说着,就将大黑马重新系到马槽上,自行步跑去书院了。
杨母听了,自是高兴,嘴里却道:“我那夹袄也还能将就着穿,干嘛要费那个钱呢!”
“|婆婆,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定要穿暖和,万一有个伤风感冒的,可就成了媳妇的罪过了!,我把涛哥交给您,中午之前,我必定会赶回来做饭,成不?”
杨母道:“那你就放心的去吧!涛哥现在也很愿意要我了!”
翠娘抿嘴一笑,催着二光快快吃了饭,夫妻二人共乘一骑,直往镇上而去。
到了店里,翠娘里里外外瞧了一遍,便对二光道:“我这便去扯衣料了!”
二光点了点头,翠娘便慢慢踱到斜对面布店里,随便挑了半匹玄色茧绸,又扯了一些白色细布,付了钱,出了店来,又开始慢慢向街深处逛去。
到了一家药铺前,翠娘停住了脚步,前后左右瞅了瞅,见四下里没有熟人,便一脚跨了进去,冲柜台后的老板叫道:“老板,可有巴豆?”
老板忙道:“有!不知小娘子要多少?”
翠娘又问:“一碗汤里面,要下多少巴豆,才能让人不停地跑茅房,却又不至于送命?”
“小娘子!这样的情况,一碗汤里,搁半颗巴豆就可以了!”
翠娘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摸出钱来:“给我十颗!”
杨母抱着涛哥,在老槐树下坐着,那涛哥迟迟不见母亲,便哇哇大哭起来,杨母左哄不行,右哄还是不行,心里便有些焦躁,见杨桃带着玉洁在院子里玩耍,便叫道:“桃儿,这孩子我抱了一上午了,膀子都酸了,你也过来替替娘!”
杨桃便让玉洁独自玩耍,自己去母亲怀中接过了侄儿,哄了起来。谁知涛哥的性子却甚是倔强,到了杨桃怀里,哭得更加厉害起来。
杨桃烦躁地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知你那娘平日给你使了什么魔法!居然不认奶奶也不认姑姑了!”
涛哥见杨桃横眉竖眼一脸凶像,哭得更加厉害了。
杨母叹了口气:“桃儿!你二嫂是去镇上给娘扯过秋的夹袄料子去了,这也不能怪她!倒是你,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学着怎么做一个好媳妇了,你瞧咱们家三个媳妇,你大嫂三嫂那样的是要不得的,你要学就学你二嫂嫂好了!”
“我呸!”听了母亲的话,杨桃好生不服:“娘!二嫂那是花花绕儿玩你呢!你还夸她好!她哪里会安什么好心了!”
杨母绷着脸道:“就算她是花花绕儿,也比你大嫂三嫂要强,现在的人都吃这一套,你好生学着,日后去了人家,也好讨好婆婆!”
“得!娘!我这辈子就没讨好过谁!”杨桃撇了撇嘴:“反正您说过,我出嫁的时候,要给我四亩地,四亩桃园做嫁妆,有了这些,我一辈子吃穿不愁,我还要买谁的账啊!您看三嫂,不就是仗着娘家陪嫁丰厚,才敢跟您对着干的吗!”
“你这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那个贱人做什么!跟她学,人家早晚休掉你!”听了女儿的话,杨母心头来火,眼睛一瞪,骂起女儿来。
母女俩正说话间,就听得院门吱呀一声,翠娘笑吟吟走了进来,腋下还夹着蓝白布料:“婆婆小姑,我回来了!”
涛哥见了母亲,急忙伸手像她怀里扑去,翠娘忙将衣料递给婆婆,自己一手接过儿子,坐在槐树下喂起奶来。
杨母用手摩挲着衣料,触手只觉很是滑溜,情知是不错的衣料,那笑意就漾了满满一脸:“翠娘呀!你一路紧赶慢赶的也累了吧!这样吧!今儿中午我来做饭,你抱着孩子歇会吧!”
翠娘点了点头。
这一天,杨母只觉得心情舒畅,连走路都觉得轻快许多。
傍晚时分,她从稻囤里抓住一把稻谷来,撒到院子里,嘴里咕咕地唤着,于是散布在院子里的鸡鸭纷纷往她面前跑,争食稻谷,杨母仔细一看,见鸡群里有一只火红毛大公鸡,分明不是自家的,于是上前一把逮住,打开院门就扔了出去。
此时,杨五婶正好抱着孩子路过她家门口,杨母家里,急忙招呼:“她五婶子呀!没事闲逛呢!到我家来坐坐吧!”
“那好呀!大嫂,自你们分开家,我还没来过呢!”杨五婶嘴里说着,人已经跨进了院子。
“可不是!这个家其实也早该分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仇妯娌,再这样一个锅里搅勺,终究不是事!”杨母一边说,一边招呼杨五婶在槐树底下坐着。
“可不是!”杨五婶接口道:“我也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了,分家那日,三光和翠娘都争着要你呢!”
杨母听了这话,甚是得意,便道:“说起来,三光是我肚皮兜出来的,争我过去是人之常情,不过翠娘吗!我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一心想跟我过日子!”
“那也是大嫂你平日里为人好,小辈子尊重你,敬爱你啊!”杨五婶顺着她的意思恭维。
杨母越发的飘飘然了,指着石桌上的衣料对杨五婶道:“弟妹你看,这便是翠娘今日特意跑到镇上,去给我扯的衣料!”
杨五婶把怀里的小孙子放到腿上,用手一摸,嘴里啧啧赞道:“好绵软的料子,是上等货色呢!”
“那可不!我家翠娘的眼光,可从来不差。我说我秋天的夹袄还能穿,可她偏要上街给我扯,哎!孩子的一片孝心,我做婆婆的,也不好太违逆了不是!”
杨五婶见杨母一脸得意洋洋,想起自家媳妇粗心大意,心中便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我得回去烧点开水了!”
说罢,抱着小孙子告辞而去。
这里杨母笑眯眯拿起衣料,左看右看,合不拢嘴,将布料折了几折,正要拿回房里,转念又想,何不搁在这里,也好叫梅花和奔月两个一齐瞧瞧!
于是将衣料重新放回原处,去房里端了一篓花生,拿了一个碟子,在石桌上剥起花生米来。
杨母一边剥,一边不断拿眼瞅着西屋。
不多时,梅花拎了个小木桶从客房劈成的厨房里出来打水,杨母见了,便道:“梅花呀!这么早就做饭了?中午吃的什么?”
梅花点了点头:“大光带了饭去地里吃了!我下点面条吃就成!”
“我这里正在剥花生米呢,你过来拿点去烧酱吧!”杨母和声细语地道。
梅花有些发愣,自分家以来,婆母已经很久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了,她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婆婆确实是满脸笑容地招呼自己的时候,便放下木桶,走了过去。
“奔月呀!奔月在吗!”杨母又扯起嗓子冲东院叫了起来。
此时奔月正在廊檐底下择芹菜,听见婆婆这般大喊,便应了声:“我在的,婆婆,有事吗?”
“去厨房拿个碟子,到我这里抓点花生米过去,三光最爱吃油香花生米了!”
奔月听了,便拿了个碟子,穿过那道月洞门,来到槐树底下笑道:“难道婆婆费心了!”
梅花将石桌上的花生米倒了一半到自己家的青花碗里,将剩下的半碟倒给奔月手里的碟子里。
杨母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大儿媳和小儿媳,清了清嗓子:“我说梅花呀!如今,一场雨比一场雨凉了,你是有身子的人,该穿夹袄了!若是有个伤风发烧什么的,可不是玩的!”
“婆婆!我正在做夹袄呢!”说起夹袄,梅花兴致来了:“弟妹!你说我穿月白的好呢?还是穿玫红的好?”
奔月刚要答话,杨母就抢过了话头,用手指着桌上的衣料道:“这是翠娘今儿特地上街给我扯的坐夹袄的衣料,你们看看这颜色如何?”
奔月暗暗好笑,怪不得今日如此好心,原来是炫耀来了。
梅花却浑然不觉,看了一眼衣料,又用手去摸了一摸,嘴里嘀咕道:“料子是不错,就是颜色不太好看!”
杨母将脸一板:“这个颜色,像我这般上了年纪的人穿了最好!梅花呀!你就是心里只晓得自己,你若有翠娘一半细心体贴,就是我老杨家的福气了!”
梅花嘟起了嘴巴,不服气地驳斥:“我若有她一般狡猾!那就是你老杨家的霉运了!”
此话一出,奔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么粗线条的梅花,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听了梅花的话,杨母的脸沉得更加厉害了:“我老婆子好心给你们花生米,就是要听你跟我顶嘴的吗!”
奔月急忙拉了拉梅花的衣袖:“大嫂,咱们回去做饭吧!”
翠娘在房里听了院子的对答,自是暗暗得意。
眼看太阳落山,便将涛哥交到杨母怀里,自己系上围裙,又下厨坐起晚饭来。
翠娘将豆腐用刀削成细细的小块,放进锅里用热油滚过,又添了好些水,不多时就做成了一锅豆腐蛋花汤。
眼瞅着房中无人,翠娘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将早已研碎的半粒巴豆放入杨母惯用的那个粗瓷大碗里,然后由舀了满满一碗豆腐蛋花汤,搅拌了几下,搁在灶头上,又舀了三碗一起凉着。
一时,二光归家,一家人开始吃晚饭。、
翠娘便把凉好的各人的汤碗一一端上,看着婆婆捧着粗瓷大碗呼噜呼噜地喝了大半碗,翠娘心里暗暗祈祷:“菩萨保佑,教我这一次准能做成!”
当晚,半夜时分,杨家东厢房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声。、
二光被惊醒之后,支楞着耳朵一听,是他娘的声音,急忙披衣起床,推开东厢房的门:“娘!您怎么了?”
只见房中一灯如豆,杨桃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地扶着杨母。
杨母则满头大汗,捂住肚子一声一声地叫唤:“哎呦!疼死我了!”
二光吓坏了,转身就要冲出去找郎中,迎面正好撞上大光夫妇和三光夫妇,都是听见了杨母的□声起床赶来的。
|“二哥!怎么回事?娘究竟是怎么了?”三光急急地问。
此时杨母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直往外冲,嘴里叫道: